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Iridescent

作品:《珠色娇婚

    男人身形顿住,捏住炮棋的修长手指凝滞在半空。


    隔了半晌后,才徐徐将棋子放进格子内,只听‘啪’的一声,他的炮棋转瞬却被对方的车棋吃掉。


    祁隆的话再次给他敲警钟,华珀30%的股份卖给辜家,也就意味着以后会全权受对方牵制。


    原本他娶辜雪就有种做驸马的意味,现在更是坐实这件事,偏偏,他是个习惯在自己主导的世界里纵横捭阖的强者。


    让他放低姿态,舍弃骨子里的矜贵去讨好她,对他来说很为难。


    祁隆面色颇为严肃地说道:“你也清楚现在华珀股份的构成情况,四个股东各占5%,你姑姑占30%,你爸占20%。”


    “还有余下30%本在我手里,现在我被迫卖给辜家,你接手华珀后想要拿回实权,就必须获得你未婚妻的支持。”


    这件事对祁贺来说始料未及,他原以为只需要获得老爷子的支持,就能够顺利从垂帘听政的姑姑手里夺回实权。


    眼下,老爷子把大部分股份卖给辜家,握在他父亲手中的20%显得微不足道,这就说明着他日后接管华珀后,在股东会议上可能说不上话。


    男人低头凝视着棋盘的格局,线条冷硬的面庞,蓝瓷色窄眸覆盖一层黯色,他唇线抿成直线,讳莫如深思索着。


    祁隆毫不犹豫地把手中棋子放进盘格,对自己孙子提携道:“你去辜家拜访时要注意礼节,送礼要符合心仪,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辜家人喜欢你。”


    男人太阳穴抽搐了一下,他能意会祁隆话中之意,也就是说日后他都要讨好那个比自己小十岁的未婚妻。


    想到这,他鼻腔禁不住发出冷嗤声,声音极浅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


    清晨,瑞霭庄园。


    日光透过如雾般缥缈的纱帘在真丝地毯上落下菱形光格,绿色窗台橱柜摆放着磨砂水晶花瓶,修剪漂亮的佛洛伊德玫瑰错落有致插放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馥郁的玫瑰花气。


    女生躺在柔软的天鹅绒薄被里,双眼紧闭,熟睡的面庞白如凝固的荔枝膏,细腻如脂。


    时间指针缓慢走动几格,日光逐渐变暖,躺在床上的辜雪仍没有任何反应,直至那只喜乐蒂牧羊犬穿过床幔,一跃而上,将主人盖在身上的薄棉被叼走。


    感受到凉意,女生弯眉抽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粉唇翕动,“琥珀你又做什么啊,把姐姐被子拿回来。”


    赖床甚久,辜雪才困难地从被窝儿爬起。


    琥珀正趴在她腿上,柔滑的舌头舔舐着她的小腿,她随手拎起这只狗的胳膊架,教育道:“谁允许你进来的?今天是周日,不用叫我起床,知道吗?”


    她回国后的这几天除了忙学业外,每晚都在加班加点地赶设计稿,特别是昨晚赶到凌晨三点才睡觉。


    今天她只想一觉睡到中午。


    辜雪把琥珀放下,顶着黑眼圈从床上起来,目光落在自己搁放在书桌上的设计手稿上。


    下一秒,她那双圆眼瞳孔放大数倍,纤细的手指捏成拳,肩膀颤动着,忍不住“啊——”地发出吼声。


    她辛辛苦苦画的设计手稿,竟然被自己的爱犬拉了一坨饭碗大小的便便,颜色焦黄,还冒着新鲜的热气。


    血液倒流灌进脑门。


    她转身就追着琥珀气势汹汹往楼下跑,嘴里抓狂道:“琥珀你给我站住!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大理石地板回响着“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女生一路跑到走廊转角处,来了个紧急刹车,她被自己那只安哥拉巨兔绊住脚步。


    辜雪连声,“白菜,别挡路,还想护着你琥珀哥哥啊?”她随手把白菜抱起来,继续朝楼下追去。


    整座别墅内都回响着叫骂的声音,“是不是平时把你惯起劲儿了,琥珀,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辜雪停在二楼的雕花栏杆扶手处,她怀里抱着安哥拉兔,冲着下面喊道:“你个小混蛋,跑得挺快啊,信不信抓住你后,我让你原封不动把拉的屎吃回肚子。”


    女生炮弹般突突突的嘴唇在落下这句话后戛然而止,她娇小玲珑的身板呆愣地矗立在那,目光看向楼下客厅方向。


    眼前的景象使她像在火上被炙烤的鸭子,耳尖烧得滚烫。


    只见那边已经坐满人,除却自己爸妈还有姐姐以外,其间那位头发花白,满身威严的老人正凝视着她的方向,对方戴着无框眼镜,皱褶堆叠的面庞几分和颜悦色。


    她立刻认出对方的身份,华珀集团的董事长,祁隆,也是她外祖父多年的战友。


    在祁隆旁边。


    骨相优越的男人端坐在那,素雅白衫,黑西裤,他抬头凝向她的时候,窗外柏树间的光如山间雨雾在他身后落下朦胧光影。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高挺的鼻梁和下颌,连成山脉般锋利的弧线。


