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逃出组织布控范围后，系统提醒突然出现在榊奏夜眼前。


    【拯救卧底进度：1/XXX，请宿主再接再厉。】


    榊奏夜：……


    不是，江户川乱步都失踪了，这系统竟然还在运作？


    等一下，他直直地看着“1”后面跟着的三个X，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组织里的卧底数量有三位数那么多？！


    扛着昏迷中的苏格兰，榊奏夜沿着海岸线找到一处供游客休息的木屋。


    找了两套工作人员的文化衫给自己和苏格兰换上，将经过海水浸泡变得又湿又咸的衣服装在袋子里。


    然后，榊奏夜陷入沉思。


    苏格兰身份既然已经暴露，肯定不能再定着这张脸出现，而自己作为处决苏格兰的人，在今天之后，身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与苏格兰有相似的人。


    那么，该怎么处理苏格兰的后续问题呢？


    在今晚之前，他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篮球少年。


    就在榊奏夜沉思期间，苏格兰悠悠转醒。


    后者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悄悄平复下变得急促的呼吸，确定安全后，他才睁眼。


    一个熟悉却略显沧桑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白兰地穿着印有“欢迎来到海水浴场”几个卡通大字的文化衫，背对着他，似乎在观察外面的动静。


    白兰地为什么要救他？对方到底是谁？


    诸伏景光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可能是警视厅在他之前派出的卧底，可白兰地加入组织的时间太早，警视厅不可能派一个小学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卧底。


    这既不合法也不合理。


    身后的动静将榊奏夜从繁杂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回头：“你醒啦。”


    因为没有想出具体可行的方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


    可这在诸伏景光听来，更像是白兰地无法处理组织和内心之间的矛盾，为此感到无比的挣扎。


    “现在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没有注意到苏格兰的观察，榊奏夜继续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苏格兰身份暴露，很有可能是组织的触手已经渗透进了警视厅那边，所以他现在不能贸然求助。


    实际上诸伏景光并不是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一旦他成功突破组织的围剿，他可以利用以绿川光的身份发展的人脉出国，待到他确认安全后再改头换面回到日本。


    “看样子你已经有计划了。”榊奏夜肯定道。


    诸伏景光点头，接着他看向对方：“那…你呢？”


    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在组织里长大的高级干部白兰地，会对他这个卧底伸出援手？


    这个问题或许是一个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但他觉得这次的行动，是深陷泥沼的白兰地在向外界求救。


    白兰地他，真的是心甘情愿留在组织里面的吗？


    以为对方在问自己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还有任务没有完成的榊奏夜不解：“我？当然是回去了。”


    先不说组织里还有那么多的卧底需要拯救，他的篮球、排球夺冠之路才正要开始呢。


    见苏格兰因为自己的回答露出隐隐的不忍和担忧，他安抚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死在我手里，只要苏格兰不在他们面前复活，琴酒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好了，组织那边或许会派人来附近清理线索，休息好就赶紧离开了。”榊奏夜察觉到口袋的手机震动，一边起身一边将手机拿出。


    是Boss的消息。


    上面只有两个字。


    “回来。”


    看样子是对他的忠诚度产生了怀疑。


    编辑好回复后按下发送，输入号码的按键音类似于《七只乌鸦》的旋律，一旁的诸伏景光暗暗将这一旋律记下。


    将湿透的衣服换上，榊奏夜往外走去：“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


    看着白兰地义无反顾地走进黑暗，诸伏景光攥紧拳头。


    他大概猜到了短信的主人，组织里能让白兰地这么听话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隐藏在黑暗中窥伺光明的Boss。


    不过此刻的他自身尚且难保，更何谈拯救白兰地。


    两人在黑暗中分道扬镳，不知下次再会是何时。


    ——


    远离海水浴场后，榊奏夜将定位发给琴酒，后者是Boss钦定来接他回二号基地的人。


    熟悉的老爷车停在路边。


    拉开车门上车后，一件黑色衬衣被丢到榊奏夜头上。


    “把你那可笑的装扮换掉。”


    榊奏夜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运动套装，虽然他觉得不算可笑，但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也很难受，嗯了一声后默默换上。


