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孙恩来袭
作品:《山河无恙愿君欢(魏晋)》 回到句章城不久,一日,斥候几次传来消息,孙恩大军又自浃口登陆,海上舰船无数,竟一眼望不到边,他们下船后便朝西边而来,像是要来攻打句章城。
句章城中仅数百士兵,众人有些慌乱,城中民众更是大门紧闭,惶惶不可终日。
训练结束休息时,到处有士卒在谈论孙恩大军。有些说此前孙恩听到北府军名号即被吓退,且刘参军曾以一人追杀孙恩贼兵,别看孙恩兵人数众多,但就如羔羊无甚武力,一击即溃。有些说孙恩贼兵不可小觑,此前连谢将军都败北被杀,更别说我们这就几百个人,恐怕是难以抵挡。
军中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第二日晨训,众人方到校场,便发现刘裕已然站在台上。王瑾之偷偷抬头,发现他的脸上身上挂满晨露,想来是等候多时了。
等众将士列队整齐,刘裕轻咳一声,开始了战前动员演讲:“孙恩贼兵,逆天而行,其兵虽盛,却本为民众,不足惧也,我军虽少,却为百战之兵,定能破之。且昨日我已派人快马前往上虞求援,我等只需抵挡些时日,待上虞援兵一到,贼兵必然大败。故而,我等不必忧心,只管奋勇杀敌。”
说到最后,刘裕好像把自己讲激动了,只见他满脸通红,振臂一呼:“杀——杀——杀——”
王瑾之站在队伍中,听着鼓舞士气的发言,仿佛回到了高考前的动员大会,那时台上也站着人,自己也站在下面,台上校长的讲话也是如此振奋人心。果然,这种讲话都大同小异,先以大义出发,说些对手的强大,又强调他们的缺点,再弱化己方的不足,突出体现优势,最后用简短的字词结尾,简单易懂,铿锵有力,如果没猜错,下面的人肯定要重复几遍最后说的“杀”,王瑾之在心里暗暗猜测。
果不其然,刘裕的话音刚落下,身旁骤然响起呼喊声:“杀——杀——杀——”。
战前动员结束,众人又开始日常训练,刘裕也准备离开,走前他突然回过头,示意王瑾之跟上。
王瑾之心中一紧,急忙出列跟随,心中忍不住嘀咕,都来了这里,怎么还有种被老师点名的味道,真是绝了。
两人走进营帐,里面已有数人,王瑾之认识的就有向靖、到彦之。刘裕一指王瑾之,对众人说道:“王瑾之,虽年少却箭术非凡。”又对王瑾之一一介绍帐内几人:“奉仁、道豫你都已知晓,虞丘进,字豫之,曾随伐苻坚,得封关内侯,蒯恩,字道恩,力大勇武。日后,你等要和睦相处。”
王瑾之忙行礼,众人也都回礼。
众人落座,刘裕正色道:“孙恩势大,目前已知西进贼兵便有万余,而我等仅两百士卒。虽我已去信求援,但援兵前来还需数十日。如今我等要以两百人抵挡住上万人数十日,是为硬战,不可莽冲,还需智取。”
众人皆称是。
“道豫、瑾之,你二人领六十弓兵提前埋伏于城外山中,在贼兵到来前先杀其锐气。每人携带二十支箭,射完即刻返回,不可逗留,务必于孙恩大军前回城。”
“奉仁,我等先前已挖壕沟,我与豫之、道恩将率军主动出击,你镇守后方随时接应。”
众人接令。
事不宜迟,到彦之与王瑾之出了营帐便马不停蹄地领着手下六十弓兵前往山上埋伏。
孙恩大军来得很快,王瑾之等人刚埋伏好没多久,就已发现其前锋士卒,只见他们都左手手腕系了白布,走来的队伍虽有些零散,军容并不齐整,但气势高昂,来势汹汹,再朝后看去,竟是黑压压的一片,远远都望不到边。
众人面面相觑,王瑾之不禁自问,这么多敌兵,这要打起来,都得以一敌百,我们真的能抵挡得住么?
要相信刘裕刘寄奴的实力,王瑾之捏着手心,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如果在这里就折了,哪还有后面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时,身旁的到彦之戳了戳王瑾之,向前一指,悄悄说道:“瑾之,那个被围着保护的,能射到么?”
