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出府

作品:《识破阴湿首辅面具后

    贺乘舟抬起朦胧的双眼,看到了一位老妇人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乘舟啊!你这是做什么!”


    贺母这些时日来为着贺乘舟的事情,一天好觉都没有睡到。


    整日以泪洗面。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贺乘舟被放出来,结果他呢?


    竟然跑去大闹萧首辅的婚礼。


    萧首辅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去得罪的吗?


    好在萧首辅没有与他计较,否则,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出了事,她可怎么办啊!


    “娘,我这里好痛。”贺乘舟看清了眼前的人,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裂开。


    “儿啊!怪只能怪你们有缘无分。”


    见着儿子流泪,贺母也绷不住了,只身上前抱住了贺乘舟。


    “你不过入狱几日,她就转身嫁予了旁人。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你等待。”


    “听娘的话,忘了她吧。”


    “是我来晚了,若是我早点出狱的话,她就不会嫁给别人了。”


    贺乘舟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远不及心里来得疼。


    她为什么会嫁给别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乘舟不信苏绾缡会这样冷血。


    “是苏伯父!”


    “是他!”


    “他见我入狱,前途未卜,便将绾缡嫁给了萧执聿。”


    贺乘舟眼神一下变得清明,像是终于在纷乱中抓住了一点线索。


    父命难违,他入狱的那段时间,绾缡定然顶着巨大的压力。


    他必须救绾缡出来!


    “乘舟!你又要去哪!你快回来,不要再去找她了!”


    贺母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得在后面呼唤。


    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只能眼睁睁看着贺乘舟消失在黑夜里。


    她的呼唤根本唤不回贺乘舟一点儿神智。


    真是作孽啊!怎么就被这样的女子给索去了魂啊!


    贺母狠狠地在原地跺脚。


    ·


    萧执聿早年父母双亡,亲戚友人大多断联。


    如今身居首辅要位,身边竟也无一贴心长辈。


    是以,大婚第二日,苏绾缡也不必早起向公婆敬茶。


    一觉睡到自然醒,苏绾缡起身见萧执聿已经离开。


    连枝顺着苏绾缡的眼神望去,促狭道,“大人一早便起了身,叫奴婢不用叫醒夫人,让您多睡一会儿。”


    “待夫人醒了,便可去前厅用膳。”


    苏绾缡点了点头,任由连枝扶着自己起身。


    收拾好以后,苏绾缡便去往了前厅。


    刚一走至院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轻咳。


    紧接着,便是轻尘的声音。


    “大人为救贺司封,不眠不休了数日。想是那几日,夜里受了凉。如今,圣上体恤,许大人休沐,大人还是莫要再案牍劳形了。”


    “如今积雪已化,大人不如和夫人一起去街上走走。”


    “她未必愿意和我一起。”


    萧执聿复又轻咳了一声,嗓音有些低哑。


    连枝抬眼轻瞥了瞥身前的苏绾缡,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侧颌,辨不清表情。


    苏绾缡抬脚,迈进了院内。


    听见声响,轻尘侧头看来,见是苏绾缡,低着头便退到了一边。


    “大人。”


    苏绾缡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听见她的称呼,萧执聿眼神淡了一瞬。


    “昨夜睡得可好还好?一切习惯?”


    “臣女……”话落,像是骤然意识到什么,苏绾缡下意识抬眼,正好瞧见萧执聿望来的眼神。


    她复又低头,轻轻点了点头,“都好。”


    “若有不习惯的,大可吩咐连枝,连枝做不好的,就来找我。”萧执聿道。


    苏绾缡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趁热吃。”


    萧执聿站起了身,“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说罢,朝着院外离去。


    轻尘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大人是已经用过膳了吗?”苏绾缡问道。


    连枝摇头,也有些困惑,“大人平常也是这个时辰用膳。”


    “今日或许是没有胃口吧。”


    苏绾缡看着桌上的饮食,无一不是她喜欢吃的。


    她一向畏寒,冬日里早晨更是没有什么胃口。


    唯有这百合莲子羹,喝了倒是令人舒坦。


    苏绾缡轻搅羹汤,“吩咐厨房,再做一份。”


    桌上分明有两份饮食,他应是原本在这里等自己一起用膳。


    许是见自己不自在,所以先行离去了。


    书房内。


    禀事的下人离开,轻尘忍不住皱眉。


    “属下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在婚礼之日放了贺司封,白白让他来搅了大人的新婚之夜。”


    “今日,竟然又惹出这样的事情。”


    轻尘眉眼间止不住的厌烦,最怕的就是这种蠢人。


    大人才将他从牢狱里捞出,他这会儿倒是又重新躺了进去,真是白白为他废了心思。


    “要属下说,这次不如就多关他几日。省得叫夫人与大人生隙。”


