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盗取手书

作品:《小报探官札记

    暮色初临,随着一阵阵的净街鞭响,厌翟缓缓驶过,停于永庆公主府门处。


    另有一驾香车跟在厌翟后停下,公主府下人们司空见惯,无需永庆公主命令,便已有侍女高举着羊角灯走到香车边,引着走下香车的几人自角门入府。


    在迈入府门的瞬间,秦五郎回头看向角门处的一行人,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


    今日宣国公府世子的烧尾宴上,世子有意与公主缓和关系,慨然将公主看上的伶人送与公主,并当即安排了车驾,送伶人及其仆人随公主一道回府。


    此刻在侍女引领下,自角门进入公主府的几人,便是那伶人和他的三名仆人。


    新人入府并非稀奇事,但府中还是有无数人忍不住开始猜测,公主对新人的宠爱能维持多久。


    抱着这样的好奇,无数人向新人入住的小院投去了几分目光,暗中关注公主何时会召见新人。


    这一夜,直到三更梆子响过,小院微微褪色的朱漆窗棂里仍漏着昏黄的光,可是,公主始终没有召新人前去侍奉。


    自此,众多暗中留意的人收起了对新人的好奇——一个入府第一日便被公主遗忘的新人,日后也不可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四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小院周遭静得骇人,伴着"吱呀"一声轻响,两个人影贴着门框滑出,转眼便融进了夜色。


    这两人正是纪莘和陈氿,他们乔装扮作伶人的仆人,为的便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潜入永庆公主的寝楼,盗取万之洵当年写下的手书。


    也是多亏了永庆公主素来瞧不起陈氿,陈氿与永庆公主少有走动,这府上才无人认得出他们的乔装改扮。


    纪莘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好在陈氿经验丰富,胆大心细,带着纪莘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公主寝楼。


    值夜的侍女在房门外站得笔直,一点银芒自暗处掠来,扎入侍女后颈,侍女尚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便骤然软倒在地。


    陈氿走到近前,抽出侍女颈后银针,确认附近再无值夜的下人后,向躲在暗处的纪莘招了招手。


    纪莘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口,跟着陈氿进入永庆公主卧房。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缕缕青烟蜿蜒游走,为满室锦帐罗帷都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陈氿缓缓靠近床榻,掀开床幔一角,向床榻内看去。


    永庆公主和秦五郎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得正沉,而在床边小几上的白玉酒杯内,杯底残留的紫红色酒液中混着点点可疑的粉末。


    陈氿放下床幔,转回身对纪莘点了点头。


    纪莘心领神会,开始放心地在房间内走动。


    刻意挑选永庆公主喜欢的伶人,请袁适出面刺激秦五郎,进一步激起秦五郎的危机感,为的便是促使秦五郎在回公主府的当夜,给永庆公主下迷情药。


    至于那秦五郎苦等许久,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迷情药,自然是专为此刻特制,被加入了强效迷药的。


    永庆公主和秦五郎皆已陷入昏睡,那么下一步就是找到存放手书之处了。


    妆台旁的金丝楠木衣架上悬挂着公主今日所穿,尚未收起的正红罗缎礼服,纪莘走向衣架,指尖拂过蹀躞带间垂挂的卷草纹玉坠,依此在每一片草叶上用力按下,果不其然,在按到第三片草叶时,玉坠忽如花瓣绽放般展开,露出了内里一枚寸余长的青玉匙。


    在为今日之事做准备时,纪莘、陈氿和袁适推测过永庆公主会将手书藏于何处,一番讨论之后,袁适想起,永庆公主极为珍视一只卷草纹玉坠,几乎日日佩戴,不离其身,一次这只玉坠险些丢失,永庆公主大动肝火,当场下令打死了两名侍女。


    经袁适提醒,纪莘亦想起,在圣后中毒、永庆公主赶到宫中时,在永庆公主腰间禁步泠泠作响之际,她曾经隐约瞥见,一只玉坠内有金丝填嵌,似乎有某种机关。


    纪莘取出玉坠内以金丝勾连的青玉匙,轻声对陈氿道:“找到了钥匙,对应的锁便好找了,按这钥匙的尺寸,那东西定然也不会太大,我们分头找找看吧。”


    “好。”


