28.第 28 章
作品:《失忆后,宿敌们争先恐后来骗婚》 太医院正殿。
宋子雲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跟着楚墨珣来到太医院,现如今她看着何太医那笑容恨不能撕烂他的嘴。
“殿下请上座,下官去把那些郎中叫出来让您一一过目。”
宋子雲端坐在正首位如坐针毡,楚墨珣原本该坐在下首位,可何太医为了讨好楚墨珣竟让他与宋子雲并排而坐,说什么这样方便看清楚每位医者。
宋良卿登基之时她虽总对楚墨珣说不必拘礼这君臣关系,可这五年到底她与楚墨珣的关系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她的记忆还保留在楚墨珣护驾有功,对他心存感激的阶段。再说她失忆后与楚墨珣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真让她如此近距离挨着大渊第一人,她倒是局促不安起来。
宋子雲头微微侧向楚墨珣,非常善解人意地小声说道,“楚先生日理万机操劳国事,不必大费周章来太医院,既然是给我治病,我自己挑选郎中便可,楚先生还是早些回内阁,这一路上我可是见着时黎远远地给先生使眼色呢。”
“殿下是好眼力,下官倒是没瞧见时大人,”楚墨珣亲手执起提梁壶,滚烫的茶水如一线飞瀑一般倾泻而下,落入白釉茶杯之中,雾气悠然漫过眉骨,将他白皙的面容染成水墨画中人似地。
“殿下必然是瞧错了,时大人近些时日忙着查办贪污案,已经多日未曾休沐,昨日他刚巧来和我告假说今日家中有事休沐一日。”
宋子雲狐疑地看向楚墨珣,但见首辅大人脸上没有一丝心虚,“他休沐?不可能,明明就看见他……”
楚墨珣道,“是吗?时大人明明说家中长辈有事……”
“那便是本宫看错了,时大人绝对不可能欺骗楚先生。”
“想来也是。”
“本宫的意思是这并非是大事,我与陛下平日里多亏先生照拂,实在不应该在这样的小事上再劳烦楚先生。”
楚墨珣端起白釉茶杯静静地抿了一口茶,“天家无小事。既是陛下旨意,下官还是得酌情审查,一一看过这些郎中。方才何太医也说京城挑选郎中已经一月有余,下官并不知情此事确实不该。”
“楚先生客气了。”
门外槐花影漫过冰裂纹窗牖,鎏金狻猊炉内上乘的沉水香刚刚点上,余烟痴痴缠缠绕着案头打转,宋子雲双手平放在双膝上,眼角时不时打量身旁的人。
楚墨珣身上有一股干净自然的香气,像是多雨季节过后的阳光,若有似无让人心安。宋子雲脑中这五年的记忆像是被横刀斩断一般,她对楚墨珣的了解还停留在五年前楚墨珣带领禁卫军闯进后宫救下她与宋良卿之时。
那日情形,他的一言一行,记忆尤为深刻,像昨日发生的一样。楚墨珣帮了他们姐弟太多太多,宋子雲心中感激,起身朝楚墨珣行礼。
“殿下为何好端端行此大礼?”
“那日在朝堂之上,若不是先生出手,我怕是早就去为父王守灵,我还不曾谢过你,今日正巧先生在此请受羽南一拜。”
忽地一阵穿堂风掠进正殿,吹得案上病例实录书页沙沙作响,宋子雲明眸正巧碰上楚墨珣深不见底的黑眸,杯盏沿口触到薄唇,宋子雲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楚墨珣说道,“殿下误会了,我呈报的卷宗调查皆是陆魏林受伤前呈上来,我不过是因事忙耽误了几日,这才拖至那日才如实禀报,并非想要为殿下开脱。”
“可是乌苏细作之事,”宋子雲说道,“我还是要谢谢先生,若不是先生,这一定僭越的帽子我是摘不下去了。”
“本就是锦衣卫怕担护驾不利的罪责,想让宋之成为替罪羊擅自行动伤了宋大人,此等残害无辜之事,即便殿下不出手,下官也要惩治一番。”
宋子雲又问道,“这么说来先生也不相信是乌苏细作刺杀我?”
“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殿下有何看法?”
“我觉得不是乌苏刺杀我,虽然那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我对那些人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宋子雲疑惑地望向楚墨珣,“乌苏虽然一直忌惮大渊,但地处偏远,岂会大费周章地跑来刺杀我?”
楚墨珣抬眼看向宋子雲,眼底似有些许笑意,“那便是有人要我们相信刺杀殿下的是乌苏刺客。”
宋子雲还来不及深究楚墨珣这话中之意,几位穿着各异的陌生人如鱼贯而入排成一列站在二位面前。
何太医对这几位做了介绍,“这是秦王选送的三位郎中,这是镇北王两位郎中,这五位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人选。”
“五位?陛下这是想让我成日里泡在药罐里吗?”
