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走，”桑青青不知怎的感觉自己成了一根杠杆，拉住了一边，另一边就要翻脸走人，“我现在也出来工作了，就在精魔门。”


    “！”


    桑美美站定没动，但也没有转过身来看她，按照桑青青以往的记忆和对姐姐的了解来说，她或许会生气，又或者不满。


    她咬牙顶住压力继续说：“反正，我们该回去了。”


    “你们？”桑美美震惊似的转过头，触及桑青青那双坚定的眸子，刺得她心头一紧，她软下态度，“来都来了，不陪姐姐吃顿饭吗？”


    桑青青正要扭头与裴子谦眼神交流一番，还没来的及对上眼，手臂就被姐姐猛地拽走了。


    “子谦，别愣着，一起啊。”被拽走的桑青青费劲吧啦地扭过头对着裴子谦挤眉弄眼，不一会就又被桑美美摆正了脑袋。


    她近乎咬牙切齿：“别管他了行不行。”


    —


    桑美美说的一顿饭是一顿妥妥的妖怪套餐：野草拌蚂蚁，青瓜炖泥鳅，蜜蜂煮蜂蜜……


    “……”安静得像是停在了乱葬岗一般。


    其实这也不算是虐待桑青青，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只不过她知道裴子谦适应不了这些，而姐姐绝对不会为了他换一桌子的菜。


    她沉默地眨眨眼，感知到了将要面临的腥风血雨。


    “这都是央城的特色菜，快试试。”桑美美仿若不知道现在的气氛有多尴尬，镇定自若地拿起勺子为桑青青舀菜。


    桑青青：“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那种，白米饭，炒蔬菜，小炒肉？”


    “嫌弃这些？”桑美美挑眉，语气不悦，“你是妖，难不成跟不三不四的人呆久了，幻想自己变成人类了不成？”


    桑青青连忙摆手：“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子谦：“没事，我不饿。”


    听到裴子谦那又闷又低的声音，桑青青心里突然泛酸，想到自己初到精魔门的时候裴子谦对自己那么好，而他跟着自己来到姐姐这里却得不到好的对待，总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


    “姐姐，子谦是我的朋友，你得尊重他。”


    被内心的愧疚和自责支撑，桑青青的声音愈渐强硬了起来，“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了。”


    “回哪里去？精魔门吗？那里是你的家吗？”桑美美被她强硬的态度痛击，一时不可置信地弹出了三个反问，看着面前不懂事的妹妹就如同看着要和男人离家出走私奔的孩子。


    桑青青：“我知道我的家在哪……可是，总而言之，我在精魔门的时候子谦帮了我很多，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朋友。就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也不可以。”


    她激烈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往裴子谦身边靠拢。


    倒显得像是他们才是一家人。桑美美狠狠盯着裴子谦侧首低眸注视妹妹的温柔眼神，总是能从中几分得意。


    他到底给桑青青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亲到底是为什么让她离开家出去工作，这下好了，一出家门就被诡计多端的人类给骗走了吧！


    她绝对不可能让这男人把自己的妹妹骗走！


    绝对不会！


    “我们走，子谦。”桑青青真的毅然决然决定转身走了。


    桑美美没声好气又无奈：“上点人类食物。”


    这下桑青青的心又飘飘然地偏向了姐姐，尤其是想到姐姐一个人在外面打拼那么不容易，每次回家还不忘记给她带礼物，自己长大了却这样对她……


    她抿了抿嘴唇，强抑住内心被左右拉扯的情绪，不好意思地看向裴子谦，没说话，但是含义都包裹在了眸光之中：我得陪姐姐好好吃一顿饭。


    裴子谦自然不能说什么，他莞尔一笑，温柔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一点也没关系。


    这一幕被对面的桑美美尽收眼底。


    桑美美：装什么温柔，把妖怪的头拧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就好了。


    “坐我身边来。”桑美美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瞥到自然而然地在裴子谦身边落座的桑青青，气不打一处来。


    桑青青犹豫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起身坐了过去。


    期间还不忘给裴子谦递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桑美美幽怨道：“让他坐在这里又不会伤害他。”


    “……”沉默。


    “所以，不跟我分享一下自立门户的成果吗？”


    饭桌上除了细碎的咀嚼声以外，没有其余的交流，安静地可怕。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在桑青青的家庭，所以她的后背不自觉地起了细密的汗珠。


