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个轻吻

作品:《陛下,我想当皇帝

    瞧秋绪这腔调,这姿态,仿佛在向顾玉初索要何等稀世瑰宝,谁又敢信,她所求的竟然是毒药啊毒药。


    第一回顾玉初将瓷瓶递来时,她还有些沉郁,安慰自己道,“罢了,为求保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时至今日,她不仅能手心向上,还妥协着商量道:“你要不,干脆一次性给我一个月的剂量吧,省得我每隔七天就得来找你一回,若是你忙得找不着人,那我可嘎巴一下就死了。”


    虽说吃这古怪药丸的时间也不短了,倒不像寻常毒物,会烧心灼胃,或是带来其他疼痛。


    每次入口,药丸子都很安静,丝毫没有兴风作浪之意,这难免会让她放下警惕,偶尔甚至会忘记吃药这件事情。


    顾玉初听罢,放下茶盏,抬手探入怀中,掏出那小瓷瓶朝秋绪抛去:“你先用着这些,回头孤再差人给你多送点。”


    这位的回复也是重量级,听着好像是双方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珍馐。


    秋绪伸手一接,那小瓷瓶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她拔了瓶塞,熟门熟路地倒出一颗药丸丢进嘴里,这才怪道:“你竟然每天随身携带?”


    顾玉初饮罢她的茉莉茶,好似胃口大开,这会儿正在从敞开的食盒里挑拣了一块糯米糕,咬了口说:“因为孤也要吃。”


    他也要吃?


    秋绪狐疑地瞥他一眼,莫非这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糖丸?


    不可能,这货可没那么好心。


    那会儿他们才刚认识,她能敏锐察觉到,他所散发出的杀意与猜忌并非虚张声势,在未确认她的潜在威胁是否处于可控范围前,绝不会轻易给予她哪怕一丝喘息的自由。


    秋绪恍然大悟:“我懂了,以毒攻毒。”


    她宁愿相信他对自己用毒,也不信那药丸半点用处没有。


    “又懂什么了你……”顾玉初蹙眉端详她的手指,“你比划个三做什么?什么意思?”


    秋绪这才发现,完成推理后下意识比了OK的手势,当即哈哈笑两声,解释道,“在我们那儿,不同手势有不同意思。”


    她竖起大拇指,“这个表示很棒。”


    又比个耶,“这个意味着胜利了!”


    再来个OK,“这个代表好的,知道了,明白了,搞定了,很万能。”


    虽然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顾玉初反应过来的时候,知识已经卑鄙地进入了他的脑子。


    他有些不满,于是又抢了她一块糕子。


    秋绪想起他回来时并未穿朝服,于是问道:“你今天没去宫里吗?”


    顾玉初思索片刻,要从何处开始解释方为妥当:“孤亲自提审了徐斐,今天便带着他画押的供状,突袭了他过账的平安栈总柜。”


    “嚯,这岂不是正好遂了梁家的心意,他们巴不得你查呢,说说看,搜到什么了?”


    秋绪见糯米糕被他吃得差不多,又将食盒打开第二层,里面还有几块杏仁酥,算是弥补了她没够吃的委屈。


    “两套账本,和一具尸体。”顾玉初说这些时毫无波澜,似乎早有预料,“除了坐实徐斐贪墨之罪,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秋绪冷笑道:“还能再明显些吗?这边大掌柜抱着阴阳账本刚咽气,那边就递上贪墨供词,徐斐这罪名根本不用审了,梁家急着送他去堵悠悠众口呢!”


    顾玉初没搭腔,只一扯唇角,算作赞同。


    她捏着杏仁酥的手滞在半空,好半天都忘记进嘴,犹疑问:“徐斐当真是替死鬼?”


