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情史


    季宇突然临危受命，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给自己老板安排婚礼，他怕是头一个。


    言亿冬盯着季宇：“有什么问题吗？”


    季宇：“真的要我负责吗？”


    言亿冬：“刚才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你很有经验，交给你我放心。”说完，转头又看向卫霄，“你觉得呢？”


    卫霄用一种信任的眼神看着季宇，笑着说：“挺好的，我没意见。”


    言亿冬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季宇沉了口气，接受了工作以来最艰巨的任务：“我会努力的。”


    言亿冬：“今天晚上的饭局，卫霄你和我一起去。”


    卫霄：“什么饭局。”


    言亿冬：“约了圣和集团唐董。”


    卫霄：“是要谈昨天的事情？”


    言亿冬：“嗯。”


    卫霄：“我去合适吗？”


    言亿冬：“合适。你是证人，即便是唐明俊想说谎，应该也不敢。”


    卫霄虽然混迹商界的时间不长，但他的为人众所周知。他的话还是有些分量，至少要比唐明俊令人信服。


    “中午一起吃饭吗？”言亿冬问道，“顺便谈谈。”


    “可以。”卫霄想着言亿冬喜欢重口味的东西，“吃火锅？”


    季宇听到这个提议忍不住摇摇头。言亿冬是不会去的。


    他印象中言亿冬基本不吃火锅烧烤这类食物，因为觉得浪费时间。季宇刚想说话解释一波，就听到言亿冬答应了卫霄的提议。


    “季宇，你这边还有事吗？”


    “没有了。”季宇摇头，他还没从刚刚震惊的信息中缓和过来。


    “那我们走了。”说完言亿冬和卫霄便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季宇瞬时成为局外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结伴离去的背影。季宇想不明白，怎么一夜间，他认识的言亿冬就变了一个人，给人的感觉一下变得陌生了。


    言亿冬和卫霄之间的磁场莫名的和谐，两人的交谈有种多年老友的默契。


    能让骄傲的女魔头变成一改原则的顺毛驴。这就是英雄救美的力量吗？


    搞不懂。


    季宇不禁感慨女人心海底针。


    卫霄就近找了一家特色火锅店。言亿冬特地和服务员要了包间。


    狭小的屋内，火锅里冒着一缕缕的热气。山水画的壁纸，人宛若置身于余烟袅袅的仙境中。


    卫霄见言亿冬没动过几次筷子，疑惑：“不喜欢？”


    他记得以前两人出去，言亿冬总是念叨着吃火锅。


    言亿冬：“不是。”


    卫霄：“不饿？”


    言亿冬：“有一点。”


    其实她只是在回忆，脑子里全是过去两人以前上学时一起吃火锅的场景。言亿冬不爱回忆，可偏偏遇到卫霄后，回忆一下多了起来，伤感也频增。


    “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情。”卫霄主动挑起话题。


    “怎么了？”


    “我需要做什么吗？”


    “需要你配合。”


    “好。”


    “我们的结婚协议需要再修改一下。”


    “其实不用。”


    “嗯？”言亿冬疑惑，“不用什么？”


    “不用特意说明。”


    “嗯？”


    “我信你。”卫霄坚定地眼神，言亿冬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言亿冬笑着摇了摇头，“你就不怕被我骗了还在替我数钱？”


    卫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言亿冬一点都不想做朋友。


    卫霄无条件的信任，言亿冬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你有什么条件？”言亿冬换了话题。


    “条件？”


    “我们结婚的话，你希望我做些什么？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会记住，之后写到协议里。”


    “我只有一个条件，保住腾霄。”


    “这个没问题。”


    “那我也没问题。”


    言亿冬放下手里的筷子，道：“既然如此，我们相互交个底，彼此也有个了解。”


    卫霄点了点头。


    交底是应该的，之后两人要一起面对很多事，提前知晓彼此的事情有个照应是起码的，所以并未抗拒。


    卫霄迟疑少顷，不知如何开口，遂问道：“从哪开始？”


    言亿冬没有犹豫地开口：“情史。”


    过去的几年，言亿冬都是从各种闲言中偷摸打听卫霄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真假难辨，言亿冬一直无从考究。


    眼下有了机会，言亿冬自然不会放过。她想知道这些年卫霄怎么过的，和谁过的。


    卫霄发呆了两秒，没想到言亿冬会如此直接问他情感问题，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两家联姻，关注的人不会少，之后指不定会遇到什么问题。早些了解清楚，心里也有个准备。


    卫霄想通后，说道：“谈过两段。第一段是高中毕业。”


    言亿冬冷漠反驳：“是毕业前。”


    卫霄的初恋，言亿冬知道。直到今天，记忆依旧清晰可见。卫霄的初恋，韩蕊白，是舞蹈特长生，肤白貌美，一双又直又长的美腿，十分吸睛。


    郎才女貌的两个人即便是不说话，仅仅是站在一起都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言亿冬记忆里，高二后两个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几乎快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也是那时，言亿冬和卫霄开始疏远。


    当年所有人都默认了二人是恋人的关系，连学校的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三一毕业，两个人便双双出国，成为了学校神话一般的存在。


    言亿冬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很多年的人被另一个女生一点点抢走，而她连一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那段日子是她整个学生时代的灰色时光。


    她在痛，而他在笑。


    多讽刺。


    卫霄神色疑惑地看着言亿冬，矢口否认：“毕业后。”


    言亿冬：“你们高三那一年几乎没怎么来过学校。”


    卫霄：“我当时在准备出国的申请，和她有什么关系。”


    言亿冬一愣。难道是自己的消息有误？


    卫霄继续说道：“确定了出国后，我还给你发过短信，你没回我。”


