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芜意识到他其实没有正面回答她，看他一眼便聪明的感觉到了他似乎并不想教她修炼。


    算了。


    不修炼就不修炼吧，反正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至于卖药，大不了她跑远点，多跑几个药铺，问问有没有愿意收她灵药的。


    至于他不想教她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嫌弃她是一只半妖，所以才不配继承他的衣钵，也不配修炼。


    她的鼻子吸了吸，却感觉到眼眶中一阵热意，她连忙将那阵丢人的热意压了下去。


    她难过什么，反正他已经是她的俘虏，等他伤好了之后，她要狠狠报复他、折磨他，等她气消了再还给他自由。


    戚霁白没有等到她的答案，但是能感觉出来她的不高兴。


    可倘若她一切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她现在没有修为，就算想要害人也做不了多坏的妖。


    可若有了修为，她再走上邪路，不仅会给人间带来灾难，而且面对的是修士们的联合的绞杀。


    可是看她气恹恹的，藏在黑发里的耳朵都耷拉了下去……


    他想了想，从床上挪下去，然后掀开了一只放在角落的坛子的一角。


    一股清香之味传出。


    月芜嗅了嗅鼻子，有些想回头看，可刚刚跟他因为修炼的事有了争执，却又拉不下脸来。


    她索性将被子蒙在了脸上。


    没想到那股香味越来越近，一股酒香伴随着馥郁的花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而后被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了被子下面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闲来无事，我看院子里有桂花树，便做了些桂花米酒。你要不要试一试？”其实他以前酿酒，多为辛辣的酒。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绵香爽口的酒。主要因为她年纪不大，到底又是女孩子，不能喝太烈的酒。


    小狐狸的眼中倒映着他手中的破碗，那里面清澈的酒液晃晃荡荡，上面还飘着几朵桂花，微微吸一口，是米香夹杂着桂花香。


    看起来像是很好喝的样子……


    可是她还是转过脸，面朝着墙壁，看着自己那些鬼画符。


    “我不喝。”


    “是吗？”他看着小狐狸的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可还是嘴硬道。


    他也不急，将那一晚米酒端起，缓缓的放到唇边。


    “既然你不喝，那也不能浪费，虽然只酿了这一小碗……”


    哪知道，一只白皙的手一把夺过了他的酒杯。酒液一点没少，全被她呼呼啦啦灌了进去。


    那混合着米香还有桂花香气的酒液进了喉咙，一股辛辣之气直冲脑门。月芜才感觉到今天早上受的那股气稍稍消散了一些。


    抹了抹嘴，她又有些意犹未尽。


    可是就只有这一小碗……


    嗯，她也不是想抢他的酒喝，只不过他身上伤未好，她不得不代他喝掉。


    舔了舔唇，她就要躺回去，眼前的男人却露出一抹笑意。


    “还有些，你若不喝，我便自己喝光了。”


    月芜一下子坐起来，看向他手中的坛子。原来他是骗她的，她还真信了。


    她盯着那坛子酒，可是却没有动手从他手中抢。


    她打算着，他要给喝她便喝，他要不给她喝……哼，那他明天的药也没了。


    她一边腹诽着，却看见汩汩的桂花米酒从坛子中倒出，然后被推到她面前。


    清甜桂花香味还残留在嘴边。小狐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将那酒杯扒拉到自己面前。


    “既然是你请我喝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喝了。”


    戚霁白看着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米酒，也不担心他给她下毒什么的。


    这样没有警惕心的半妖，他又防备些什么呢？


    不过他还是想弄清楚她为什么突然想要修炼，已经跟她待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提出什么要求。


    等半坛子米酒下肚，虽然米酒的度数不高，小狐狸也开始迷迷糊糊，两颊绯红。


    甚至那两个平日里藏在头发里面的狐狸耳朵，再没有被她刻意压制的情况下，簌簌地从头发中冒了出来。


    戚霁白定定地看着从少女头顶上冒出来的狐狸耳朵，因着醉酒，耳朵尖还有些粉红。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一下。


    杀了这么多妖兽，也见过那么多灵兽，从未有一只能够像这只小半妖一样，让他有摸摸她的冲动。


    戚霁白耐心地引导：“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小狐狸看他一眼，鼓鼓腮：“高兴需要什么理由吗？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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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高兴，你能拿我怎么样？”


    却听见那人轻笑一声：“不高兴确实是你的权利，那你能告诉我让你不高兴的原因吗？”


    月芜一想到在今日药铺的那一遭，那些可恶的修士，一个个眼高于顶看不起普通人，还有药铺里贪的她的那些银子……


    她拉过被子：“没什么，突然发现自己被骗了很多银子。”


    嗯，她被骗了银子？


    因为戚霁白很少接触这样低等的药草，这种草药几乎进不了他的府库，因此他也确实不清楚这些草药的价格。何况平日里，除了自己在外面带回来的珍稀草药，草药的购置全都是由齐枫和萧妙来负责。因此他对草药的价格也不是很清楚。


    “怎么骗着你？”


    小狐狸因着醉地七荤八素，却也忘记那些丢人、不想说的想法，将白日里所见到的如实给他描述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你们这些修士们的是一丘之貉，看不起我们没有修为的人……妖，可你们不也有做普通人的时候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坐在她的稻草榻上的他：“行了行了，我要睡觉了，你回你自己床上去。”


    干草铺成的床，虽然比他的稍微柔软，可是地上的鼠蚁蛇虫也多，也就是小半妖心大，会将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他这个伤号。


    他帮她把被子提了提：“所以你要修炼，是去报复他吗？”


    “唔——当然是要报复他。”


    她刚说完，戚霁白的心里沉了沉，看来还是不能教她修炼，否则以她心中对人修的怨气，未来岂会生灵涂炭，甚至滥杀无辜。


    可他看见小狐狸突然一下子从稻草上坐起身来，挥舞了一下拳头。


    “我要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然后告诉他，那些药都是……嗝……我采的！然后再狠狠的威胁他，让他把所有私没下的钱都退给我和其他的采药人……”


    “如果他不退呢？你会不会杀了他？”


    “杀了他？”她迷离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忽然离他远了一些。


    “为什么要杀了他？他不过是坑了我一点钱财，又没有伤我性命。只有你们这些修士才会不把我们这些妖和半妖呀，还有其他人的命当命……”她一说完，似乎真的生气了，用被子蒙住了头，一点也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