    “重要吗?”他嗤一声,“这问题没有意义。”


    也是,只要梁家想让他有罪,他便有罪。


    这就是梁家抛出来的断尾之策。


    此次盐案彻查风声刚起,梁党直接弃卒保车,将平安栈这老牌商号抛至明处混淆视听,实际上他们估计早将核心资产转移。


    此时的平安栈,不过一个负债经营的空壳。


    梁家的反应比秋绪预想地要快一截儿,寻常世家若遇到这般祸端,总要为沉没成本纠结再三,断尾求生时也犹豫不决。


    大抵是因为梁家树大根深,决策时毫不拖泥带水,等那账本呈上后,给徐斐作证的同僚便自请外放,坊间茶馆里也已经有了说书人,将徐斐贪墨讲成太子门生监守自盗的故事。


    秋绪听着这些,吃点心都没了胃口:“他们残局收拾得这么利落,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那哪儿能?他们行动越是仓促,留下的把柄就越多,顺藤摸瓜总有新发现,问题不大。”


    顾玉初边说着,边探手去够杏仁酥,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拿到了,对她耀武扬威地一挑眉。


    原本秋绪还想着,梁家那一连串狠招下来,难以招架也是正常,但此人眼下还有闲心来抢她吃的,显然那些担心都是她多虑。


    秋绪捧着茉莉茶暖手,借着氤氲的雾气观察顾玉初平静的侧脸,若他真被梁家扳倒……她重回梁家,日子必然比不上在昭明殿舒坦。


    顾玉初,你可得好好撑住啊!


    夜幕低垂,天色已深。


    早该回昭明殿了,可外面的倾盆大雨愈演愈烈,密集的雨声似汹涌的潮水,将整个世界不断地反复冲刷。


    秋绪抱着手臂倚靠在殿门,那雨帘在石阶上溅起足有大半尺高的水雾,就算撑着伞回去,估计也只有淋成落汤鸡的份儿。


    “这鬼天气……”


    她嘟囔一声,犹豫不决。


    冒雨怕是要生病。


    顾玉初淡淡道:“回不去就别回了,你今晚在这儿歇下吧。”


    秋绪大惊失色:“这这这成何体统……”


    顾玉初倒是浑不在意,似笑非笑道:“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了,先前也不见你这般矜持。”


    秋绪想起上回用魔爪占他便宜的事情,现在她的扭捏,怕是被误解成欲拒还迎了。


    “哎呀,那是两码事!”


    她的耳尖泛起红来,这人说的,好似全忘了前两回究竟是谁主动爬上她的床榻——每回都挑她睡着的时候,跟她有什么关系?


    “殿下与我,虽是夫妻,可这紫宸殿……”秋绪瞅着顾玉初愈发没耐心的神色,委婉地说,“还有别的床吗?”


    “那你自个儿回去吧,不招待了,送客。”


    顾玉初见她千百万个不情愿,也懒得再与她纠缠,直接起身,欲吩咐阿山送热水来了。


    “哎呀,哎呀,我不是那意思。”见他满脸写着好心当成驴肝肺,秋绪赶忙迎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不假思索地哄道,“我不过是睡觉爱乱动,怕夜里扰了殿下安睡。”


    顾玉初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要紧事,让阿山多取来一套被子,就完美解决了。


    寝殿里的沉香木雕花床宽敞无比,他的被褥铺在床榻外侧,给她的那床新被褥则在里侧,他们完全可以各占一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秋绪打量片刻这夸张布局,最后那点顾虑也消散大半。


    一段时间后,她裹着柔软睡袍滚进属于自己的被窝时,兴奋地蹬了蹬被子,顿时被幽幽香气包裹环绕。


    当太子就是好,连备用被褥都熏染着如此清透淡雅的香,闻着就很贵。


    雨夜该有的惬意,都在此刻齐备。


    秋绪先是享用了美味的点心与茶,接着泡了一回玫瑰花浴,被侍从们清洗养护的长发,此时松散地铺在云枕上,发尾还沾着蔷薇露的香气。


    她悄悄瞥一眼睡在外侧的顾玉初。


    他已经睡了,微微侧着脸,连亵衣领口蹭歪了都未察觉。


    也是,他近日早出晚归,半月里连轴转着应对那些明枪暗箭,纵是铁打的身子也该乏了。


    秋绪观察片刻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肩线,确认双方都是各自安睡的姿势,连被角都绝对不会交叠,最后那点儿担心也放了下来。


    行了,这把他们肯定只能睡素的。


    她静悄悄地盖好被子,伴随着寝殿内弥漫的助眠香薰,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秋绪睡得不算沉,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间,她刚要翻身,却蓦然察觉腰际怎么沉甸甸地压着条胳膊。


    迟疑片刻,她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果不其然又在顾玉初怀里。


    如同上回在美人榻上的场景,她额头抵住他的咽喉,手臂堂而皇之地环在人家腰间,抱着那滚烫的温度,睡得惬意安然。


    秋绪:“……”


    真是奇也怪哉,为什么就破不了睡觉一定会滚在一起的设定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床榻内侧那遥不可及的枕头被子,也是服了,打个车才能到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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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怎么过来的?


