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现在的面对的，说是千夫所指也不为过。


    “崔师妹的伤全拜你所赐，你让出丹药给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竟然敢愚弄飞羽真君！”


    “她就是个毒妇，依我看，咱们废什么口舌，再把她丹田废掉一次。”


    “崔师妹何其无辜，今天我就要替她讨个公道，请飞羽真君见证。”


    飞羽真君高傲地俯视一切，神请冰冷，毫无感情，不发一言，已是默许了师门处罚这个已被他逐出师门的弟子。


    他本就不喜天资庸劣的司月，更何况她品行有亏，即便是死在这里，他也不会在意。


    司月握紧拳头，心胸中充满了怨恨，自从飞羽真君出现，她身体里属于原主的情绪又爆发了。


    原主曾经把师尊视为神明，飞羽真君漠视她，她只当是自己的错，于是加倍努力修炼，别人修炼四个时辰，她就修炼六个，早课永远是最先到的。


    她对飞羽真君的感情要比微生藏还要深，在墟界，师尊就是弟子的第二个父母，司月姐弟父母早亡，她一直是把师尊当做父亲的。


    以前有多敬仰，现在就有多怨恨，如果不是司月努力压抑情绪，维持理智，那些被废掉丹田的怨恨、被人冤枉的屈辱，已经让她走火入魔了。


    另一边，那些朝真宗弟子已开始争谁来替天行道。


    厉无咎的剑已经出鞘，护在司月身前。


    “谁想动她，先和我打。”


    “司月倒是养了条忠心的狗，来吧！”


    “慢着！我有话说。”


    司月拉住厉无咎的手，小声道：“咱们不打，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打不过的。你刚才受伤没有？”


    厉无咎被拉住的那只手不自在地动了动，司月的手软绵绵的，把他弄得很痒。


    他道：“不严重。”


    想想他惊人的恢复能力，她放下心：“你看我怎么解决的。”


    司月在奖励发放时，就查看了那颗试心石的备注，心里有了解决办法。


    她要为原主讨回公道。


    她借着袖袋的掩护，把试心石从背包中取了出来，此时掏出，高高举起那枚坑坑洼洼的黑石头。


    “飞羽真君，你见多识广，应该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吧？”


    飞羽真君讶异：“试心石？此物极为罕见，你从哪里找的？”


    此时，城门处忽然涌来了十几人，其中就有微生藏和江止澜，还有云崖真人和他女儿崔萍，一行人瞬息间便飞掠至此。


    “试心石？”


    微生藏也认出来了，欲言又止。


    崔萍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眼里充满怨毒。


    都知道是什么就好。司月心里松了一口气，挑衅地冲崔萍一笑，说：“试心石，只要握住它发誓，若是撒了谎，就会立刻受到反噬，轻则修为后退，永不能进境，重则走火入魔，永受心魔缠身之苦。”


    她走上前去，让飞羽真君细看，“我被废掉丹田逐出师门，皆因被崔萍冤枉偷了灵剑，又势单力薄，无法自辩。现在，我愿在此以试心石发誓，以证明清白。”


    头一次，他认认真真地正眼看了司月。


    这个弟子目光清正，倔强地瞪着她，眼中微含水光，蕴含无数心酸委屈。


    她敢当众掏出试心石，说明她的确心怀坦荡。


    不必看结果，一切都了然了。


    没想到他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被小孩子愚弄了。


    江止澜忽然道：“你说是试心石，它就真的是吗？万一你是骗我们的——”话音戛然而止。


    微生藏捂住了她的嘴。


    元婴真君在此，他既然没有异议，那绝对就是真的试心石，绝不可能是假的，这时出言质疑便是蠢了。


    司月握紧了试心石，高高举向天空，眼睛死死盯着崔萍，大声道：“我发誓绝没有偷盗灵剑，绝没有故意打伤崔萍，那天是她自己忽然撞到了我剑上来。如果我今日所言有半个字是假的，就叫我立刻丹田破碎，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话音落下，那黑石微亮，一线蒙蒙微光飞向司月，在她周身环绕一圈，回归石头。


    司月安然无恙。


    她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都看向崔萍，她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却没人出声指责崔萍。


    不，有一个。


    微生藏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不敢置信：“崔师妹，你怎能如此？那是我师妹啊？”


    他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司月那天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求他查清真相，他没有信，废掉了一直信赖他的师妹的丹田，亲口下令逐她出师门。


    微生藏忽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崔萍小声说：“或许那天我看错了，是别的人偷了灵剑却嫁祸给了司师姐。”


    司月充满嘲弄地说：“试心石就在这里，你敢发誓吗？你敢说灵剑不是你偷的，你敢说没有蓄意嫁祸我吗？”


