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放开！”


    苏亦卿口吻带着警告，眼里汹涌的敌意喷薄而出。


    看来她不仅划清了界限，甚至已经把他赶出家门。


    洛景单手熟练地扣住她的双腕，他太知道怎么把她钳制住不能动弹。


    大手游移，睡裙松松垮垮，在腰胯堆出褶皱。


    苏亦卿的挣扎在洛景面前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不值一提。


    “我不要!”


    理智瞬间崩裂，欲望翻滚决堤。


    好聚好散？洛景自以为收拾好的理智，在触碰到她这一刻，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之理对苏亦卿肯定不行，威逼利诱或许行之有效，他有的是办法让人留下来，哪怕采取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为什么不可以？


    他曾经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羞耻，可如今，想到某一天，她又会和谁交换体检报告，然后……仅仅做出假设，就足够让人疯狂。


    洛景鄙夷痴男怨女的纠缠不休，如今却发现，纠缠不清，藕断丝连，成了最美好的字眼。


    洛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倾身吻了下来。


    “咳咳……咳……”


    眩晕感一阵高过一阵，苏亦卿连咬他一口的力气都没有。


    洛景的手带着侵略，已经越过薄薄的布料，探向幽谷。


    “不行……”


    就像微弱的烛火，在狂风中摇曳，一瞬间熄灭。


    苏亦卿的世界猛然漆黑。


    ……


    炎炎夏日，城市就像个巨大的蒸笼，中暑高发，医院的急诊科素来不缺晕厥的病人。


    裹着外套脸色苍白的女人，被人抱在怀里冲进来。


    当班医生和护士一拥而上。


    清俊的男人额角都是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气息尚未平复。


    “她的、就诊号232586872……”


    医院最喜欢这种脑子清楚的病人家属，有了就诊号，能最快查询到病人院内信息，方便医生诊断参考。


    短发实习护士拿出笔：“麻烦您再……”


    洛景咳了两声，目光定在病床那张苍白的脸上，像是被使了定身咒。


    医生正把听诊器放她的胸口上。


    小护士皱着眉，提高音量：“麻烦您……”


    洛景耐着性子，放慢速度又念了一遍。


    小护士把号码记在手上，匆匆跑出去查。


    “让一让。”


    神思抽离的洛景被量血压的护士挤开。


    忽然跑进来一个年轻的医生，刚跨进门就大声道：


    “老师，病人怀孕了。”


    洛景乱成一团的脑子有东西猛然爆开。


    眼前忙碌的医护人员刹那间变成层层叠叠虚影。


    怀孕了？！


    医院灯光惨白，似有一层薄霜覆洛景身上，将所有的温度都吸食殆尽。


    洛景伫立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句。


    “病人怀孕了”


    苏亦卿怀孕了。


    短短几个字如匕首，直直地刺入他的心底。


    洛景浑身不自觉发抖，胸腔内酸涩鼓胀，仿佛被汹涌的潮水填满，却又找不到出口宣泄，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哽住的感觉让他几乎窒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如乱麻般堆叠在心头。


    片刻后理智挣扎着缓缓回笼，只剩满满的后怕。


    医生已经收起来听诊器，利落地塞进大褂兜里，接过病历单，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着上面的小字：


    “……早上的检查，血糖低，是怀孕了……”


    “心电图，采血，病人家属……”


    “病人家属！把病人衣服拉起来。”


    洛景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机械地回神，轻缓地把她的裙摆拉高。


    一旁护士熟练地拿起酒精棉球，轻轻涂抹，开始做心电图，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很快心率数值出来了，117每分钟。


    洛景原本稍微舒展的眉头又出现了褶皱。


    医生抬眼，见他脸也白得毫无血色，出声安慰道：


    “心电图没什么大问题，低血糖心率会有点快，别太担心。”


    病床上，苏亦卿安静地躺着，脸色一片雪白，好似一碰就会碎的白瓷娃娃。


    锁骨上一片暧昧的红痕，在雪白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目。


    洛景下意识轻轻地捂了捂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护士采血结束，放开止血带的时候，温柔地叮嘱他：“棉签要用力多压一会儿。”


    急诊科是个上演人间百态的舞台，见多了各种断手断脚、心梗卒中、大出血的惨烈场面，诊断出苏亦卿问题不大后，主治医生又匆匆去照看其它病人。


    年轻规培医生们围过来絮絮叨叨问询病人基本情况，有没有过敏史。


    叮嘱注意观察情况，准备转其他科室会诊。


    ……


    苏亦卿自黑暗中醒来。


    疼痛从手背蔓延开，沿着血管爬上整个手臂。


    她艰难地睁眼，本能望向疼痛的位置，映入眼帘的是洛景紧扣住她腕子的手，不让她扎针的手乱动。


    见她醒来，洛景把输液速度调整得更慢。


    他察觉到了她的不适，言简意赅解释了一下疼痛的原因。


    “现在输的是□□，会疼。”


