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白果，很快，很快你就会跌下神坛。”训练室卫生间冷寂的灯光将桑榆的脸映照的更加惨白，同时也更加扭曲。


    指尖的血珠还在滴落，空气中满是铁锈和劣质蝴蝶兰混合的味道。


    刚进来的王迪显些被浑浊的空气呛咳出声，王迪皱着眉后退一步，眼神不经意一撇，看见桑榆拿着白果副拍的左手指尖还在滴着血，血液顺着球拍的流线隐入胶皮消失不见。


    电光火石间，王迪忽然明白了桑榆的意图，猛地上前夺过球拍，低吼道“桑榆，你疯了？”


    王迪夺球拍，手上的重量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这分明是主拍！


    王迪几欲喷火，抬眸见，他在桑榆的瞳孔里看见了疯狂的血丝，和那再也没有隐藏的无尽黑暗，王迪猛地攥住桑榆的手腕“蝴蝶兰是果果胶条的特殊味道，但是却要控制在一定浓度！”


    王迪鼻子动了动，果然问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攥着桑榆的手更紧了，桑榆却不知道疼痛，眼里只有无尽黑暗在翻滚，王迪看了看四周，拉着桑榆快速回了宿舍，刚一进门，王迪就把门反锁，压低声音怒吼“是沐婉清对不对？”


    听见沐婉清的名字，桑榆的瞳孔动了动，面上是一副被猜中的表情，心底却不屑，【沐婉清算什么，不过是个无脑蠢货罢了】


    想着，桑榆的指尖捏紧衣角，是一副被人发现的心虚做派“他说，只要我在选拔赛中赢过白果，她就有办法让我代替白果走向元宇运动会。”


    说着她突然凑近王迪，“迪姐，你知道吗？白果的心肌酶指标其实已经超过安全阈值，那份体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我......”


    “够了！”王迪看着逐渐疯魔的桑榆忽然想起了曾经显些背叛初心的自己，猛地一耳光甩在桑榆脸上，“你被沐婉清当枪使了！”


    她掏出手机，先是调出自己和沐婉清的聊天记录，各种利诱。


    接着她又切换成沐婉清与赌球集团的聊天记录，“从2027年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操控选拔赛结果，你只是他们的棋子！至于元宇运动会，你即使能进入，也根本不可能夺冠，因为有.....”


    王迪未尽的话语被桑榆猛地打断。


    她的笑声像金属划过玻璃，尖锐难听，却又似是悲鸣：“棋子？我7岁进省队，每天练球15小时，一路进入国家队，曾被誉为天才少女”


    说着她又卷起裤腿，满是青白圆斑，期间还有几道泛着粉的疤痕，她病态又偏执，不甘地吼叫“可是白果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她就像飓风过境一般，轻而易举席卷我所有成就，早期的她甚至不用刻苦训练，就能创造出蝴蝶削球，而我能，苦苦训练十多年，到头来落了个千年老二的称号，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说着桑榆眼眶逐渐泛红，里面的血丝将她整个人映衬的更加疯狂。王迪听着心理也不是滋味，曾经她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她看得开，已经走出那个泥潭，对于她而言，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她可以在瞬间的动心之后守住初心，但是桑榆顺风顺水惯了，白果的出现让她的梦碎了，所以她疯魔，她不甘，甚至要亲手打碎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王迪觉得可悲，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说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还是说，认命吧，就像周瑜，最后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这些话好像更像一把刀，钝的干涩。


    王迪还没想好怎么去安慰桑榆，桑榆的声音又响起来，无比嘶哑“少年时的白果凭什么躺着拿冠军？不就因为她有个有钱的外公，有名的外婆个姐姐”


    说着她的眼神更加疯狂，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抓住王迪的双臂，眼中带着无尽的乞求和渴望，渴望被认同“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桑榆的样子落在王迪眼中，王迪忽然觉得眼眶干涩，为桑榆也为自己，王迪张了张口，想说不是这样，白果的荣耀从来都是一拍一拍打出来的，却发现吼间堵塞的厉害。


    桑榆看她的表情，误以为王迪同自己一样的看法，瞬间开心起来，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我依旧是最天才的球员，哈哈哈”


    桑榆笑着冲进了房间，“卡塔”落锁的声音和王迪扇自己巴掌的声音一瞬间同步，在静谧的房间如同悲鸣。


    王迪蹲下身，掩面痛苦，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她开始自我厌弃，刚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桑榆说的是真的，希望白果真的是被外力推上无限荣耀的宝座，可她知道不是，因为她在无数个日夜看到过苦训得白果，看到过把发球机报废的白果。


    当时她觉得无力，甚至也曾恶毒的希望白果可以失误，可以被人搞下去，但只是一瞬间，因为她知道白果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国家的荣誉，所以她开始渐渐接受自己的平庸。


