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弃罹不想与他多论其他，便草草了了话题。


    燕林攒却凑近他道：“大将军，你可知，如今太子殿下也想送您份贺礼。”


    “什么？”


    燕林攒却不多说其他，笑笑。


    “保重。”


    燕林攒转身挥手，大步离去。只步走到府门外，却走不得。只见谢泉关灼二人左右持刀，将他拦下。


    燕林攒转身，问：“大庭广众，这是何意？”


    霍弃罹道：“燕将军似乎还有许多话想对本将军说，来人，请到迎客堂，本将同燕将军，要好好叙叙。”


    燕林攒坐在那，并不着急说。只道：“王爷，太子想送您什么，您不妨猜猜？”


    霍弃罹直截了当：“我不猜，快说。”


    燕林攒笑：“皇宫里，消失了个三王爷，是臣送走的。”


    “什么？”


    燕林攒继续道：“三王已被臣送走了，快马加鞭，估计明日便能与太子会晤。七王爷，难道您还不知，太子意欲何为？”


    霍弃罹起身，将刀抵在他项上：“此话当真？”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燕林攒道。


    “条件？”


    “保我与世子爷平安。京城风雨大，我要回嘉州。”


    霍弃罹道：“我自顾不暇。”


    “自顾不暇？我赌王爷定不会袖手旁观。我给的条件便如从前般，也请您考虑考虑。”


    “太子手下夺人马，借刀挡刀？实在是高。”


    “臣的价值，不止于此。臣既能送走三王爷，也能把三王爷接过来。您别忘了臣同裕安世子般，虽在京城没有通天本领，但在外头，总归有些人脉。您只管把我们送出京，其余生亡是否，但凭我们自己。”


    霍弃罹觉得燕林攒给的条件，太好了，好的掺假。


    燕林攒是个将军，出个京不难，项礼韵是个世子，出个京也不难，凭他们本事，若是要是出京，必不是一大难事。


    但可怕的是，放虎归山。


    若到时真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回去，叛国的罪名，会比太子先一步落在他头上。


    虽霍弃罹已秘密调遣钖燕的军队分散过来，但在没来之前，霍弃罹绝不敢贸然答应。


    霍弃罹当下便道：“燕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理解。”燕林攒颔首，“不过王爷，恕臣多言，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王爷您改了主意，臣随时恭候。”


    燕林攒走了，马车一路直进裕安王府。


    项礼韵就坐在主厅堂等着他。


    “来了？”


    “嗯。”燕林攒坐在一旁，应了声。


    项礼韵问：“如何？”


    “果真如你所料，他没有同意。”燕林攒开口，“有所顾虑。”


    “我们与他并未多有交集，顾虑是应该的。不过与虎谋皮，应是给的条件不够。嘉州的兵权，在太子手里，若要以后听命于七王，必先除掉太子。”


    项礼韵又道：“如今，霍弃罹的将军之位形同虚设，虽抗灾立大功一件，却也毫无用处。太子养兵，却不知养多少。”


    “数万。”燕林攒道，“我留了一手，送三王爷出城时，路上留了记号，后派人过去勘察一番，套了话。太子若真要反，必里应外合。”


    项礼韵点头，“太子奸诈，我们也该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测。到时候，你先走，我派人护你。”


    燕林攒道：“要走一起走。哪有我先走道理，你莫要丢下我。”


    项礼韵道：“我怎舍得留你在京都。这里总要乱的，而今不过粉饰太平。”


    燕林攒叹口气：“此之结局并非你我愿看见，但太子作为，属实让人寒心。我的兵，不愿再效力于他。兵权，我定是要夺回来。”


    项礼韵笑，抚过他的脸：“我帮你。”


    燕林攒摇摇头，盖住他的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到万不得已，你坚决不要出手。”


    项礼韵道：“我早受够了把命交给别人的日子。出了京，我们双宿双飞，此后再也不要体会人间疾苦。”


    “天高任鸟飞，我定永相随。”


    ————


    陆抒珩一觉醒来，推门便见着霍弃罹坐在门口石头椅上，同冯白在下棋，听见动静，这才侧头看了眼。


    “醒了？”


    霍弃罹落下最后一子，起身过去。


    陆抒珩推了推他，没推动，便放弃了。


    霍弃罹笑了笑，道：“你起的时间点真好，宾客都走了。”


    陆抒珩问：“夸我呢还是怨我呢？”


    “哪能怨你。”霍弃罹拉过他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怨我。”


    冯白在一旁看的直恶心。


    陆抒珩余光瞟见一抹身影，大庭广众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陆抒珩躲闪：“有人在呢……”


    霍弃罹也跟着侧头，看一眼冯白。


    冯白顿时意会。


    “我没看见，告辞告辞。”


    说着即刻从椅子上弹起，往外快步走去。


    钟三胜正拿着一叠账薄走过来，见冯白着急忙慌地从里头出来，忙喊住他。


    “十一爷，您慢点。”


    冯白应了声，忙拉住还要前行的钟三胜：“钟管家，哥哥跟嫂嫂在里头。”