王瑾之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男子处于队伍中间,被层层保护着,他的肤色相对白皙,行进途中,还不时振臂高呼,很显然,这人在叛军队伍里,就算不是什么大官,起码也得是个小头领。
王瑾之估摸了下距离,大概有一百米,这个距离,能射到,但不一定能射准。于是他点了点头,回道:“有点难,可以试试。”
到彦之笑道:“能试试就行,也不一定要射中,只需乱他们一阵,也算挫了锐气。之后他们就该疑神疑鬼,怕有伏兵了,行进速度定然会慢上许多。”
随后,他又转头与众人说道:“待瑾之射出箭,我等随即跟上,将箭射完,即刻返回县城。”
众人皆附和。
于是王瑾之很快拉弓瞄准,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之后也不停歇,立即又将剩余19支箭尽数射出。大家也都紧跟着射出手中的箭,刹那间,箭矢如暴雨从天而降,本不整齐的队伍变得更加杂乱。
听着孙恩军中的骚乱声,众人也不细看,即刻沿着小路快速下山,之后更是马不停蹄返程。
险险赶在敌军到来前回到城内,刘裕早已披坚执锐,整兵待发,见得他们归来,十分欣喜,令其休息片刻,听从向靖安排,见机行事。
王瑾之跟随向靖登上城墙,发现敌军队伍比之前散乱许多,心中不免喜悦,看来之前的埋伏确实有些效果。
眼前战场中,刘裕不等敌军整军驻扎就率先出击,只见他身先士卒,不停挥舞手中长刀,如猛虎般在敌军中左冲右突,虞丘进与蒯恩也持长刀紧随其后,杀向敌阵。
敌军此前本就受了惊吓,如今见刘裕等人勇武,杀伤的人众多,前军很快开始溃散,纷纷后逃,前军后逃又导致后军慌乱。于是不明所以之下,众人尽皆溃逃。
刘裕等人立刻追击,向靖也领众人从城中杀出,向前追击数十里方才返回。
进城后,刘裕使人来唤王瑾之。见众人到齐,刘裕道:“此次杀退敌军是打了他们措手不及,然并未伤其根本,他们很快便会卷土重来。”
时间很紧,刘裕立刻将战术安排下去。
“奉仁,你继续留守,见机行事。”
“豫之、道恩,你二人分别领50人埋伏于城外两侧,等奉仁挥旗号令。”
“道豫、瑾之,你二人随我冲杀。”
果不其然,不多时,孙恩军便又返回。
王瑾之是第一次正面冲杀。
看着对面杀来的敌兵脸上满是狰狞,他只觉得眼前有无数恶鬼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来,头脑一片空白,魂魄仿佛远离了身体,动作也迟钝了很多,只是机械地紧跟着刘裕的步伐向前。
等到两兵相交,王瑾之眼见兵刃向自己的脑袋砍来,瞳孔瞬间紧缩,但身体却不由使唤地难以动弹。
“瑾之,傻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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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身旁的到彦之举刀挡住砍来的兵刃,急声大喊。
“没事,我没事。”仿佛生锈的机器终于被加了油,听到这一声金属之间的剧烈碰撞,王瑾之猛然清醒了,冷汗瞬间冒出,这是战场,不是游戏。
见王瑾之开始有了防护的动作,却仍不敢砍杀,到彦之放心不下。
“跟上!”敌众我寡,如果不赶紧跟上刘裕的脚步,就身边这几个人,很快会像一滴水并入汪洋大海,无影无踪了,于是到彦之大吼一声,紧紧拽着王瑾之向前冲杀。
刀不断挥下,有时落空,有时则能清晰感觉到刀刃砍进皮肉。眼前是飞溅的血液,耳边是痛苦的哀嚎,王瑾之再不敢走神,虽然手脚还是酸软,但随时丧命的威胁让他的身体疯狂分泌出肾上腺素。
很快,到彦之和王瑾之跟上了奋勇冲杀的刘裕。虞丘进与蒯恩也从侧翼杀出,敌军的阵脚大乱。
这一仗打到了天黑,古人大多夜盲症,为防误伤,双方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
战场残酷,一日便经历两场战事,众人都满脸疲惫,脸上身上多少有些伤痕。
夜晚,王瑾之直挺挺地躺在床榻上,却毫无睡意,一闭眼,就仿佛又回到了战场,残肢断臂横飞,不断有血液飞溅到脸上、身上。
此时一个声音弱弱响起:“我们都会死么?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被砍倒,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被后面冲上来的踩踏,不知生死。我也会这样么?明天我们还能击退敌兵么?”帐内寂静无声,只隐约响起抽泣声。
被围已有二十来日,王瑾之只觉得自己成了无情的砍人机器,每天一睁眼,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一时间,无尽的疲惫和活着的渴望竟是压过了杀人的恐惧和痛苦。
每次回城的人总会比出城时少一些,但大家都没有力气悲伤,或许这就是脑袋寄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吧,活着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王瑾之等人虽然相较老兵经验不足,但陈家村的这些少年一同长大,幼时起就经常一起玩耍,后来又一起操练,很有默契,所以两三人一组,互相帮衬着,死伤者相对较少。但也正因为众人感情很深,心中的伤痛更为强烈。
眼见得一起出来的小伙伴一个接一个战死,王瑾之心内如烈火焚烧。可是前日他去寻刘裕,本想提出率人夜晚偷袭敌军营帐,正好发现刘裕在为自己包扎伤口,后背很长的一道,仍可见伤口渗血。刘裕见被发现,并不慌张,只豪爽一笑,道无甚大事,要自己莫外传,乱了军心。
就这样一日日死撑着,战线离城墙越来越近,终于句章城门被攻破复又夺回,几经换手。
一日,正在众人与敌军奋战之时,马蹄声传来,是援军来了。
随着援军杀入,众人皆士气高涨,敌兵终于抵挡不住,向东退去,众人乘胜追击,大获全胜,斩获千余人。
回城后,刘裕大笑拜见,道:“幸得阿寿前来相救。”
王瑾之有些不解,身旁到彦之解释道:“这是刘将军之子,名唤敬宣,字万寿,与参军相熟,参军常唤其小字阿寿。”
刘敬宣与刘裕站在一处,差不多高,但明显年轻许多,脸上满是意气风发的傲气。他道:“兄长客气,若非兄长抵挡敌军这数十日,弟赶来也为之晚矣。”
两人又相视大笑,聊着天相携而去。
第二日传来消息,孙恩大军已乘船离去。刘敬宣也率兵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