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气氛压抑，没有人敢发出动静。


    苏绾靠在椅子上，脑海里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不放过一丝细节。


    她一直防着苏倩在她身边做些小动作，却不想苏倩着实能忍，今日才下手。


    苏倩既然要害我，那便一定能找到买药的人，买药之人定会说是我指使，那我就要逼着他将真话吐出来。


    还有苏倩为何如此肯定我那碗酥酪没有下药，酥酪是从后厨端来的，药不可能是那时候下的，春杏看样子是真不知道这事，那就只能是端上桌案的时候下的药。


    那是谁下的？又将药粉藏在了哪里？还有为何会在春杏枕下发现药粉，从春杏被押过来到药粉被发现，中间隔了一刻钟，是不是有人在这段时间里做了手脚？


    苏绾抬起眼看了看苏倩，苏倩面色平静，看不出破绽。


    “老爷！”苏管家大步走进屋，身后跟着的护卫押着一个小厮。


    “已经查到了，这人是府里的粗使小厮顺子，五日前在城东药铺买了一包巴豆粉。”


    苏云山看向底下跪着的小厮，沉声道：“你为何买巴豆粉。”


    顺子：“回老爷，是二小姐让小人去买的，小的也不知二小姐要做什么！”


    苏绾：“我何时吩咐的你？又是哪个丫头与你传的话？”


    “就五日前！您叫身边的丫头给小的传话，让小的去买一包巴豆粉，小的哪敢耽搁，马上去买回来给了她。”顺子惶恐地说。


    苏绾：“那你可能认得出是哪个丫头传的话？”


    顺子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瞧见地上跪着个丫鬟，指着她：“是她，就是她给小的传话！”


    众人一看，他指着的竟是春杏。


    苏婉嘲讽一笑，看向苏倩：“三妹妹，方才你可是说茹妈妈将药粉给了春杏，怎么这小厮却说春杏是从他手里拿的呢？”


    顺子一听，才知自己指错了，可他哪里知道该指谁！表妹只说指认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就行，他又不知哪个才是，方才见这丫鬟跪在地上，以为是二小姐踢出来顶罪的，这才指了春杏。


    他眼珠子快速转了转，又伸手指向绿柳：“小的眼花方才看错了！是她！她才是给小的传话的人！”


    他这话前后矛盾，苏云山已经看出了不对。


    苏云山猛地一拍桌子：”来人！拉下去打！打到他说真话为止！”


    顺子慌了：“老爷！小的说的是真话啊！”


    管家让人将他拉了下去，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伴着顺子的惨叫声传来，厅内众人皆心下战栗。


    苏倩死死地攥着手，指甲已快要刺破掌心皮肉。


    她没想过要害死别人，她只是想坏了苏绾的名声。她觉得巴豆粉吃不死人，可今日先是苏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又有一个小厮不知能不能撑得过去……但是她没有退路了。


    惨叫声逐渐减弱，苏管家进来：“老爷，他招了，是三小姐身边的玉珠让他去买的巴豆粉，玉珠是他远房表妹。”


    苏云山挥了挥手，苏管事退下了，而顺子则不知是死是活。


    “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指使的，我是天命之女，我还有大好的未来……那就只能……”苏倩心中快速思索。


    她冷着脸，起身猛地打了玉珠一巴掌：“我竟不知你要害我！”


    又转向苏绾：“二姐姐，是我错怪你了，是我受了奸人蒙蔽，差点损了你我姐妹情分，姐姐能原谅我吗。”


    她殷切地看着苏绾，心下祈祷着这事就此结束。


    苏绾看着苏倩不知悔改的模样，摇了摇头：“三妹妹，你好狠的心。”她将苏倩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这巴豆粉，是宝翠下进酥酪的吧。”苏绾说：“酥酪是从后厨直接端来的，唯一能下药的机会就是端上桌案的时候。”


    “我方才细细回想了一下，除了我那一碗，其余两碗都过了宝翠的手。甄妈妈，可否请您检查一下宝翠的指甲，应该能发现些东西。”


    甄妈妈上前扯着宝翠的手看了看，确实在指甲缝里发现了些黄色粉末，和纸包里的一模一样。


    方大夫也看了看，确认是巴豆粉。


    苏绾：“这件事里，春杏倒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则利用了春杏非常想回栖云院，和她见过茹妈妈这两点，让她进了这个局。”


    苏倩瘫坐在椅子上，恶狠狠地看着苏绾。


    苏绾忽略了她的目光，继续说：“你故意让宝翠和春杏提起她有个相熟的丫鬟，今日会在前厅侍候，春杏怎么会错过这个能见着我的机会？”


    “她将酥酪端上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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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知她会讨好我，她也确实如此做了，将花瓣最多的一碗端给了我。这倒是成了你的一个证据，毕竟花瓣最多的最易分辨。”


    “可真正下药的是宝翠，她将巴豆粉藏在了指甲盖里，从春杏手里接过碗时，将巴豆粉洒在了碗里，这也是为何碗的边沿会沾上巴豆粉的原因，不过你倒是心狠，为了害我，竟自己也吃了些。”


    “至于巴豆粉为何在春杏枕下，方才顺子也招了，是玉珠让他去买的，那从春杏被押过来，到甄妈妈去搜查这段时间里，玉珠很容易就能将纸包放过去吧。”


    苏绾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倩：“三妹妹，我很疑惑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你我姐妹，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倩喉间传出压抑的哭声，逐渐转为癫狂的大笑，她指着苏绾，咬牙切齿，字字含恨：“姐妹？若你真将我当成妹妹，就不会故意和我抢东西！还有你！”


    她忽地转向苏大夫人，双眼通红宛如罗刹：“你！嘴里说着嫡庶一视同仁，可你做的事都偏心着苏绾！因为我多问了一嘴血燕，你就跑去兰香院警告我！因为我想要一匹布料，你就说我不敬嫡姐，罚我跪祠堂！”


    “你们压根就没将我当成女儿，当成妹妹！你们根本就看不起我！你不是偏心苏绾吗？那我就要毁了她的名声，让全家的人都知道她害人！”苏倩面目狰狞，泪水糊了满脸。


    “疯了！真是疯了！”苏大夫人大怒，她没想到苏倩竟会因为几件小事，就如此恨自己和绾儿！


    她还险些将怡姐儿害了！


    苏大夫人看向苏云山：“老爷，倩姐儿这是得了疯病了，将她送去庄子上吧！”


    苏云山叹了口气，同意了夫人的话。


    傍晚，一辆马车从苏府后门驶向了城外的庄子，马车里两个婆子压着苏倩，竟是一个丫鬟都没有带上。


    而玉珠宝翠等人，皆已发卖出府。


    夜里，茹妈妈守在苏绾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日后你可莫要再心软，当初若直接将春杏赶出府，又如何能让三小姐寻到机会害人呢？”


    “我记下了，嬷嬷。”苏绾也知是自己一时心软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还差点将苏怡害了。


    她心下长叹，自己日后要走的路太难太凶险，绝不能因为心软，给别人害了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