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驶离警局，许兀的心情十分古怪。


    接到内线电话听到引导同事提到季霖时，他有些纳闷，季霖通常不会让人给他打电话，只会默默坐在门口座位上等着他出来，这次为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出去后，他还是出去了，一出去就看到那一直缠着自己的家伙此刻竟被另一个男人勾着。


    说不生气是假的，明明一直说喜欢他，这次却在警局门口和别人如此亲密？下一秒，那个男人开口说他是季霖的哥哥。


    原来是哥哥，但怎么看都很奇怪，季霖的表情虽然在笑，但却从未见过这人如此尴尬无措的笑脸，让他有些心疼。


    和季霖哥哥交谈寥寥几句，内心的不适感越来越重，直到看见季霖被突然用力禁锢，他终于知道这份不适感从何而来。


    季霖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乐呵呵的没个正型，但方才却有些畏缩，似乎对这哥哥有什么阴影？


    “怎么回事啊许兀？季霖边上那人是谁？刚才你们对视的时候那人眼神好诡异。”


    还在思考，单勇敢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季霖的哥哥吧，季家大少爷季烨。”傅耀和先一步回答。


    “嗯。”许兀点了点头后转过身，“回办公室吧。”


    出来挺久的，该回去了。


    回到座位后，他依然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季烨是季霖的哥哥，但兄弟俩的相处模式非常奇怪。他记得季霖和他说过自己的妈妈去世了，所以季烨并非季霖的亲哥哥，而是继兄？


    想起季烨的举动，许兀蹙起眉。


    很不对劲，没有哪个人会这样对自己弟弟，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说不过去吧？难道这就是富二代豪门兄弟间的斗争？


    也不像，季霖看起来对那些压根没有兴趣，只想着玩乐。


    很奇怪，越想越奇怪。


    “许兀，你还好吗？”傅耀和突然开口，“晚上要不要约个饭？”


    疑惑地抬起头，许兀不明所以地看向突然提出约饭的傅耀和。


    “你不好奇吗？他们俩兄弟。”没有多说什么，傅耀和仅仅是如此说完便笑着低下头。


    确实很好奇，看来傅耀和知道些什么。抿了抿嘴，许兀应道：“好。”


    “我也要一起去。”单勇敢立刻接道。


    虽然很想让季霖告诉他，但看季霖之前的样子就不是很希望他知道他的家事。既然傅耀和知道一些，那就先听一下吧。


    下班后，三人坐着傅耀和的车来到一家小馆子，坐进一间小包后开始步入正题。


    “许兀，我今天说这些不是因为八卦别人家事，而是因为你看起来很担心。”开始前，傅耀和先声明了一番，“感觉你对季霖也挺好奇的。”


    “是啊许兀，其实你对季霖也挺上心的吧，看你下午接了内线没过会儿就跑出去了，还以为你是见谁呢，没想到是季霖。”单勇敢附和。


    许兀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难道在朋友们眼里看来他就这么明显？


    “说实话我确实感觉自己对他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了。”微叹了口气，许兀抿嘴道。


    “也正常，毕竟季霖追你追得确实很紧，又很用心，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他们圈里人现在想约季霖都约不到，因为他一直在你身边跑。”傅耀和喝了口茶，“会动心也不奇怪。”


    “我也没有很……”


    “我懂的，你又不是天生的gay。”没等他说完，傅耀和笑着打断，“接下来我要说的也是我从各种圈里听到的小道消息，可能不是特别准确，但也大差不差了。”


    “你说吧。”许兀已经做好准备。


    “我先问下你，季霖有和你提过他家里的事吗？”傅耀和先问了一嘴。


    “他只和我说过他妈妈在他小的时候抑郁自杀了，后来他爸带回来了他的继母和继兄。”季霖只和他说了这些。


    听到这，傅耀和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但他的继兄其实是他的亲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许兀一下愣在原地，不仅是他，单勇敢也一脸震惊。


    “等等，同父异母的亲哥哥，那岂不是季霖他妈妈，他们家……”单勇敢说着思绪都乱了。


    可许兀却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傅耀和问道：“所以季霖的爸爸在和他妈妈结婚前就出轨了？外面的人甚至比季霖妈妈先生，所以季霖才会有个哥哥？”


    那天听到季霖说自己父亲还带回来一个哥哥时，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今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天的季霖表情十分苦涩。


