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作品:《欺他[先婚后爱]》 沈氏大厦,总裁办。
沈岑洲饮尽咖啡,抬眼看去。
从犄角旮旯里被找出来的非洲地图,红色记号圈点,像是没有逻辑的故事脉络。
“说吧。”
杨琤立在一侧,递上整理好的文件,“沈总,这是您近两年往来非洲的记录。”
文件细致,沈岑洲一一扫过,杨琤汇报:“沈氏发展重心不在非洲,产业有区域总裁负责,对此地的考察一般无需您亲临,您开始前往非洲各国是在去年2月,有过两次往返,3月到7月都没有访非记录,8月1次,9月您决定在非洲发展矿产与基建产业,10月有过一次考察,11月往返1次,今年1月有3次之多,2月1次。”
如今三月还未过半,沈岑洲掠过文件上的时间。
2月初去过一回后紧跟着长达半月的澳洲考察,之后便是车祸。
也无从考证未失忆的他南非行程如此密集,是不是准备集齐撒哈拉铁板烧的年度会员。
他不免轻哂,情绪却浅,圈出闻隐提过的8月,11月,今年2月这三次。
杨琤反应很快,“这三次您都和太太同行。”
沈岑洲后靠椅背,钢笔轻点着。
与闻隐同行,发生了什么自然任她说。
杨琤思忖老板想法,补充道:“您去非洲的行程,……一般太太不会知晓。”
沈岑洲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惭愧,“原因我并不清楚,您在非洲事宜有另外的人负责,具体安排我未有权限了解。”
沈岑洲不甚在意,杨琤松口气,见老板仍关注圈出的地方,猜测:“这三次应是太太想去。”
他给出依据,“去年8月14日,您原定在苏黎世签并购案,听到太太行程,临时托付给沈董,订了最近的机票;11月这次,您十月中旬就已确定11月连续三天的董事会为视频会议,太太决定飞卢萨卡后您一同前往,听说……太太和您有过争执。”
“今天2月,”杨琤看前面的地图,撒哈拉的位置标有红色记号,“您说过,准备陪太太去看星空。”
沈岑洲视线顺着看去,红笔画了一颗星,他抬手,在旁边补上一颗。
形状不一的星星图案就这么落在他眼前。
红色标记并非出自他手。
他勾了勾唇。
“地图什么时候来的?”
杨琤身为下属,也不好天天盯着总裁办装饰多少。他保守道:“应该是今年1月。”
沈岑洲不再执着于这三回,“去年2月发生了什么?”
开始莫名其妙的非洲之行。
杨琤似有些难以启齿,还是道:“去年您与闻董商谈好联姻事宜,2月在会议室首次与太太见面时,看茶的女郎险些落了茶在您身上,又被查出茶水加了催|情|药,事后太太与您私下沟通,后来女郎便被您送去约翰内斯堡。”
病房内闻隐与他振振有词,看他是不是送人去过非洲。
失忆后的场景被拉回眼前,
沈岑洲似笑非笑,“工作人员,称女郎是什么手法。”
杨琤不解沈总怎么忽然关心起婚前事宜,分明刚失忆时老板对这些与工作无关的瓜葛都兴致寥寥,对联姻前后更是不甚在意。
涉及太太,他回应十分小心,“女郎是太太的人,太太计划拍照留证。”
留什么证,结合加药一说显而易见。
沈岑洲沉默下来。
短短时间他涌上诸多思绪,闻隐所言虚实两谈皆论了一番。
窥见撒哈拉旁的星星标记。
想法无端被搁置。
真假有什么区别。
失忆后见的第一份面孔,
又是自己的妻子。
她为他讲述一段故事,
他闲来做一回捧场的观众,权当解闷。
—
沈岑洲并未在非洲行程上耽搁太多时间,了解过一回当作休息,随后前往会议室。
临近傍晚那点零星思绪才又起复。
他拨动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朋友圈页面。
略往下滑,看到闻隐获金摄奖的推文。
沈岱峥转发的。
再往下,是先一步转发的荣韫宜,评论区手动艾特沈岱峥。
他昨晚亲临现场,无意再看一遍复刻版。
继续拨动页面,真正获奖的主角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沈岑洲轻垂眼睑,没了继续的耐心,思及昨晚闻隐义正言辞的证据,去到自己页面。
翻到去年8月14日。
还真有一条朋友圈。
迁徙的角马群没有任何亮点。
而这段受热经历的配文亦令他难以理解。
得偿所愿。
他后靠椅背,未在这四个字上停留太久,随意阅览失忆前的自己留下的痕迹。
他兴致寡淡,漫不经心,看到不同于商业新闻的一处讯息,指尖顿住。
入目是私密发布的文字。
1.压力梯度
指腹压强严格控制,参照瑞士压力计校准
重点:关元穴施压需维持6秒
2.黄金温度
掌心预热至41℃,红外测温枪校准
备注:高于体温1.5℃可提升血清素吸收率
3.时间节点
7-9AM顺时针推揉
5-7PM逆时针按压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岑洲看了两遍,没兴致再浪费时间,关掉屏幕。
起身离开办公室。
等坐上回秋水湾的车,才沉沉阖目,真正闭眼休息。
直至停下,也没有立即醒来。司机安静等待,十五分钟后沈岑洲睁眼,看向窗外。
昨天的白日星河已经不复存在,恢复到灯火通明的熟悉模样。
他没什么情绪地下车,乘坐毫无异样的专梯上行。
看着冷冰冰的镜壁,偏离的思绪莫名想,
那位前段时间忙碌不已的妻子,拿奖后会在别墅留下什么样的庆祝痕迹。
沈岑洲很快知晓答案。
落地窗外的景色还带有昨夜雨打留下的痕迹,被设计成赏心悦目的模样。
余晖折入家中,无端显出几分熟悉的冷色。
金摄节在昨天结束,今天的别墅仍然缺少女主人活动的踪迹。
分明他失忆后首日归家,处处都是被打扰过的不适。
沈岑洲摘下外套,丢给帮佣,随意道:“太太呢?”
