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生活助手”是个相当鬼叼的玩意。


    至少对杰森来说是的。


    这个自称“63”的债务人与其他模糊残缺的灵魂不同，他有着更清晰的自我意识。


    但他的言行举止透着诡异，十分乃至九分的不对劲。


    他总是在赞美杰森，无论杰森干了什么都会用狂热的眼神注视他。他的话很少，但内容总是充满了迷恋。


    “你是最好的，杰森。”


    “你真棒，杰森。”


    杰森能从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里看出病态的狂热。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的事情了。他对这种过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关注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试图忽略63的存在，但这个债务人就像一道黏稠的影子，总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并用最简洁的方式表达他的“忠诚”。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某一天，杰森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真的很可怕你知道吗？”


    “当然可以。”他答应的很爽快，“您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唤我。”


    63消失了，但那种诡异的被注视感并没有消失。


    “......”


    更糟糕了。


    杰森晦气地合上书。


    他要换一个生活助理，或者最好一个都不要。


    希望宅邸的最高层。


    盖斯博坐在黑曜石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灵魂结晶。


    房间的另一把椅子上坐着63。


    “你对杰森的关注似乎有点过度了，63。”盖斯博的声音带着点抱怨。“你把他吓着了。”


    63端着一杯暗红色的液体，轻轻抿了一口。“我努力改。”


    “我知道你曾经没能留住‘他’，但这不是你移情杰森的理由。”盖斯博把灵魂结晶举到眼前，“你现在的方式有点太明显了。”


    “你几乎把‘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写在了脸上。”盖斯博点评到。


    “我只是想补偿。”63的声音非常苦恼，他又浅抿了一口液体，“我欠‘他’的太多了。”


    “补偿？补偿你自己还差不多，你在把杰森当成你的小宠物。”盖斯博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现实，“你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或许吧。”63没有否认，“我真的很想要他。”


    “他不可能属于你，放弃吧，他不属于任何人。”盖斯博空洞的眼眶凝视着63，“管好你那泛滥的凡人情感。”


    “我只是有点担忧，他现在学习的东西太过黑暗了。”63的五官依旧模糊不清。但语气忧愁，像极了大家长。“这对他不好。”


    “他要接触的黑暗不止这点。”盖斯博打断道，“杰森比你想的要坚韧的多，别忘了‘他’是怎么摆脱你的。”


    “你又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63仿佛没听到盖斯博在说什么，只是在那里独自感叹，“一家人，多好。”


    “......别逼我打你，63。”盖斯博被63的发言震了一下。


    “我认真的，red。”63轻笑一声。


    盖斯博忍无可忍地把灵魂结晶砸到了63头上。


    希望宅邸的训练场，杰森正在进行着枯燥的日常训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增长，灵魂视野也日渐清晰。


    但他就是很暴躁。


    这份暴躁的主要来源是他的生活助理——63。


    63那狂热粘稠的视线无处不在，他散布在空气中，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杰森受够了。


    “盖斯博！”


    几乎是瞬间，鸟头人就出现在了杰森面前。


    “什么事？亲爱的，遇到瓶颈了？”


    “不是训练的事。”杰森暴躁地说，“我不需要什么生活助理！让63滚远点！”


    “我以为你们相处的挺融洽。”


    “融洽个【地狱粗口】”杰森没好气地反驳，“他跟个鬼一样！”


    “huh”盖斯博发出一声感叹，“我也很想帮你，但是呢，63真的很喜欢你。”


    “无论你愿不愿意，他都会想方设法待在你身边。”盖斯博的语气非常爱莫能助，“他对你有着某种刻入本能的执念。就算是我也没法处理这种......刻进DNA的东西。所以，就算我把他换掉，他也会跟个鬼一样黏着你。”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他？”


    “因为好玩。”盖斯博理直气壮。


    “【地狱粗口】！”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盖斯博空洞的眼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可以试试打败他，用你的力量让他明白谁才是主导者，然后他就会听你的话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盖斯博点点头。


    “63。”