    “没收到。”言亿冬收到了，但选择了无视。一想到卫霄要和别人一起出国，心就像是被人拿针扎一般得疼。


    言亿冬：“确定出国后，你就追她了？”


    卫霄：“她追我。”


    言亿冬冷笑：“她追你，你就答应了。没想到你还挺好追！”


    卫霄没否认。


    高中时，韩蕊白帮过他几次，有好感不假。又因为两人去同一个国家，异国他乡彼此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卫霄便答应了下来。


    言亿冬：“后来呢？在一起多久？”


    卫霄：“没多久，一年多。”


    这个结果出乎言亿冬的意料。


    “为什么分手？”


    “年轻。”卫霄把分手的原因归结为自己的身上，他道，“我那时候学业重，比较忙，没有办法顾及到她。”


    “所以你是被甩了？”言亿冬憋着笑，幸灾乐祸的样子十分明显。


    “算是。”卫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言亿冬轻咳两声，重新板着脸，道：“继续。”


    卫霄：“第二段是大三的时候，迎新时候认识的一个学妹。”


    言亿冬：“在一起多久？”


    卫霄：“八年多。”


    言亿冬心里“咯噔”一声。居然这么久，连七年之痒都过了。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分手了？”


    “本来是打算要结婚的。”卫霄无奈一笑，“不过家里出事，我回国了。她不愿意跟我过来，就分手了。”


    言亿冬微微张开嘴，如鲠在喉。


    怎么也没想到，卫霄差点成了别人的老公。


    她这算不算是捡漏？想了想，言亿冬觉得用趁人之危形容自己更加准确。


    “所以你又被人甩了？”


    “应该不算。是彼此达不成统一观念，共同决定分开。”


    言亿冬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这个结局。


    卫霄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合情合理。


    同为女人，言亿冬不禁心疼那个女生，在卫霄身上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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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八年青春。


    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八年。若是自己在一个人身上耗费了八年，还没个结果，总有一种青春喂了狗的感觉。


    “我说完了，该你了。”卫霄盯着言亿冬，将话题抛回。


    “我？”言亿冬沉了口气，“认真谈过的比你多一个。”


    “还有不认真的？”卫霄很难想象不认真恋爱是什么样。


    “嗯。”言亿冬点头，“还有家里安排认识的，吃过饭，约过会，然后没什么下文。”


    “比如唐明俊？”


    “嗯。”


    卫霄微微点头，“那讲讲认真的。”


    言亿冬：“没想到你还挺八卦。”


    卫霄扬了扬眉：“你确定不是在说你自己？”


    言亿冬笑了，卫霄也跟着笑了出来。


    这感觉真好，有种回到过去读书时互相打闹无忧无虑的闲散日子。


    “大学谈了一个，毕业分手。”


    “原因呢？”


    “毕业即分手“没听过？”


    “没有。”卫霄长期在国外，对国内的很多梗并不了解。


    “大学毕业，各奔前程，也是情侣分手最多的时候。我和他也是如此。”


    “他没留下来？”


    “出国读书了。本来约好一起，但是我失约了。”言亿冬说完，心一沉。她高中时也想过和卫霄一起出国读书，可是后来她放弃了。


    “为什么？”卫霄也奇怪，言亿冬的家境出个国并不难。只要她愿意，无论是言家还是佟家都会支持她。


    “家里的原因，爷爷希望我接他的班。”


    “这样啊！那下一个。”


    “第二个，工作后家里人介绍认识的，交往三年，准备结婚的时候分手了。”言亿冬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差点成了人/妻。不过好在最后没成，自己逃过一劫。


    “为什么？”卫霄并不知言亿冬还有这么一段情，“他也走了？”


    “那倒不是。是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秘密？出轨了？”卫霄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门当户对的婚姻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停就停。


    “是Gay。”


    “啊？”卫霄惊得下巴险些掉下，半天才缓过劲，吞咽了一下，“所以是骗婚？”


    言亿冬点点头“嗯，没骗成。”


    卫霄：“怎么发现的？”


    言亿冬：“在一起三年，俗得跟和尚一样。都快结婚了，还清心寡欲很难不怀疑。”


    当初对方还一直以婚前无/性/行为的理由搪塞言亿冬。言亿冬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尊重女性的举世好男人。


    谁曾想人家只是单纯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可是来者不拒。若自己不是留了一个心眼，现在的她可能就成了同妻中的一员。


    回想她悔婚时，对方父母一改和蔼可亲的形象，对她破口大骂，还造谣她外面有人时的丑恶嘴脸，言亿冬就觉得恶心。


    两个人一共花费了言亿冬七年，连本人都没想到。


    卫霄忽然觉得言亿冬这些年的生活比他精彩得多，“那最后一个呢？”


    言亿冬：“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懂吗？”


    卫霄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声音还带着拐弯，很明显是不懂。


    言亿冬一本正经解释道：“生命运动不和谐。”


    卫霄：“...”


    听完言亿冬的坦白后，卫霄一语不发。


    或许言亿冬的情史精彩得让卫霄一时消化不掉。又或许是最后一句话尺度过大，超过了卫霄的平日认知，人还没反应过来言亿冬在说什么。


    言亿冬不觉有些紧张。她说了这么多，不光是希望可以和卫霄知根知底，更是想给对方一个信号。她早已不是他印象里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卫霄神色沉重，双手盘在胸前，安静得如暴风雨的前夕。言亿冬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拼命回想自己说过什么，忽然间顿悟了，不禁笑了出来。


    听到言亿冬的笑声，卫霄的手臂落下，换了副表情，不解道：“你笑什么？”


    言亿冬叹了口气：“别担心，我对你没要求。”


    卫霄：“嗯？”


    言亿冬：“我们是假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