    钟三胜探头，隐隐约约见两人靠着假山搂在一起亲嘴，身形单薄，很是亲密。


    钟三胜笑笑，忙用账簿挡住嘴，眼睛还在那头盯着。


    “哎呦，谁说王爷要守一辈子寡，我看挺甜蜜呢，你看你看，这手往哪放的，哎呀哎呀，成何体统呢。”


    “确实不成体统。”


    谢泉跟关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钟三胜身后，两人抱着刀也在一本正经的看。


    “要我说，王爷太能装了。夫人这才起多久，这就把持不住了。前二十来年，王爷也挺正人君子的，不曾想竟是这样的人。可恶可恶，罪过罪过。”


    关灼摇摇头：“可怜我家公子。”


    冯白也偷偷望眼看去：“哥哥，自成婚以来，一直同嫂嫂这么甜蜜般？”


    “可不是嘛。”钟三胜道，“成天两人打情骂俏，笑的花枝招展。”


    刘虎路过，看背影见四人都在向同一个方向望，他也过去看，奈何个子太高，视线被树枝挡着，看也看不到。


    他即刻疑惑发问：“你们在看什么？”


    刘虎声音丝毫不加收敛，甚至隐隐约约能传来回声。


    那边两人听到动静，顿时混乱分开，双双朝着声源处看。


    场面一度尴尬。


    “你在看什么？”霍弃罹发问。


    “额……”


    刘虎有些尴尬，左右一看，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看，四人皆躲在刘虎宽实的臂膀之后，看着像他一个。


    “俺……额……今天天真蓝。”


    霍弃罹指了指刘虎：“你，起来。”


    “啊？哦。”


    刘虎转身，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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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齐齐地露出了四个人。


    顿时，两个人同五个脑袋，两双眼睛同十只眼睛整整齐齐地对视住了。


    “王爷，王妃安好。小的们是来恭祝王爷复职的。”


    霍弃罹扬了扬下巴：“少贫嘴。转身，马上，走。”


    “好嘞。”


    五个人整整齐齐离开。


    陆抒珩顿时失笑。


    霍弃罹也跟着笑：“你别在意，他们平日里轻松惯了，竟养个偷看的毛病。回头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挺好。”陆抒珩道，“看就看了，无妨。”


    霍弃罹笑：“这么大度？”


    “我不大度，就不会给你摁着亲。”陆抒珩抬手勾起他的一缕头发，转了几圈，把人拉近点，他又道：“也不会让他们看着了。”


    “从源头解决问题？”


    陆抒珩松开他头发，刚成型的头发还是个卷儿，陆抒珩给顺了两三下。


    霍弃罹拉过他的手亲两口，摸着他手上的戒指。


    “好阿敃，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陆抒珩点他额头：“你猜。”


    “拨乱反正？”


    陆抒珩道：“嗯哼。”


    “如今，三王爷早已被送出府去了吧？”陆抒珩问。


    霍弃罹惊奇：“你怎么知道？”


    “猜到了。”陆抒珩哼笑，“太子最舍不得他这个弟弟了，定会想着将他送出宫去，否则他怎会安心地反，三王是太子的软肋，留在京都，迟早是要挟的尺码。”


    陆抒珩坐在一旁石椅上，看着棋盘上的残局。


    说残非残，但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再下下去，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了。


    陆抒珩问：“啓骋，好久没下过了，陪我下一局？”


    霍弃罹闻言，坐过去看局，要去收子。


    陆抒珩拦住：“别收，就着下就行。”


    霍弃罹摇摇头：“此局输赢已分，还是再下一局吧。”


    陆抒珩笑，坐在冯白的原先坐的位置上，葱白的指间捻过一枚黑子，在霍弃罹跟前晃了晃，放了下去。


    大局顿时反转。


    霍弃罹挑眉，坐下。


    “啓骋，你着急收棋，不是因为输赢已分，而是因为还有回旋余地，不过难以发现。你并非不知这枚棋作用，不过是不想让人发现。”


    霍弃罹捻了一枚白子去堵路。


    他道：“剑走偏锋，的确难以让人发觉。”


    陆抒珩问：“那你说，太子，就这么把三王让人送了出去，这么着急，常人怎么会不知道？”


    霍弃罹摇头：“的确，连你都猜到了这一点。今日燕林攒过来，同我道是他将三王送了出去。他道他既能送，便能请回来。”


    陆抒珩又紧接着下了一枚：“不是燕将军送的，他没那么大个本事，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嗯，确实也是。连京城都出不去了，怎么会在皇宫里送人。”


    陆抒珩道：“不过是想显得有些价值，他要出京，无非是回嘉州。届时，不论是对太子，还是对你，趁着内乱，他会新仇旧仇一起算。嘉州百姓疾苦，常年得不到好的安排，他一直对甯昪怀恨在心。”


    霍弃罹跟着下子。


    “别忘了，还有个裕安王，这人是燕林攒的相好，晞州是他的天。”


    陆抒珩跟着道：“一东一西，两面夹击，岌岌可危。啓骋，你输了。”


    霍弃罹看着左右夹击的棋，却未看见出路，胜负已定，他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