    医生说检验结果问题不大，低血糖，电解质紊乱，以后要注意。


    苏亦卿把目光从洛景身上移开，望向窗外，雨像是已经停了许久，天空被随意涂抹，灰云裹着黄澄澄金边，模样像极了一盘炸馒头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大概是真的饿狠了。


    药水一滴又一滴，缓缓落下，时间也变得缓慢起来。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凝固着，只有滴答滴答的药水。


    好在她醒得晚，点滴也输得差不多了，不多时就拔了针。


    苏亦卿脑子虽然清醒过来，四肢却像被灌了铅。


    洛景自始至终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刚想撑着身子爬起来。


    洛景就开口问：“要去卫生间？”


    她微微点头，洛景上前扶着坐起来，套好拖鞋，弯腰要抱她。


    苏亦卿推他一下，表示拒绝。


    “我可以自己走。”


    于是洛景只能无奈地把她扶进卫生间。


    “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的脸上写满了怕她又晕过去的担忧。


    苏亦卿抬眼瞪他，眼神燃烧着不高兴的小火苗：“出去。”


    某人这回倒是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步三回头，慢慢关上门，竖着耳朵，雷达一般关注着里面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里面慢吞吞按下冲水键。


    苏亦卿又开始一片混沌，呆呆地看着玻璃门透出的洛景轮廓剪影。


    某人肯定知道了，医院系统里明晃晃的有记录。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洛景轻轻扣门：“好了吗？”


    苏亦卿挪挪脚，抬头被洗漱台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头发，皱皱巴巴的睡裙，不拍一个医院惊魂都可惜了。


    洛景不等她应声，径直开门进来，拉她去洗手，一弯腰直接把人抱走，放回病床上。


    苏亦卿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对面墙发呆


    ……


    “吃几口，胃会舒服点。”


    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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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一碗小米粥，热气腾腾。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热腾腾的米粥，喂到她嘴边。


    理智告诉苏亦卿，她很饿，胃不舒服，必须进食。


    东西送到嘴边，身体却本能地抗拒起来，闻到味道就难受。


    她咬着唇，皱着脸偏过头避开。


    洛景轻轻放下碗：“那就先不吃。”


    说完，他又倒了半杯温水递给她。


    苏亦卿没有拒绝，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进去，胃里空落落的感觉稍微好转。


    她钻进被子躺下，脑子一场混乱，乱七八糟开始复盘。


    她和洛景，就该到站下车，好聚好散，留下一段还算美好的回忆，将来兴许还能叙叙旧。


    而且她的小房子，她的房车，带着福福和闺蜜一起各处旅居的计划！


    在做措施这方面，洛景谨慎，苏亦卿小心，果然不存在百分之百的安全，小概率事件，真撞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如果早走一天就好了。


    这句懊悔的咒语，在苏亦卿心头反复回响。


    事情都到这儿了，和洛景说清楚讲明白，也比现在不上不下的状况好。


    ……


    她安静地盯着天花板，睫毛透过虚虚软软的光晕，忽闪忽闪。


    洛景在等她开口，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他还是想听苏亦卿亲口告诉自己，她怀孕了，是他的孩子，仿佛只有那样，才能让他的心落地。


    良久的沉默预示了这样的等待永远不会有结果。


    终于是他按捺不住：


    “苏亦卿，你怀孕这件事，我有知情权！”


    病床上的人像被触动机关的木偶，有了一点反应：“关你什么事。”


    苏亦卿侧过身过去，留给他一个单薄背影。


    洛景几乎要气疯了，苏亦卿的反应完完全全应证了他的推测，她总是那么有主意。


    但凡他晚来一天，被蒙混过去，她会悄无声息将这个孩子抹去，就像抹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让这件事成为洛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她历来如此，对旁人对自己一视同仁的狠心。


    苦涩的冷笑淡下去，洛景眼底凝起森然的冰，空气再度被沉默冻住。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苏亦卿又翻了个身。


    两人视线交汇。


    苏亦卿喊他：“你过来。”


    洛景像被磁石吸住，靠过去。


    “手。”


    大概猜到她会做什么，洛景还是又把手伸给她。


    苏亦卿一低头，在他手腕上留下一圈齿痕。


    洛景吃痛皱眉，却听见苏亦卿小声嗫嚅：“你个禽兽……”


    她的眼泪涌出来，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洛景还没开口，医不合时宜的进来了。


    说了些孕妇要注意情绪之类的医嘱，不用留院观察。


    ……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栖梧苑，打开房门，苏亦卿习惯性地先叫猫：“福福，我回来了。”


    “喵喵喵喵喵！”


    福福已经等在门口很久，打了个滚，竖着尾巴不停喵呜，热烈欢迎主人归来。


    进门先摸猫，是苏亦卿的习惯动作。


    她刚想弯腰，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洛景早有防备，敏捷的箍着她的腰，把人放在沙发上坐好。


    福福跟过来，灵巧地跳上沙发。


    “在家有没有想我啊？”


    苏亦卿一抬手，福福很通人性得，马上探出小脑袋来蹭她的手心。


    “喵喵喵喵……”


    洛景被冷落在一边，心中不忿，怎么不见某人问一句，他想不想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