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归
作品:《星际植物学家在考古》 北辰星环仅仅是不像之前那么难受,要她说话还是做不到的。可与她截然不同的是,隔壁的姚定坤正在非常自如地与其他小分队交流。
他外放了通讯,所以其实登陆艇中的诸位都能听到其他小队的行动情况。
北辰星环一脑子浆糊,她只能勉强跟上几句对话。零碎几句来看,其他小队恐怕没有采集到标本,也并没能找到这藤蔓状异植的踪迹,不过他们同样发现了逃窜的异兽异植。
那“息壤”大概率是确实全部回退到天坑处了,那定会在电离炮之下湮灭无存。
北辰星环心中庆幸,还好他们小队成功采到了标本,不然姚定坤恐怕不好交代了。
然而即便其他小队没有达成全部任务目标,姚定坤还是镇定又温和地对他们说“没关系”。
北辰星环其他话语左耳进右耳出,唯独他这声声“没关系”却在脑中不断回响。
他真的太真挚,他真的觉得有没有完成所有任务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所有人都活着才是个巨大的成功。
而他自己会付出一切去完成任务。
他的言与行,有时还真不是那么统一呢……
一片火光之后,舷窗外终于出现了银灰色人造物的身影。
看到“齐物”让北辰星环心中腾起一股热流,无比感动。经过两日艰辛跋涉和肾上腺素狂飙的惊险战斗,至到这一刻,北辰星环才终于真正放下了心。
登陆艇安稳地在停机坪着陆,北辰星环前仰了一下,就感觉到胃中升起恶心的感觉。
看来她还是天真了,她根本没习惯好吗?
北辰星环颤颤巍巍地试图解开束缚自己的安全带,却有另一只手替她解围。
她抬眸,正对上姚定坤的温煦目光。后者接着又对她伸了一次手,这微微躬身的模样真像是在行礼。
瞥了眼被截胡的凌鹤,北辰星环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借力顺势站起。
她,真的,真的很想强撑一下的,可是才迈出一步,她的脚还是软了一下。
耳后传来姚定坤的轻声“抱歉”,然后那只手又搭在了她的腰际。即便只是轻轻的碰触,她也确实能站起来了。
战斗时的一触即离她根本不会在意,但现在,她根本无法无视这从织物中渐渐透来的温度。
北辰星环深呼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舷梯就位,舱门打开,已提前回到“齐物”的行动人员和驻舰人员齐聚在这停机坪中,等待成功采集到标本的他们的舰长的回归。
先从舱门里迈出脚的——北辰主任?就是姚舰长说的那个起到重要作用、没有她就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北辰主任啊!
众人便高声欢呼起“北辰主任”来,这场景真是非常热烈。
姚舰长在她之后现身,欢迎的人群便又是一阵更高亢的“姚舰长”!
他们亲爱的姚舰长只扫了他们一眼,目光一如既往的凌厉,然后他收敛的眸光又回到身前人的身上,紧紧粘着,和他的那只手一样。
舰员们眼神欢欣又炽热,先回程的士兵早已分享过那异星是多么危险,舰长和他的队员们能完美完成任务还彻底铲除危机那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们的姚舰长回首吩咐了几句,说着“我送北辰主任回去”,就神态自若地扶着一脸煞白的北辰主任穿越了欢迎的人群,径直向外而去。
其实北辰星环听着大家的欢迎、看着他们眼中的尊敬的时候,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现在这状态真的太狼狈了……
她也算是经常星际旅行的人啊,怎么就不能适应这拓荒军的登陆艇呢?就不说这次往返了,她上一次……也是如此狼狈。
尽管后来姚定坤与她解释了军用星舰登陆艇、宜居星商用穿梭艇乃至主星军用穿梭艇的差异,她明白了星舰登陆艇为了提升速度、防御度而放弃了舒适度,她也明白了自己一直乘坐的商用穿梭艇额外运用了怎样的高精尖昂贵设计才抵消了大部分的不适,她更明白了这些登陆艇的受众完全不同,经过训练的士兵不会觉得星舰登陆艇有何不适,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太弱了些。
不行,她一定得去感受一下那个什么负荷专门训练。如果要参与下一次行动,她可不能再这样狼狈了——不过,真的还会有下一次吗?