    微生藏冲过来夺走试心石，塞进崔萍手里，大声喊：“发誓！如果你栽赃嫁祸了，就道基崩毁，永不能修行！”


    崔萍像摸到了毒蛇似的，迅速扔掉手里的试心石，把头埋进父亲怀里。


    “我不要！”


    微生藏眼眶通红，拉着她大声质问：“为什么害我师妹？她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为什么？！”


    崔萍拼命躲，云崖真人以灵力斥退微生藏，道：“够了！别忘了阿萍受着伤。”


    微生藏怒声回怼：“我师妹伤得更重！崔师妹，因为你几句话，阿月被活生生废掉了丹田赶下山门，她平时得罪过你吗？为什么对她？”


    崔萍躲在云崖真人身后，崩溃地道：“因为你啊！”


    微生藏皱眉。


    崔萍捂住脸，哭道：“要不是飞羽真君对她视若不见，要不是大师兄和江师姐不喜欢她，我又怎么会因为想讨你们欢心而报复她，却不小心伤了自己的丹田？”


    “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唾弃我？你们本来就讨厌司月，恨不得她赶走她，我才替你们出手的啊。”


    江止澜反驳道：“我可没有要你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崔萍嗤笑，“你是没有直接说，可是你难道没有四处跟人挖苦司月，好让全师门都孤立她吗？说到底，你又有多么清白？”


    江止澜既羞且怒，“我，我只是抱怨几句罢了，谁叫你当真了！”


    “你说得对，我没资格说你。”微生藏却忽然拔出剑，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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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却不是崔萍，而是他自己的丹田。


    他的动作迅捷而坚决，直奔着废掉自己丹田而来，却被一直关注爱徒的飞羽真君击飞了灵剑。


    “藏儿，不可胡来。”


    微生藏扑通跪下，“师尊，这案子是我查的，我废了师妹的丹田，也该我还债。”


    飞羽真君皱眉：“阿月的丹田已修补好了，你又何必自毁前程，以后补偿她便是了。”


    微生藏摇头，喃喃道：“师尊，没那么简单的。”


    他的道心乱了。


    就像有天对司月说的，人活一世，重要的是无愧于心，他一直行的便是人间正义之道，可他却是非不分，愧对了师妹。


    从此以后，他该如何分辨人间正义？


    在微生藏痛苦悔过时，司月也察觉自己心里释然了，痛苦怨恨都像潮水一样退去了。


    原身真是容易满足，人家悔过一下，她就释怀了。


    司月却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如果她足够强大，非得废了微生藏的丹田，才能出这口恶气。


    她受过那么深的痛苦，凭什么别人几句道歉就能揭过去？


    但是现在打不过对方，她也只能认怂，拉着厉无咎，试图悄悄离开，当然也没忘了捡回试心石，这可是她的东西。


    “站住！”云崖真人声如洪钟，“告诉我，你的玉液还丹参怎么得到的？”


    司月已修补好丹田，赖不掉了，只好说：“是位前辈高人帮忙从药圃偷的。”


    云崖真人忙道：“快告诉我那人在哪。”


    司月撇撇唇：“我不。”


    想都别想，崔萍能不能治好她不管，但绝不能因为她帮忙治好的。


    “你！”云崖真人急道：“只要你告诉我那人所在，灵玉灵丹，修行心法神通，你尽管提。”


    司月昂着头，“绝不。”


    云崖真人气得扬手；“你以为本座不敢动你？”


    他不管什么公平道义，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但此时飞羽真君却不再坐视不理，淡声道：“既然真相大白，司月的处罚作罢，她依然是我的四弟子，谁敢伤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云崖真人放下手，飞羽已是元婴真君，他却还是个金丹，两人硬碰硬，他万万碰不过。


    “真君，难道不能再谈？我可以赔给你一座灵脉，如何？”


    司月仍不为所动。


    飞羽真君便道：“云崖，诬陷同门是大罪，本就该废去丹田逐出宗门，我不继续追究崔萍之过，便已是念在你的份上了。更何况，以你的能力，即便没有玉液还丹参，也能替崔萍修补丹田。”


    云崖真人苦笑。的确有其他法子修补丹田，比如说南离仙岛的万年玉髓，可玉液还丹参是最好的办法，因为练气期的丹田和灵根都非常脆弱，不是用的灵药越好就效果越好。


    所谓虚不受补，若是用万年玉髓，崔萍的灵根资质变会被汹涌蓬勃的玉髓灵气削去五成，永远别想问鼎大道。


    他就这一个独女，又是个好苗子，实在不想看着她资质被削。


    可惜，司月现在已有了飞羽真君撑腰，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他不能再寄希望于玉液还丹参，应该早日想别的法子给崔萍修补丹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