“给殿下挑选郎中之事陛下是最着急的。”何太医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宗呈放在宋子雲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些都是这些郎中的资料,请殿下过目。”
宋子雲食指嫌弃地挑起其中一页,匆匆看了几眼小声嘀咕道,“怎么就挑个郎中,搞得全天下都知道了似地。”
楚墨珣倒是认真,一份一份打开看起来,并且逐一点评,“这位郎中来自西域,这位老和尚来自南海……这位道骨仙风的是钟南山的掌门道士,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呢。”
楚墨珣一个一个翻看,也不说心中想法,宋子雲见他如此忍不住问,“楚先生觉得哪个满意?”
楚墨珣慢慢放下卷宗,将宋子雲面前那杯冷茶倒入茶缸之中,又为她续上一杯暖茶汤,眉目晴朗地看向她反问,“这是给殿下诊病,难道不应该是殿下拿主意吗?”
不是你说是天家的事,你要在参谋参谋,怎么临门一脚了,反倒成了让我拿主意?
宋子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两手一摊,“这要是给我挑选男宠,我倒是乐意之至,这一个个老气横秋的,看着就心烦。”
楚墨珣点点头,“殿下说的是,药苦日久,不喝也罢。只是这一排人里有秦王挑选的,也有镇北王派人护送而来的,想必这二人也是心系殿下,殿下岂能辜负二人一番心意?”
这句平静如斯的话如一道惊雷闪现在宋子雲耳畔,原本烦闷不耐的心思一扫而空,宋子雲像是敏锐的猎狗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宋子雲真正仔细观察眼前站成一排的郎中,从前的长公主府上有宋良卿罩着,自己又大权独揽,府中又有宋之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她的长公主府便是铁桶一个不容别人染指。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如今她失去了五年的记忆,任凭谁都能踩上一脚,这次给她挑选郎中,不就是一次在长公主府上安插眼线的机会吗?
难怪!
敌人在暗,她在明,何不顺水推舟,成就了这幕后主使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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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日后能查出真正刺杀她的真凶也未尝可知。
宋子雲指尖搭在白釉茶杯沿口处,忽地感受到湿润的茶水浸湿了手指,她低头擦拭指尖之时总觉身侧深沉的眸光注视在她身上,抬起头来却见楚墨珣细细品茶,忽明忽暗的光影将他颀长的身廓分割七分明三分晦。
莫非楚墨珣今日是来提醒我这事?可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发表意见。
宋子雲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楚先生说得在理,秦王与镇北王的面子,本宫还是要给。”
宋子雲抬起食指指着一位看似道骨仙风的老道长问道,“先生来自哪里?”
那位老道长一捋胡须,斜着眼睛睨了宋子雲一眼,何太医呵斥道,“大胆,长公主问你话,你岂能如此失礼?”
“贫道乃是丘处真人,并不是什么江湖郎中。”
宋子雲接过卷宗,“你既不是江湖郎中,为何要给本宫诊病?”
“是镇北王府的淮北将军将老道骗到此处,说是长公主被妖魔缠身,特命老道来此除害,不然老道才不来呢。”
宋子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近前问道,“本宫就在眼前,丘处真人看看本宫是否是被妖魔缠身?”
“殿下眉目清朗,思维敏捷,并非是被妖魔缠身,老道故而想走,谁料这些皇宫禁卫不肯让行。”
宋子雲问,“你要走?”
“自然,贫道只会驱赶妖魔,并不会治病。”
宋子雲颇为欣赏,“你这老道倒是诚实。好,你要走,本宫偏不让你走。”她给何太医使了个眼色,何太医立刻高声说道,“镇北王府丘处真人入选。”
宋子雲双手负在身后在这排郎中面前走了几回,堪堪在一位年方二十的公子面前停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唇红齿白,生得万般俊俏,他并不避讳宋子雲的目光,双眼波光粼粼眼带秋风地说道,“回殿下的话,在下高莫奇。”
“你这么年轻便能入选?”
“医术高低并不在于年龄,却是要看悟性,有些老者耄耋之年也未参透医术,而我三岁便跟着我祖父习得医术。若不是秦王亲自去草庐请我出山,我才不会答应此番前来诊治殿下的失忆症。”
“你是秦王挑的?”
“正是。”
宋子雲回头望着楚墨珣,楚墨珣此刻的目光亦望着她,“那便留下秦王推送这人,镇北王选的一人。”
“殿下英明。”
“只是,”宋子雲回到案前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秦王好说,是自家弟弟,不需要这么多客套俗礼。镇北王远在边关还记挂本宫身体,我是不是得送些回礼?”
楚墨珣只顾低头喝茶,宋子雲又补了一句,“楚先生以为如何?”
楚墨珣这才抬头,像是一时走神似地思忖了片刻才说道,“下官以为殿下是君,镇北王是臣,他为君分忧,岂不是理应如此?当然,一切决定在殿下,殿下英明睿智,自然会有最合适的决断,臣不敢妄言。”
宋子雲想了片刻,“楚先生说得有理,就按楚先生说的办,其他答谢事宜一切交由礼部去办,本宫不管了。”
挑选了给自己诊脉的郎中,宋子雲便与楚墨珣告别回到长公主府,因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