    “本官就是要他来搅局,最怕他不来。”


    相比于轻尘的忿忿不平,萧执聿倒是冷静得许多。


    他轻笑了一声,捻起茶杯细细品茗了一番。


    贺乘舟倒是一颗好棋,如今,又要为他添一把火。


    萧执聿侧头望向了空窗外,如今积雪消融,窗前的合欢树隐隐发出了几朵新芽。


    这个时辰,她应该要来了……


    轻尘听不明白萧执聿的话。


    不过既然是大人吩咐,那他照办就好了。


    当下便出了书房。


    却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看见了苏绾缡。


    轻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大人可在?”苏绾缡问道。


    “在的在的。”轻尘忙让开了路,好让苏绾缡进去。


    穿过屏风,还不见其人,苏绾缡又听见了一道低咳声。


    她不由走快了几步,绕过隔扇,见那人脸色似比早晨时还要青白几分。


    听见声响,萧执聿抬头,将唇边作拳的手放了下来。


    眼里闪烁着几缕喜色光芒。


    连带着,双颊都红润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绾缡今日听见大人咳嗦了几声,便差厨房做了这羹汤,润肺止咳,大人尝尝?”


    “好。”


    萧执聿弯了弯嘴角。


    饮完汤羹,眼见萧执聿又要批阅公文,苏绾缡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劝道,“大人日夜案牍劳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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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便暂且休息一日吧。”


    毕竟,他是因为贺乘舟一事才受了凉,昨日蜗居软榻上,怕是又给病情雪上添霜。


    苏绾缡不是铁石心肠,无论如何,萧执聿救了贺乘舟,也救了她。


    “听闻你素日最爱听戏,梨园近日新出了戏本子,我带你去看看。”


    萧执聿长眸微眯,眼底经年不化的浓雾似乎拨开了几分,荡漾起点点涟漪。


    也泛起人心底的湖漪。


    “你怎知我爱听戏?”


    她虽然爱戏,可是平素里哪里有机会能出府。


    闺阁女子,最忌抛头露面。


    就算有面巾可覆,林氏的唠叨也不会少。


    久而久之,苏绾缡便也不看戏了,不如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得清净。


    萧执聿此刻已经站在苏绾缡的面前,他低头看她,抬手欲要将她耳颊上的碎发别过,却在将要碰上时停住了手。


    苏绾缡抬头看他,他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落寞。


    再回看她时,眸色又恢复了正常,他垂下手来,“我说过,我心悦你。”


    ·


    初春渐至,积雪消融。


    路面上的薄冰一一被铲除,萧府马车缓缓行驶在长街之上。


    远处,日头已经升起,暖黄色的光晕铺满了上京城半片天空。


    藏了一整个冬日的太阳,今日总算是罕见地露出了一点真容。


    照得人身上也暖洋洋的。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看戏不过。


    突然,一个妇人骤然冲向马车,将萧府的马车横街拦下。


    苏绾缡一个趔趄,差点飞出马车。


    好在萧执聿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苏绾缡拉了回来。


    只是由于惯性,苏绾缡一下倒进了萧执聿的怀中,冷冽的雪松香袭来,属于男性的气息将苏绾缡团团围住。


    叫人呼吸都滞了一拍。


    “发生了何事?”


    萧执聿将苏绾缡扶起,才掀帘问道。


    “回大人,是一妇人。”


    当街拦下首辅的车,在上京城中并不罕见。


    大多都是向首辅请命。


    苏绾缡只是常常听说,倒没有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能够得见。


    她抬手,欲要掀开自己这边的帘子,却猝然听见外面妇人的声音。


    “绾缡啊,求求你救救乘舟吧!”


    贺夫人!


    苏绾缡揪住了车帘,贺乘舟又发生了何事?


    “让她进来。”


    萧执聿看了一眼苏绾缡,朝着马车外道。


    “绾缡啊!你救救乘舟吧,乘舟都是因为你啊!”


    一进了马车,贺母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跪了下来。


    马车内很大,以至于贺母根本没有发现一旁还坐着一个人。


    她如今,救儿心切,哪里还有精力观察四周的情况。


    “贺夫人,发生了何事?”


    苏绾缡搀扶着她的双手,就要拉她起身。


    “乘舟昨日喝了酒,我要他跟我回去,他就是不肯!”


    贺母每说一句话,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我本以为,他就是心里难过,想找一个地方醉酒,便由着他去了。”


    “可……可谁知道!”


    贺母一想起这茬,一下就哭得放开了声,“他竟然去了苏府,找了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