    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莫名其妙地与亲人闹脾气了一般。


    “我进入了精魔门，开了一家小饭馆，和玄沉还有一个狐妖姐姐一起开的饭馆。”提及饭馆，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虽然还在起步阶段，但是，我相信我们的饭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好。”


    “你根本没在听嘛。”一看她那飘忽不定的样子，了解她的桑青青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裴子谦倒是及时地停下来，认真地回：“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好的。”


    桑美美：油嘴滑舌。


    不过，她肯定妹妹就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妹妹的嘴角瞬间毫无掩饰地翘起。


    没救了！反正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妹妹从泥潭里挖出来！


    —


    在桑美美的强烈挽留之下，桑青青和裴子谦又在这里待了两天复两天。


    不过，其实桑美美并没有挽留裴子谦的意思，并且对他的逗留非常不满，只是在妹妹面前不好表现。


    裴子谦在桑美美的威逼利诱之下吃了一顿中午饭，又喝了一杯水，总之，其中一个环节出了，他一觉睡到傍晚。


    他一醒，持续关注他的妖怪就通风报信给了桑美美。


    “药效明明是持续到明天早上的啊！！！”桑美美扶额崩溃，“不是说好了下十颗药吗？！”


    她身边的小妖小心翼翼：“您给的钱只够买七颗。”


    桑美美自知理亏：“那也不该现在醒。”


    “他过来了。”


    “我知道，我有感觉。”


    “他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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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冲地过来了。”小妖害怕地瑟缩。


    “我知道！他把我妹妹拐走我还没有生气，他凭什么生气！”


    怒气冲冲的步伐在门外停滞了一瞬，他似乎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敲响了门。就在桑美美以为他要故作绅士地等她答复可否进入的时候，他径直进来了。


    “桑青青在哪里？”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你找她干什么？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桑美美也不逞多让。


    裴子谦:“如果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在杯子里下药？”


    “下药？下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桑美美死不承认得背过身，她才不会给此人抓到把柄，让桑青青更加愧疚。


    不过嘛，她认真斟酌了一下，把事实告诉他，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知道，桑青青是妖怪，你是人，你们是不同的。”


    裴子谦难得露出了冷脸，他嗤笑一声，“真稀奇，妖怪也开始说起了人妖殊途？”


    “说就说了又怎样？哼，你最好收一收你自己那快要溢出来的心思，反正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而且，想和青青在一起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你肯定不在其中一个。”


    “什么意思？”


    桑美美得意地看着他快要皴裂的冷脸，歪头挑眉:“你知道我的意思，别装了。”


    回应她的，只有裴子谦转身离开关门的响声。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青青了，桑美美想，都这么生气了，他还连关门都不敢大声。


    “青青那边怎么样？”


    “聊得很欢快，还小酌了两杯。”


    “不是！”桑美美惊讶地瞪大眼，“她不擅长饮酒，给她喝酒干什么？”


    —


    裴子谦找到桑青青的时候，她正红着脸与一狼妖嬉戏打闹。


    这就是她姐姐对她未来对象的期望？裴子谦盯着那男人的背影，似乎想烧出一个洞来。


    “桑桑，你有心仪的对象吗？”


    好巧不巧，裴子谦有着惊人的听力，把那男人发音中的激动和颤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该死的男人。


    裴子谦眯着眼睛，胸脯猛烈起伏变化，眼神始终落在那男人的背上，恨不得冲过去把那男人拖走揍一顿。


    不管桑青青怎么说，那都是醉酒之言，作不得数的。他暗暗告诫自己。


    “心仪的对象？”桑青青摇头晃脑地摇摆着手指在空中到处乱点，她迷糊地摇摇脑袋，“没有，我还小呢，我娘亲说，嫁人是以后的事。”


    得不到满意答复的狼妖闷闷道：“可是你娘亲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十几年前啊，你现在已经到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


    “不行，”桑青青笃定地打断他，“听娘亲话的才是好孩子。”


    裴子谦勾唇笑了笑，确实是好孩子。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捏诀瞬移进入客栈，弯腰从桑青青的腰部开始拦腰抱住，挺身就瞬移了百米远。


    他知道以那男人的修为追不上来。


    “子谦？”桑青青揉了揉双眼，“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