姚定坤将北辰星环送回自己的休息舱,他让北辰星环坐在一旁,先弯着身子仔细调节了床的角度才扶着北辰星环慢慢躺上去。
北辰星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看起来简单的床板还能像那医疗养护床一般调节角度。
她躺在床板上,半坐着的这个角度确实更加舒适些。
姚定坤给她掖了被角,一声不吭地站起就出了舱门。
他就这么走了吗?北辰星环仍有些迷糊懵懂,但不妨碍她有些意外,还有点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失落。
但是并没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杯温度适宜的盐糖水又摆在了她面前。
水量不多不少,正好是她现在乏力的手也能举起的重量。
他原来只是去生活区的吧台倒水……北辰星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松了一口气。
她静静地喝水,姚定坤也静静地坐在她床边的小凳子上。
姚定坤眼神克制,不敢乱瞟别人的休息舱,但摆在床头柜上的那本书确实太过醒目。
经过北辰星环的首肯,姚定坤便轻轻拿起了那本书。
绛紫色的仿皮质精装封皮亮丽如新,因为她包裹了自制的透明书衣,还在书角装了黄铜的护角。
他翻开夹着叶脉书签的那页,温润微黄的纸张上有她用铅笔借尺划出的平直着重线,页边空白处还有些她用铅笔留下的批注,那字体如银钩铁画,偏又带着些飘逸。
真是太过罕见的复古作风,却无端令他觉得有些穿越时间的浪漫。
他用修长的手指继续一页页翻下去,书签之后的内容仍有着不少的划线与批注,说明她其实反复阅读过这本书。书页之中还夹着一些便笺,上面写着页边无法容纳的更多的批注。
这些痕迹与书籍原本的内容浑然一体,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而他手下的每一页都干净平整,没有一点沾污的印迹。
她一定是极爱这些书的,她确实是个爱书之人。
北辰星环听着姚定坤翻过书页的沙沙声,看着他微微垂首专注又温和的侧脸。
大概是这气氛太过温柔。
大概是这舷窗外的深空太过浓郁。
她竟然有一种她从未有过的只在想象中的——家的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很放松,不需要任何伪装,也不需要再逞强,更不需要担心课题和研究室。
然后她强撑着将手中钛质马克杯放到床头柜上,就真的阖上了眼,缓缓进入了梦乡。
北辰星环很满足地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一看光脑,竟已是标准时晚上十一时,也就是说她睡了近两个小时。
床板已经被放平,她现在倒是恢复了气力,撑着床板坐起来看见自己被下的右腿时,她忽然想起姚定坤微微蹙眉叮嘱她“虽经过治疗舱治疗,但你之后一个月还是要避免剧烈运动”的样子。
可他们方才不还在那息壤森林里狂奔,她早就违背“医嘱”了。北辰星环这样想着,嘴角却挂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她扭了头,看见床头柜整齐摆放的那本书和那只又装好水的水杯,这便又记起了姚定坤静静翻着她的书的样子。
怎么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北辰星环晃了晃脑袋,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几声肠鸣音。这几日体力消耗太大,她还真有点饿了。
她换了身衣服,打开舱门,却没想到一眼望见凌鹤大马金刀地坐在生活区吧台边,好似蓄势待发要冲起一击一般。
而那凌鹤见北辰星环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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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提起桌上一物径直向她走来。
原来是来“击”她。
“这是……打包的饭?”北辰星环接过凌鹤递来的长条状物一看,有些惊喜。
“是啊,你快吃吧,”凌鹤看北辰星环要张口,赶快又接了句话,“别谢我,这是姚舰长亲自给你打包的。只是让我来送给你。”
北辰星环笑了笑,“那不行,也得谢你,你肯定在门外等我好久了。”
凌鹤便给了她一个爽朗的笑脸,倒也没客套拒绝她的感谢。
两人进入舱室,北辰星环坐在桌板前打开饭盒,看凌鹤有事要谈的样子,便干脆直接问道:“凌鹤,你那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鹤立刻板着张脸吐出几个字:“他曾密会过姜启乾。”
北辰星环皱了眉,就这?她不以为然地挖了口菜。
“就这样?这就不可信了?姜启乾是什么危险分子吗?”
凌鹤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是。”
北辰星环搁下筷子,回头看了眼凌鹤,“那这有什么的啊。”
凌鹤见她这副模样,面色愈加严肃了起来,“见谁不是关键,关键是‘密会’这个行为。你信我。”
北辰星环摇了摇头,继续挖饭,“他是瑾军长的亲信,你是漆雕准将的亲信,不一样吗?为何我能信你,不能信他?”
北辰星环太理直气壮又太无所谓,凌鹤只觉得自己嘴笨,着急地把手捏得咔咔作响。
直到北辰星环将菜吃完——不得不说,姚定坤打包的菜挺合她的胃口的——凌鹤还满脸纠结地望着她。
北辰星环便收敛了玩笑意味,双手放在膝上,认真地回望过去。
凌鹤再斟酌了一番,终于郑重其事地提了个问句:“你觉得姚定坤是怎样的人?”
北辰星环微微一愣,见凌鹤不似玩笑,便认真思索了一下。
“我原本以为他就是个寻常的八面玲珑的指挥、冷酷凌厉的领导。可没想到他凡事亲力亲为,对待下属也完全没有架子。”
北辰星环凝视着凌鹤,一字一句道:“我觉得他是个很善良很细心的人。”
凌鹤却只点头,连面色也温和了一些。
“没错,虽然他平日里没什么笑脸,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对待每一个士兵都很好,他记得每一个士兵的生日,了解每一个士兵的履历。而且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控制什么,他只是单纯地把所有人当作人,他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善意,他只是单纯地为旁人着想。”
“我有时觉得他是不是太过善良,对下属太过亲近,但瑾军长说这正是他可贵之处。与人以善,又坚定包容温和,这是瑾军长看重的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凌鹤望着北辰星环,话锋又一转。
“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不够冷酷不够狠心,他会优柔寡断,他存在被控制、被拿捏的弱点。”
“所以,我才在这里监视他。”
原来是这样吗?北辰星环真没想到这一点,那瑾军长是发现什么了吗?不然她不会平白无故地监视姚定坤吧……
北辰星环略一思忖,抬头却问:“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凌鹤似觉得北辰星环问了句傻话,“你不觉得他刻意接近你吗?”
北辰星环愣住了,她确也警惕过一阵子,可是……
“没有吧。”她只说。
凌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很明显。他对下属是好,但是他对你,就不仅如此了。”
连凌鹤都这样觉得,北辰星环还是相信凌鹤的敏锐的。
“真的吗?”可她还是先推脱了一番。
凌鹤真想给她个白眼,“很明显,你身在局中不自知吧。所以,你千万不能太过相信他,不要迷失自己。”
她最后甚是郑重地凝视着北辰星环。
“你明白吗?”
“这也是瑾军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