“太太一天没出房间。”
他眼皮轻微一动。
来人上了年纪,语气不无担忧,“太太前段时间拍摄本就辛苦,又天天下雨,再多人撑伞也没用,挡着光线,太太肯定顾不上自己。”
从老宅过来的老人,絮絮叨叨说着,沈岑洲面色平静,想他失忆前脾性挺好,能忍受这么久听不到重点。
他没出声,朝楼梯走去,声音跟着继续,“当时看着没事,好不容易比完赛,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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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松口气,就发起烧来,又遇上生理期,医生已经来过了,喂了两回药,烧是退了,人现在还蔫着。”
生病了。
正行至楼梯口,沈岑洲停了步,帮佣话还没说尽,跟着一滞。
下一刻,忽如大梦初醒般告罪,“怪我,只顾着说话,忘了要紧事。”
她去得匆匆,来得缓慢,小心翼翼端着保温蛊。
沈岑洲眼睑微抬,看到蛊上戏水的鸳鸯浮雕,领会何为要紧事。
帮佣已经上前,“先生,太太的汤药熬好了,按照您上次的交代,头天用雪蛤替换了燕窝,就等着您回来。”
若有若无的当归气息凝在空气中。
等着他回来的目的清晰明了。
沈岑洲要笑不笑的,“她自己不会喝?”
帮佣请功的表情滞停。
她知道这对夫妻新婚一年是如何如胶似漆,眼见他们忽然分房,应是有了隔阂。
她不敢多言,药汤一事以前虽都是沈岑洲亲自喂,但这回也没准备特意提出来叨扰。
只是先生回来第一句便提及太太。
她下意识想两人和好如初,不自觉便开了口。
帮佣谨慎出声:“太太每到生理期,您都会给太太按摩,我担心冲突,便没急着给太太喝。”
沈岑洲神色淡下来。
一瞬意会在办公室看到的,备忘录般的文字用在何处。
连生理期的妻子喝什么都要过问竟还不是失忆前的终点。
他觉出荒谬。
又不挂心地接受。
股份都想过给出去,这些入耳的话相比也不算太荒唐。
沈岑洲垂眼,目光重新移向保温蛊,“送去卧房。”
帮佣忙应,余光见他没有动作,不免又担忧起这对夫妻状况。
沈岑洲慢条斯理折过袖口,几息后淡道:“我待会儿过去。”
帮佣喜上眉梢,快步上了楼。
他微微偏头,
余晖已经消失不见。
冷清的颜色似乎愈发生龙活虎。
他想,
闻隐用他们的私事串起白月光的故事,他既要捧场,自然要看看失忆前的端倪。
—
沈岑洲不急去看生病的妻子,洗过澡来到卧房时一应已安置好。
昏黄灯光垂落在床上蜷缩的人身上。
他立于不远处,闻隐侧躺着,睡得并不踏实,刚退了烧的脖颈凝出釉色。
眉目耷着,牙齿似乎咬着,无端显露同醒着时一般无二的、张牙舞爪的生动。
沈岑洲坐过去,牵下她挡脸的半截软被。
许是有所感知,他手腕被制止般扼住,握着他的掌心是正常的烫意,带有从被中勾出的温度。
他眉目敛起,本意脱去她的手,她眼睛睁开些微。
沈岑洲便先不急,等她发挥。
但闻隐只是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
随后,握着他的手腕施力,自然而然往下挪去,隔着软被放到她小腹。
甚至微微移动身体,躺着更标准了些。
动作熟练到像被他伺候过成千上万遍。
沈岑洲不及轻哂,觉她痴心妄想。
然在手掌被放在合适位置的一刻,存在于朋友圈冷冰冰的按摩文字,死灰复燃般在他脑中融会贯通。
沈岑洲克制住被身体记忆影响的手。
毫不犹豫脱离她的掌心。
离开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