    仿佛被薄布给捂住了突然捂住鼻腔,心跳明显漏了拍子。


    所有人都在望着她。


    此时的女生随意套着粉色长袍睡衣,头发乱蓬蓬,脑门戴着猫耳睡眠眼罩,没洗脸也没有化妆,怀里的安哥拉兔在不停地想要窜逃。


    辜雪有种想钻进地缝的冲动。


    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知她,祁贺哥哥和他的祖父今日会出现在自己家?


    她红着脸,局促地招手和下方的男人以及祁隆打招呼,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抱着那只兔子再次‘啪嗒’逃离现场。


    偌大的别墅客厅内。


    祁贺淡扫黑睫,收回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呈塔状抵在一块,眼眸转向前方时,几许无神。


    辜姝敏锐地凝视着对面这位准妹夫,笑出声,“雪雪在家里是被我们宠大的,她平时懒散惯了,休息日基本中午才起,小姑娘大三学业累得紧,咱们都很尊重她的作息习惯。”


    祁家爷俩其实上门已经有两小时有余,辜姝并没有让吴妈叫醒辜雪,而是让对方耐心地等候自己妹妹起床。


    她认为自己妹妹在家养尊处优,结婚后也应该过这种被捧在手心的生活,所以首先就得好好考验这个妹夫。


    祁贺喉咙发出轻笑,并没发出任何回应。


    辜姝又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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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带话地说着,“咱家里,我就是奔波忙活的那个,每天就像不停旋转的陀螺,毕竟是姐姐嘛,这些担子都得有人背着。”


    话锋一转,女人眼神锐利起来,“至于妹妹,我就想让她娇生惯养的,平日里锦衣玉食过得快乐就行,不能像我这样奔波,吃很多苦。”


    男人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没应声,沉默的坐在那,端起坐上的瓷杯,抿了一口清茶。


    两姐妹母亲辜锦澜接过大女儿的话,“虽然她姐说得没毛病,但咱们雪雪还是很厉害的,家里有资源,她却从不依赖家里,大三时就创业成功,迄今为止,她的大小开支都是刷自己的卡。”


    祁隆笑得眼角皱纹堆叠,他连连夸赞道:“雪雪漂亮又有才干,我孙子能够娶到辜家二千金,完全是这小子捡到宝贝了。”


    说着,他不停地拍打着祁贺肩膀。


    男人闻声,表情却淡淡的,蓝瓷色窄眸像是平静的雪湖,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很像个置身事外的闲人。


    ***


    约莫十五分钟后,辜雪重新穿戴整齐,她换了身小香风的粗花呢白色外套,黑色丝绒短裤,脖颈处搭配复古波点丝巾。


    来不及卷头发,临时戴一顶蝴蝶结白色贝雷帽。


    女生站在众人面前,直腿如玉柱,白得发光,脚踝裹着的木耳边薄棉袜几分甜美,踩着一双黑色香奈儿玛丽珍牛皮鞋。


    她略不好意思地和面前的祁家爷俩打招呼,“祁爷爷你好。”


    目光再迫不及待地朝旁边凝去,气息变得不稳,“嗯祁贺哥哥好久不见。”她没注意喉咙发出声音自动娇软起来。


    祁隆笑容和蔼,“咱雪雪又变漂亮了。”


    祁贺在旁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如叶悄然无息地落在地面。


    辜雪小步挪移到辜姝身旁,在自己姐姐的身旁坐下,她把头微微偏过去,用细若蚊音的声音嘀咕着,“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件事。”


    辜姝声音利索的回应道:“你昨晚忙很晚,我让吴妈不要打搅你休息。”


    辜雪无言,所以就让她在祁贺哥哥面前尴尬了一把,对吗……!


    连续两小时的谈话内容进行着,辜雪逐步意识到,原来今日祁贺和祁隆上门拜访是为婚事而来。


    她坐在那,听着自己父母和姐姐商议着婚事相关事宜,包括订婚日期,结婚日期,还定做有婚纱等等一系列流程,脸色有些发蒙。


    长辈们郑重其事的商定细节,她却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没有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


    辜姝甚至还特意找来八字先生,算订婚结婚日期的黄道吉日,甚至把祁贺和她的八字算了一挂。


    眼前的局面太过正经。


    辜雪听到什么俩人八字喜用神互补,女性旺夫,先天缘分强,六合互相吸引之类的,脸色不免局促起来。


    为缓解这种尴尬,她不时手敲打着膝盖,扭头看向别处,辜雪瞧见沙发背后的角落,堆叠着小山般高的各种上门礼。


    她弯眉颤了下,再扭头眼神不自觉看向祁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