    透过后视镜，在琴酒的眼中，白兰地满脸阴郁，半干的头发垂在眼前，因为亲手干掉了自己身边的老鼠，脸颊带着点病态的红晕。


    因为白兰地的身世，琴酒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因为怜悯放过卧底。


    毕竟对方连命都被Boss握在手里。


    凌晨的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伏特加一路油门踩死，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二号基地。


    车内的氛围实在是太怪了，他的琴酒大哥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后座的白兰地状态明显很不对劲！


    为了自己和大哥的安全，伏特加使出了毕生的驾驶能力。


    从车上下来，榊奏夜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青木秀明，后者上前一步，和琴酒完成交接仪式后，领着榊奏夜往里走去。


    经过熟悉的甬道，榊奏夜来到他之前和Boss见面的那间会议室外。


    青木秀明神色如常，将门打开后示意榊奏夜进去。


    随着大门被青木秀明从门外关上，潮水般的黑暗淹没了他。


    黑暗持续了近十分钟，不知道这是不是Boss故意的，在视觉和听觉都被剥夺的黑暗中，榊奏夜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直到一点白光亮起。


    一只白色的乌鸦自黑暗中显现。


    “白兰地。”


    一道沉重的、缓慢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即将被折断的朽木发出最后的悲鸣。


    “是。”榊奏夜开口。


    “你杀了苏格兰。”


    明明是陈述句，偏偏在榊奏夜听来，像是在疑问。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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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外面待了太久，似乎有些忘了自己真正的归属。”


    随着Boss的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文字从四周的墙壁缝隙中爬出，毫无规律和逻辑的文字闯入榊奏夜的视线。


    他不受控制地将视线聚集在那些文字上，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奏夜君，初次见面，请务必记住，我的名字，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视线变得模糊，逐渐失去对四肢的掌控，可此时此刻，榊奏夜的意识却格外清晰。


    他看到了一个披着雪白斗篷的黑发俄罗斯人，一本卷边的书在他身前漂浮，书页翻动，他又看到了那些令他失控的文字。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本任人翻动的书。


    “奏夜君！”


    江户川乱步的声音炸雷般响起。


    榊奏夜失神的双眼重新聚焦。


    在俄罗斯人的另一侧，他看到了同样手持书本的江户川乱步，那双总是轻松狡黠的翠绿眼眸中难得出现了焦急的情绪。


    可是江户川乱步慢了一步，榊奏夜再次失去了意识。


    用“书”短暂操控了黑暗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利用榊奏夜放松警惕的片刻趁虚而入，将他对世界的认知改写后，费奥多尔手中的“书”已经有一小半在刚才的使用化为灰烬。


    “奏夜君的成长太慢了，无论是我还是你，都等不了那么久。”费奥多尔看向江户川乱步，缓缓道。


    “书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核心所在，奏夜君是我们世界最后的救世主。”


    “你说的拯救世界，不过是消灭所有异能者和近三分之一的普通人。”江户川乱步神情肃然，他手中的书亮起光芒，一个漩涡出现在费奥多尔身后。


    “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把我送走，发生在奏夜君身上的改变也不会逆转。”费奥多尔笑着说，“他会在这里尝尽人性的恶，痛恨一切超出自然规律的存在，然后在改写这个世界的结局后，来到我的身边。”


    话音落下，漩涡将费奥多尔吞噬。


    同一时间，原本等在会议室外面的青木秀明也变得模糊，在他的身体近乎透明的时候，青木秀明的脸赫然变成了天人五衰中的一员——西格玛。


    在费奥多尔的安排下，提前到这个世界埋伏的西格玛顺利完成了他的任务，时刻提醒榊奏夜“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顺便在领路的途中用特制的药粉模糊榊奏夜的意识，让他在见到Boss的时候彻底放下防备，以便费奥多尔动手。


    任务已完成，他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回到这边，榊奏夜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什么人赶出了身体，意识轻飘飘地。


    他悬浮在空中，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在二号基地接受训练、参加刑讯、不时接一两个任务离开。


    他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似乎被困在了这里。


    看着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Boss的命令越来越疯狂，组织的爪牙渐渐渗透到各行各业，榊奏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


    恍惚间，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意识越来越沉，他渐渐落入一片虚无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