    “对，季霖的父母虽然是因为联姻才在一起的，但他妈妈很爱季寅先，只是季寅先在外面一直有别的女人，婚后季寅先对他妈妈并不好，所以他妈妈才会抑郁甚至自杀。”说这些的时候，傅耀和心里也不是滋味。


    “然后他爸在他妈妈去世后没多久就带着外面的女人回来结婚了？那季霖，从小时候就知道这件事？”突然知道了这样的事让他内心百感交集，又不由得想起季霖方才的表情，“季烨是不是一直欺负季霖？”


    “不，他那不是欺负。”傅耀和否认，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许兀再次震惊。


    “听圈里人说，季烨对季霖有很强的掌控欲，季霖必须什么都听季烨的。”


    “啊？他爸不管吗？季霖不也是他儿子吗？”单勇敢气愤了。


    “确实是他儿子没错，但你们想，他根本不爱他的妻子，怎么会对不爱之人生下的儿子好？其实我小时候见过季霖，是在一场社交会上，那个时候的他很沉默，乖到让人觉得太过顺从，只不过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傅耀和说着摇了摇头。


    “那是他在反抗吧，你之前不是说过季霖被家里赶出来了？是因为那些事吗？”听了这些的单勇敢眼眶都有些红，“所以他花天酒地其实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自甘堕落？”


    自甘堕落。这个成语十分伤人且绝望。


    许兀想象不到小时候的季霖是如何面对那些残忍的事实，又是如何反抗最终“自甘堕落”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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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吧，反正他们家公司是给季烨的，季烨本来在国外做项目，估计这次回来也是因为项目的事，季霖这两天有没有很反常的举动？”傅耀和又看向他。


    反常的举动确实有，就是前几天突然说这段时间有事不能来找他……


    “他说他这段时间没办法来找我。”许兀抬眸看向傅耀和，“是不是因为季烨会跟着他？你说他掌控欲强，那么应该也会控制季霖的人际关系。”


    “没错，以前这样的事就发生过，季烨突然出现在季霖的朋友们面前，今天他们出现在警局应该也不是季霖希望的，而是季烨。”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季霖说自己缺爱，为什么有时会突然变得畏惧胆小，又为什么今天在他面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季霖在害怕，害怕他知道自己家里那些事，害怕季烨会在他面前说些像今天这样没有边界的话，害怕他会讨厌他。


    “季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让季霖任他差使？告诉季霖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豪门争夺战？”单勇敢不理解。


    “季霖早就放弃季家的一切了，所以才会出来，何况季家现在就是季烨在准备继承，所以不存在豪门争夺。”傅耀和说着看向许兀，“我觉得季烨对季霖的感情有点复杂，感觉他把季霖当成了一个玩具，只属于他的玩具。”


    心跳猛地一滞，许兀终于知道自己对季烨为什么没有好感甚至有些恶心，因为季烨在他面前展现出一副对季霖的掌控姿态，就好像在告诉他——这个人是我的弟弟，也是我一个人的。


    “所以他才会那样对季霖。”想到那双紧扣季霖下巴的手，许兀眼神暗了暗。


    看来在让季霖知道自己心意之前，他要让季烨先知道季霖身边不会只有他一人。


    吃完饭回到家，许兀坐在沙发上不断想着傅耀和说的每一件事，虽然好友最后说了句“那些也只是听说”，但他知道八九不离十。


    季霖的内心是有家庭创伤的，精神是在被季烨控制的，名为“家”的地方并不是季霖的家，而是牢笼和一辈子的阴影。


    可他完全没看出来这样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竟发生过那些事，还对季霖说了做了很多过分的话和事。


    季霖为什么不放弃他还总说他很好？


    懊恼地扶着头，许兀有些悔意。不是因为在得知季霖家事后才有悔，而是这两天想明白后就有些后悔，更别说今天还知道了那么多事。


    “哥，你还好吗？我想和你说件事。”


    还在自我谴责，许茗突然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


    按了按太阳穴，他有些疲惫地抬起头，“什么事？你说吧。”


    见他这样，许茗愣了愣，随后摸了摸头有些尴尬地笑道：“就是……哎呀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实习挺好的，你放心，别让自己那么累。”


    “好，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许兀看着自己妹妹也笑着回应。


    许茗还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似乎放弃了继续开口，“嗯，哥你也是。”说罢，她抿嘴重新回到房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