    纪莘和陈氿各自翻找片刻,陈氿在一幅垂挂的画后摸到一处暗格,从中拿出一方秘匣,交给纪莘。


    纪莘用青玉匙对准秘匣锁眼,匣中传出三声极轻的"咔嗒"后,匣盖缓缓开启。


    匣中纸张厚厚一沓,纪莘心下狐疑,取出纸张,这才发觉,匣内存放的不只有万之洵的手书,还有其他。


    见纪莘神色愈发凝重,陈氿接过纸张,目光大致扫过纸上记录的姓名、时间、钱财数目,也不由得皱眉,“这上面有梁季义的名字,这些内容恐怕是卖官的记录。”


    “不错。手书与卖官的记录放在一处,若我们偷走手书,将万家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永庆公主不可能察觉不到她丢了东西,届时她知晓秘匣已不安全,必然会销毁其中的其他证据。所以,若要拿走手书,必须将其他东西一并带走。”纪莘道。


    “也不成。”陈氿摇头,“卖官之事之所以难查,最要紧的并非没有证据,而是在于圣人的态度。圣人纵容永庆公主,甚至对卖官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若想彻查到底,必须先动摇公主在圣人心中的地位。眼下我们能让万家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却没有能扳倒永庆公主的把握,此时拿走这份名单,一旦被公主发觉,她定然也会抢在我们举告她之前,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到那时这份名单只会变成一堆废纸。”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将东西放回原处,不惊动公主,只当我们没有来过,让公主无从察觉有人在调查她。”


    陈氿苦笑,“确实如此。”


    “好,那我将这些内容都背下来。”


    陈氿惊得险些压不住声音,“你能都背下来?”


    “我们只有这一夜的时间,我试试看,能背多少背多少。”纪莘一边将纸张在桌上摊开,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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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陈氿道,“你去盯着门外吧,天亮之前叫我。”


    晨风掠过檐角,曙色悄悄探头,回廊中昏睡的值夜侍女身体忽地一颤,猛然惊醒,站起身后茫然地揉了揉后颈,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侍女蹑手蹑脚地贴到房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确认了房内一片安静,公主和驸马都还未起,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回身笔直地立在房门前,等待侍奉公主晨起的侍女们前来。


    回廊间脚步声渐起,清商带着八名侍女列队而来,猝不及防地与来自另一方向的两人迎面遇上。


    伶人依旧穿着昨日那身鲜艳夺目的石榴红舞衣,一见到侍女中为首的清商,脸上便扬起了笑,“阿姊可是来侍奉殿下晨起的?我为殿下备了胡麻粥和几样小菜,可否与阿姊一同送进去?”


    清商不卑不亢地回他:“殿下饮食一向精细,餐食必须要由专人烹制,再经婢仔细检查,而后方可入口。郎君初来乍到,尚未来得及了解府中规矩,怕是要辜负郎君的一番心意了。”


    伶人听出清商的婉拒之意,顿时急了,向前两步抓住清商手臂,“阿姊,我只是想见殿下一面,求求您就让我一起进去吧!”


    清商甩开伶人的手,“郎君莫要坏了规矩。”


    伶人又抓住清商手臂,手上多用了几分力,生怕清商再将他甩开,“阿姊,求您帮帮我吧!”


    清商没想到伶人会胡搅蛮缠,为了将人甩脱,不得不连连后退,清商身后的侍女躲避不及,蓦地被清商撞到,“哗啦”一声,鎏金托盘和其上的青瓷碗盏全都落了地。


    房门被人推开,秦五郎凌厉的眼风扫过门口的每个人,冷声问道:“殿下尚在睡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此吵闹?”


    侍女们闻言纷纷跪倒,唯有伶人站在原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


    秦五郎注意到伶人,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尚未想出将人赶走的办法,没想到这蠢货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府里容不得没规没矩的下人,你入府不过一日,便胆大妄为,扰了殿下的清静,我看你不必再留在府里了。赏你全须全尾地出去已是仁慈,你收拾收拾东西,滚吧。”秦五郎道。


    伶人面上血色褪尽,一片惨白,呆呆地忘了言语和动作,侍女们鱼贯进入房内伺候公主梳洗用膳,无人再向伶人分去一个眼神,留给他的,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依旧是那扇角门,昨日伶人刚刚经此入府,今日便经此被赶了出去。


    在公主府众人明里暗里嘲弄的目光中,伶人带着三名仆人坐上马车,灰溜溜地离开了公主府。


    马车向着城门方向驶去,纪莘从座位下抽出一只颇有分量的木匣,掀起匣盖,取出一张纸递给伶人,“你做得很好,按约定,这是我们帮你赎回的身契,现在交给你。这匣子里的金铤你也收下,从今以后,不要再回到华都。”


    伶人在摇晃的马车中伏地跪倒,对纪莘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