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援手
作品:《醉春庭》 客栈内,陈峰叫了壶热茶,让那男子先暖暖身子。
“多谢,多谢。”那男子也不客气,哆嗦着道了谢,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热茶。
陈峰注意到,他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紫,手背上也有好几处冻疮。
两杯茶下肚,身子也逐渐暖了起来,男子看向陈峰,起身拱手感激道:“方才多谢大哥施以援手,不知如何称呼?”
陈峰将茶给他续上,随口道:“在下姓陈,方才帮你,又将你带到此处,是我家小姐的意思。”
“您家小姐?”男子微微有些诧异,想起了那日在破庙中与他对视的女子,有些莫名。
那名女子……与他仅仅一面之缘,也肯出手相助,看样子是个好心肠的。
男子并不认为苏绾帮他是有什么企图,毕竟从穿着打扮来看,苏绾出身富贵人家。
而他一个穷书生,连去京城的路费都要靠代笔写信才能攒够,哪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
他正打算问问陈峰他家小姐在何处,他想当面道谢,苏绾就从外边回来了。
苏绾与苏二夫人说了两句,二夫人便自己上楼了,苏绾则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多谢小姐出手相助,在下姓陆,陆洵之。”男子目光诚恳,郑重地道了谢。
苏绾微微摇了摇头,面色温和道:“先生不必多礼,出门在外,谁还没有需要帮衬的时候?我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陆洵之听后,更觉苏绾是个女菩萨,心肠仁善,平易近人。
“当不得,当不得,在下就是一介书生,如何能当得起先生二字?小姐莫要折煞我。”陆洵之自嘲般地笑了笑。
苏绾眸光微动,缓缓说道:“那日在庙中,我见你背着些书,想来定是个有学问的,就算如今当不得,日后也当得。”
“先生今日为何会在市集上?”苏绾好奇问道。
陆洵之噎了一下,本不想说,可思来想去又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在下要进京赶考,只是手头拮据,今日本想在市集上赚些路费,却不想被那些恶棍给搅合了。”
“哦?进京赶考?先生已过了乡试?”苏绾问道。
陆洵之谦虚笑了笑:“是……侥幸夺魁,此番便是去京城准备参加来年省试的。”
“先生过谦了,能在一众考生中夺得解元,又怎能称得上是侥幸?先生是有真才学识之人。”
苏绾倒是真有些惊讶,她属实没有想到,这陆洵之瞧着貌不惊人,竟有解元之才。
可他怎么独自一人去京城,还需要靠代笔赚取路费?
往常通过乡试之人,不都是结伴而行相互照应吗,况且就算家中贫寒,地方学田上也会资助些路费啊,更何况他还是解元呢。
苏绾从未了解过贫苦学子科考,自然也不知晓,穷苦书生若想成就一番功名,需要克服多少难关,能成功者可谓是寥寥无几。
这般想着,她也直接问了出来。
却见陆洵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姐有所不知。”
“在下家中贫寒,多亏娘子靠着刺绣手艺供我读书,此番乡试,虽中解元,却也惹恼了书院的山长,只因他家中长孙此番屈居亚元之位,便取消了资助,在下只能自行赚取路费。”
“竟是如此。”苏绾心中了然,每个人都有私心,那山长为自己的长孙抱不平,可他却未曾想过,苦难亦会磨炼人的心志,若这陆洵之日后当真功成名就,他岂不是会悔青了肠子。
苏绾心中一动,带着几分探究看向陆洵之:“陆先生,恰好小女子有几件事无法想明,想向您讨教一番。”
陆洵之诚惶诚恐道:“小姐有话但说无妨,担不起讨教,愿为小姐解惑。”
苏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言辞犀利道:“陆先生遭遇不公之事,先是书院山长以权谋私,后有市井无赖以势压人,陆先生心中可怨?又当如何反击?”
陆洵之心下诧异,他本以为这位小姐要问的是什么难事,怎么问起他的事了?
虽不解,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自然有怨,只是在下以为,这世间不公之事多如牛毛,若将每件事都放在心上,记在心间,人会很累。”
“况且是非黑白,谁又能彻底分辨?而且就算我有心讨个公道,如今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考取功名,让自己能成为那个主持公道的人。”
陆洵之眼底闪烁着灼热的光芒,他所经历之事,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他要做那心怀天下的社稷之臣。
苏绾点点头,脸色不明,继续问道:“那先生是要斩尽世间不平事?”
“是非对错,皆在人言,无人能斩尽世间不平,我只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陆洵之并非什么迂腐之人,在他眼中,世间并非仅有黑白两色,这是大势所趋,他只求问心无愧。
苏绾瞧着他,心中微微震惊,却也无比赞叹,寒门学子,要走到那种位置上,着实艰难,他有这份志向,这份胸怀,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那先生以为,若有人行忘恩负义,兔死狗烹之事,应如何报复?”苏绾继续问道。
“自然是让他为此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陆洵之毫不犹豫道。
苏绾赞同地点了点头,陆洵之和她的想法一样,背弃是要偿还的。
陆洵之见苏绾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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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她的问题已经全都问完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先生且慢,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奉国将军一事?”
苏绾叫住他,眼中带着几分凛冽与执拗。
“这……”
陆洵之虽不在朝堂,却也听过奉国将军之事,叛国通敌,这是明面上的罪名。
可一个驻守边疆数十年的将军,一个为国为民冲锋陷阵的将军,一个极力扶持当今圣上的将军,真的会背叛自己的良心,做出这等事吗?
“小姐,此事……不可妄言,但……公道自在人心。”陆洵之垂下眼,摇了摇头。
一时安静。
“小姐,若是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陆洵之察觉气氛有些凝滞,缓缓道。
苏绾却又一次叫住了他,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先生说的有道理,公道自在人心。”
她看出来了,陆洵之相信她的父亲,相信他父亲是清白的。
“先生,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若是不嫌弃,这五十两银子你拿着。”
苏绾让绿柳取了五十两银子,放到陆洵之面前。
“这如何使得?今日本就麻烦了小姐,又如何能再拿您的银子。”陆洵之连连推拒。
倒不是他假装什么读书人的清高,而是他从心里觉得,苏绾能在天寒地冻里给他一壶热茶,就已经是发了善心,若再拿银子,就是自己过分了。
苏绾却不甚在意道:“这银子便当先生为我解惑的报酬。”
“另外,先生此番是去考取功名的,若日后有幸再遇见先生,没准还需要先生帮衬我呢,就当我提前种树待果吧。”
陆洵之还要拒绝,陈峰在一旁道:“收下吧,我家小姐一番好意,去了京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陆洵之看了看苏绾,又看了看陈峰,发自肺腑地感激道:“小姐恩情,在下铭记于心,来日必将报答。”
银子一事不用再发愁,陆洵之便不打算在楚州停留,当下便辞别苏绾,继续赶路去往京城。
“小姐是想在朝堂上埋钉子?”客栈内,陈峰悠悠问道。
苏绾垂眸斟茶,笑了笑道:“不算吧,若他真能考取功名,日后或许真能助我一臂之力,若是不能,就当我替父亲感谢他的信任吧。”
又过了两日,苏家众人休息好了,也准备动身。
派人去渡口一瞧,封冻部分非但没有化开,反倒是越来越厚了,只是仍旧未到可于冰上行走的厚度。
津吏说,淮河暂时停止摆渡,让他们耐心等待。
苏绾和二夫人一合计,这一等还不知要等多久呢,便决定即刻出发,西行绕道寿州再继续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