    耳畔传来顾玉初均匀的呼吸声,这厮倒睡得安然,半点不知发生什么事儿。


    ……在被发现以前赶紧跑吧,要不然顾玉初又以为她满脑子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屏住呼吸,慢吞吞地将手臂慢慢抽回。


    在这寂静的夜里,连衣物摩擦声都被放大数倍,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被她做的心惊肉跳。


    而后,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试图以最悄无声息的姿态爬回自己的被窝。


    正当秋绪小心翼翼地蛄蛹时,身后突然响起窸窣声响,她立马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偷摸回眸一看,原来顾玉初没醒,只是不知梦见什么,微微皱眉,无意识地闷哼一声。


    然后,他一个翻身,长臂精准地横亘在她腰间,从背后将她抱住了。


    刹那间,秋绪的后脖颈汗毛竖起,脊背绷得笔直,心跳如擂鼓。


    不不不怎么就这样了……


    她试图从这桎梏里脱身,可稍一动弹,反而被搂得更紧。


    顾玉初仿似找到最合心意的抱枕,横在她腰间的胳膊骤然收紧,竟将她往后拖了半尺——这下连后脑勺都抵上了他肩窝,整个人严丝合缝嵌进他怀里。


    此刻,秋绪整个人都被牢牢禁锢在顾玉初的双臂之间,无处可逃。


    他的脸抵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吐息拂过后颈的肌肤,带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偏生他的呼吸仍然绵长安稳,鼻尖还无意识地在她发间蹭了蹭,惹得她下意识转眸看去——


    不经意间,嘴角轻轻擦过他的唇。


    秋绪触电般转回来,啪的一下捂住了嘴巴,仓皇地把那声尖叫给死死按住了。


    她杏眼圆睁,脸涨得通红,但还得保持着僵卧姿态,脊背紧贴的胸膛随呼吸规律起伏,直到确认他依然沉睡,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才缓缓恢复平稳。


    幸好幸好,他还没醒。


    贴贴倒还无妨,若是叫他知道真亲上了,她可真的要死咯。


    待情绪稍稍稳定,她这才敢回想片刻方才短暂的触碰,他身体很烫,嘴唇却带着凉意。


    不过,很柔软。


    由此可见,这人呐,纵使心肠再硬,言辞再冷,嘴唇都还是软软的。


    秋绪就这样窝在他怀里胡思乱想着,困意如轻柔的雾气笼罩下来,她本来就没睡够,此时他的姿势,又如同温暖厚实的被子将她包裹。


    太有安全感了。


    好像回到最初的港湾。


    不知不觉间,她的意识愈发模糊,再次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察觉到秋绪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她身后的顾玉初却悄然睁开双眼。


    他静静垂眸,注视着少女沉睡的侧颜。


    视线下移,一寸寸扫过每个细节。


    长发如云,堆叠在枕上,发间露出小片盈润洁白的耳垂。


    再往下,是线条流畅的脖颈,宛如一段无瑕的玉琢,被领口压出淡淡的绯色印痕,甚至还能看清在肌肤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血管。


    此刻,她以毫无防备的姿态安卧,将最柔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顾玉初的指尖无声地悬停在她颈动脉上方,脆弱的经脉近在咫尺。


    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折断这截颈骨。


    就在他的犹疑之间,睡梦中的秋绪蓦然轻哼一声,兀自往他胸膛更深处蜷缩。


    他顺势紧紧拥住少女窈窕的身体,将脸庞深深埋入她的长发与肩颈之间,唇齿已贴上她后颈那寸软肉,却迟迟没有咬下。


    喉间满是烧灼的渴意,却只能克制。


    后槽牙暗磨,最终他只能饮鸩止渴般,贪婪地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每次看见她这般完全不加设防的姿态,他的内心深处便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摧毁欲。


    那仿似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又不知从何而起,又将归于何方。


    蓦然间,他的眼前浮现出之前,只要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她都恨不得退避三尺的模样,不禁目光一暗,墨色翻涌。


    她对他,竟是抵触到如此地步。


    不能让她知晓……


    可是,究竟要怎样忍耐,才能扼制住那想要一口咬下去的冲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