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愤愤地瘪了下嘴。


    双手抱在脑后，转身，“嘁，换就换。”


    陆浅看着曲乐离开的背影，摘下斜挎着的小皮包，在程翊面前晃晃。


    “你把她支走，是不是这个意思？”


    程翊低笑，“知我者，莫若妻。”


    *


    正午赤阳当空，在这草场山间，暑气却不算重。


    “快快快！放这放这！”


    “哎呀表哥，那个蜡烛不是往那插的！”


    “洛川你怎么这么笨！”


    “雷雅！不许偷吃奶油！”


    江朵带着江栾、洛川、雷雅几个人把做好的蛋糕搬到草场正中央。


    巨大的五层蛋糕，主体色是宛如穹碧的浅蓝，附着一些粉白色的小花，清新自然。


    哦对，内馅是曲乐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站在一旁的陆浅有些看傻了。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蛋糕，比她和程翊的婚礼蛋糕还大。


    “嘀嘀——”


    手机突然响起。


    陆浅接通，那边是白曜带着优雅笑意的声音：“可以准备开始了。”


    *


    去草场的路上，曲乐拧着白裙的衣摆，一脸的不自在。


    白曜一身纯白西装，走在曲乐身边。


    曲乐：“我干嘛一定要穿这个……”


    白曜闻言，正了正西服的领子，拿出口袋里的玫瑰花，轻吻过后，放进曲乐的手心。


    他轻笑，漂亮的挑眼眯成一条线。


    “就当陪陪我。”


    “……”曲乐脸色漾上一抹绯红。


    她就受不了这男人整这出。


    一路走到草场。


    偌大的场地之上，却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方箱子，不，那尺寸简直是房子，孤零零地伫立其中。


    “那是什么？”


    曲乐一脸茫然地指了指草场中央的大箱子，看向白曜。


    “他们人呢？”


    白曜笑而不语。


    “吁嘘——”


    突然，一声响彻天际的哨鸣划过耳畔。


    “两位，请往前看！”


    曲乐还没等做出反应，眼睛便不受控地跟着指示朝远处看去。


    “pong——！！”


    “砰——”


    “砰——”


    一阵爆裂的和鸣响起，远山之上，瞬间弥漫开阵阵彩烟。


    层叠山峦之间，七彩烟霞此起彼伏。


    一朵朵炸开的烟雾如同彩墨入水，绘于天幕之上。


    白日焰火、绮丽炫彩。


    花千树、星如雨。


    曲乐瞪大了眼，那双狐狸眼里映着谜题一样的色彩。


    她动了动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一阵飞机轰鸣又在耳畔响起。


    四十几台无人机从草场最边缘升起，带着机械的鸣音飞向天空。


    紧接着，三架飞机从右侧天空飞来，和这些无人机一起，在天空中划过数道烟雾。


    远山之处的七彩烟霞还未消散，飞机划过的白烟在衬托下，更显壮观。


    蓝天为衬，烟霞为底。


    曲乐有些看傻了。


    “H……A……P……P……Y……”


    曲乐顺着这些无人机和飞机白烟的轨迹，描摹出了信息。


    “Birthday……”


    “Kilo？！”


    她看到最后的落款，大声惊呼。


    “怎么是Kilo？！”


    她从震惊，转换到茫然，接着又是激动。


    她望向身边的白曜，如同求证一般。


    曲乐的眼眸泛滥着荧光，映着远处的色彩。


    白曜微笑，推起鼻梁上的眼镜，却不言语，只是握紧了曲乐的手。


    草场中央的箱子后，突然传出一阵骚乱。


    箱子板在曲乐面前轰然倒塌。


    白青会和塔维亚的众人，全都在箱子后面，围着那个巨大的蛋糕。


    他们各自扬起手中的礼物，笑着望向曲乐。


    “乐乐生日快乐！”


    “乐乐姐生日快乐！”


    “大师姐生日快乐！！”


    ……


    曲乐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的情景。


    就像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


    而此刻，她的亲人朋友们，把她的梦搬到了她的眼前。


    “生日……”曲乐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她颤抖着攥紧了白曜的手，“可是今天不是……”


    或许该说，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生日。


    “没关系，”白曜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从今往后，便是了。”


    曲乐心尖一颤。


    从今往后，便是了。


    “乐乐。”


    “乐乐。”


    两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男一女，带着嘶嘶啦啦的电流声。


    不知为何，明明没听过这两个声音，但曲乐的心尖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转过身去。


    看到陆浅和程翊站在身后。


    二人的旁边，还有两个不很清晰的全息人像。


    曲乐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像，眼睛难以置信地越睁越大。


    “还记得妈妈吗？”


    女人的影像微微笑了下，“妈妈傻了，你离开妈妈的时候才三岁，就算是神童也不会记得吧？


    你从小就很可爱，而且在数学和密码学方面极其有天分。


    很像你爸爸。


    你爸爸不是个好家伙，他这一辈子做了很多错事。


    你大可以恨他一辈子。


    但我不愿让你一辈子背着不属于你的业障。


    周之梦为蝶，蝶之梦亦为周。


    你原谅的并非他，而是自己。


    我知道你一定会选自己的路。无论你如何选择，都希望你在人生的游戏里能找到自己的本命角色。


    并且一直玩下去。”


    “乐乐，我们爱你。”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


    声音随风消散。


    全场一如镜湖般沉寂。


    唯有曲乐的泪，嘀嗒而落，如雷贯耳。


    “这是靠陆敖的记忆修复的，你父母的声音。”


    陆浅关掉全息投影，“你妈妈说的话，是她临死前留下的一串代码。我们猜测可能是要留给你的话。”


    “时间紧，只能破译并训练这些，”她走到曲乐身边，将一个U盘递到曲乐手里，“这是语言模型，你可以把它们导进你自己的程序里，让他们说更多的话。”


    “说所有你想听的话。”


    曲乐胡乱擦着眼泪，语无伦次：“谢谢……谢谢……我……”


    “谢谢……”


    她握着陆浅的手，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涌到了嘴边，就全成了这说来无甚意义的叠音。


    此刻，她的圆满与残缺，构成了完整。


    陆浅抚摸着曲乐柔顺的长发，温柔一笑，“嗯，我都知道。”


    众人看傻眼了。


    面面相觑一番。


    隋唐偷偷把他给曲乐准备的礼物藏到身后。


    接着飙了句粗口：“操……你们这样显得我很呆。”


    他的礼物是不是输的也太彻底了点？


    周围的人听罢，也跟着响起一众感叹。


    “小浅姐……你也太会了。”


    “夫人和当家也太狡猾了……这惊喜谁能比得过啊？”


    “就是就是……谁能比得过？”


    ……


    陆浅仰头，与程翊相视一笑。


    “何必一定要比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