    可是刚刚那一刻，她的心再次变得邪恶，她开始痛恨自己的平庸，痛恨白果的耀眼。


    “啊”强势压抑的情感让王迪喘不过气来，她嘶吼出声“啊，不，我不要这样”


    王迪嘶吼着，身体渐渐无力，她不得不蜷缩在地板上，左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身上的冷汗将她席卷，如同搁浅的游鱼一般绝望，却又在苦苦求生。


    “不，不，我不要”王迪依旧在嘶吼着，一会清醒，一会沉沦，脑中的邪恶与正义不断地在拉扯，快要将王迪整个人撕裂。


    王迪凌迟一般的痛楚让一门之隔的桑榆更加畅快，她满目的恨意“哈哈哈，白果，等着吧，不光是乒乓球的荣耀，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破坏，我要你好好尝尝痛苦的味道，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你远去，你大概就会明白我所有的苦痛”


    桑榆压抑的笑声如杜鹃啼血，明知不得善终却又只能寄希望于此。


    门外，王迪的眼前闪过一幕幕父母责骂自己，却又将弟弟捧至掌心的画面，却又在自己功成名就之后有了几分笑脸，又在之后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但是自己在国家队，所以他们会有顾忌，哪怕偶尔依然会被烦扰，但是比起曾经，自己也总算出了泥潭。


    而这一切都是小白球给予自己的，所以无论何时，小白球都是第一位，哪怕它没有那么偏爱自己，可是她给予自己的却是新生，所以无论何时，自己都不能背叛小白球。


    想着这些，王迪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蜷缩的身体渐渐放松开来，她整个人瘫在地板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王迪，你很厉害，你又一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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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了初心。”


    门后的桑榆并不知道王迪的心路历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笑的狰狞。


    王迪以手附眼“可是果果的主拍在桑榆手里，那......”想着王迪忽然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我在想什么，果果自然不会蠢到主拍乱放，想必她已经察觉到什么，自己还是不要多事好了”


    王迪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但左手却紧握拳头，在掌心留下掐痕。


    另一边


    白果，墨燃，陆行，顾辰四个人在天台上，陆行正在惬意的和着冰镇橙汁。


    白果却忽然道“我的假主拍果然被动过了。”


    墨燃却似乎觉得这个炸弹还不够猛，看着震惊的陆行道“姐姐存放在陈医生办公室的检测报告也被偷了”眼看陆行一口气提上来，墨燃又补充道“也是假报告。”


    “咳咳咳”双重刺激下，陆行终是被呛了一下，道“你俩不知道大喘气会吓死人啊”


    说着又一脸严肃道“原来我们猜的没错，果然内鬼已经深入到每个环节。”


    说着又叹息一声，眉头紧紧皱起“都是一起走过来的，我实在无法做到去怀疑自己的战友”说着陆行又狠狠惯了一口橙汁。


    顾辰紧皱的眉头也未松开，手中的易拉罐都被捏的变形。


    “元宇运动会还有六个月就开始了，现在队里所有人都不能出去，我的主拍也没什么事，这次的比赛也不会受到影响，所以这件事情就过去吧，人难免会犯错。”


    白果的声音空灵而又悲伤，墨燃垂在身侧的手上前紧紧抓住白果的衣角，微微俯身和她视线平齐，眸底的心疼快要化作实质“姐姐。”


    白果把食指放在嘴唇中央，比了个嘘的手势“嘘”见墨燃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了，又抬手摸了摸墨燃微卷的银色发丝“乖”


    墨燃抿了抿唇，终是没再说什么“嗯”


    陆行和顾辰对视一眼，均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顾辰，作为队长，在他的意识里永远都是比赛结果重要，个人利益应该放在后面，但是这样的想法对白果未免不公平，所以他只能选择让白果去抉择，好在白果的选择是息事宁人，甚至会因为这件事比赛更加卖力。


    陆行对白果则是更加欣赏，他就知道，这位小妹妹从来都将集体利益看的重于个人利益，但是却又深知白果的做法其实是将自己压抑，也许会在某一天被委屈淹没，可是......


    在场的人怕是只有墨燃不同意，但是她知道白果所在乎的，知道白果的内心无比柔软，所以再不愿，他也只能沉默。


    “行了，都别这么压抑，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是选拔赛了，打起精神来。”


    说着白果率先走向门口，“支呀”一声，破旧的大铁门声响惊飞了栏杆边的喜鹊。


    “啪嗒”一声，白果眼角的泪终是滑落了下来。


    船似的月悬挂在天上，将几人的身影越拉越长，也让这个夜更加孤寂。


    “明天的选拔赛....”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格外暗哑，听不真切，沐婉清皱眉，烦躁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变挂了电话，随后又拨通另一个电话，道“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