    “我在，请问有什么事吗？”63的身影从空气中缓缓浮现。


    “和我打一架。”杰森活动了一下手腕。


    “好的。”杰森发誓他看到63在笑，而且笑的很开心。


    下一秒，战斗爆发。


    半分钟后，战斗结束。


    杰森半跪在地上，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而63则舔舐着手上的血液。


    “您真的很棒，小少爷，”63的声音依旧带着病态的狂热，“您的进步简直是神速，感谢招待，啊。”


    杰森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必沮丧，小少爷，我是盖斯博的第一个契约者，您打不过我也属正常。”63走过来扶起杰森，安慰道，“假以时日，您会比我更强。”


    杰森甩开了63的手。


    “我自己能起来。”


    “您当然可以自己起来.......”63又在用他那种毛骨悚然的轻柔语调说话，“您当然可以了。”


    “你们加油磨合吧。”盖斯博罕见的没有冷嘲热讽，“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


    “跟你没关系。”盖斯博慵懒地说。“加油，杰森，我相信你。”


    盖斯博急着离开是有原因的，他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没什么，在希望宅邸每天都会有能量波动。


    但那波动源自杰森·陶德早已死亡的凡人躯壳。


    这让他瞬间警惕了起来。


    有什么正试图通过躯壳与灵魂的联系，把位于希望宅邸内的杰森·陶德拉回去。


    “拉萨路池......吗？”盖斯博低声咕哝了一句。


    凡人的执念，真是可悲又可笑。


    “会是你吗？”


    一个名字在嘴边转了半天，却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盖斯博抬起枯瘦的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个充满了否定与拒绝的黑暗符号凝聚成型。


    【拒绝】


    那丝本来就如同蛛丝般脆弱的联系彻底化为了虚无。


    杰森若有所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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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


    “怎么了，小少爷？”


    “什么事都没有。”


    盖斯博没有探查是谁在进行复活仪式，他只需要确保“继承人”掌握在自己手中，直到那个时刻的到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不可以离开。


    他需要......


    盖斯博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去找杰森。


    “杰森，你要力量不要？”盖斯博一拐杖肘飞了63。


    “我们不是才讨论过......”


    “不，我是说你自己的力量，你不是嫌弃我吗？正好，我知道有个办法能让你速成。”盖斯博诱惑到，“速成之后你想走我也不拦着你，只要你能自个把契约搞定就行。”


    “什么办法？”杰森警惕地开口。


    “地狱战争。”


    “地狱战争？”杰森复述了一遍这个有些陌生的词。


    “是的，为了掠夺，战争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强的最快方式就是参与地狱战争，在生与死的边缘战斗，吞噬失败者，掠夺权柄碎片.....你的力量会呈指数级提升。而且，亲爱的，蝙蝠侠的不杀原则在这里不适用，战争方全部都是恶魔，或者堕天使啥啥的，没有人类，你可以放心杀戮。”


    “听起来很不错，但你应该还有没说完的。”杰森双手叉腰，“在战争里，我会死吗？再一次？还是说更糟？受‘永恒的苦’？”


    “死，不。”盖斯博发出一阵笑声，“我的red，你似乎没能理解你现在的身份。”


    “red是不死的，所以，你也是不死的。”


    “不死？”杰森愣住了，他和red这二者有什么关联？


    “癫狂之红是永恒的循环。接受red这个名字之后，你也与这个古老的概念挂钩了。”


    “打个比方就是，你在打游戏的时候开了锁血，无论受到多大伤害，都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湮灭，在杀死你的敌人之前，你的血条永远不会降为0。”盖斯博解释到，“总的来说，你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绝对安全的，可以尽情战斗，不用担心死亡。”


    “好处说完了，那代价呢？”杰森问道，“你到现在没有说代价。”


    “当然是有的，但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盖斯博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变强的办法我给你了，想不想用还是看你自己。”


    “你很想回家，对吧？”盖斯博意味深长地说道，“人间和地狱的时间是不同的，我可不确定他们等得起你。”


    “......”


    ————


    拉萨路池诡异的绿色光芒映照在山洞石壁上，也映照出塔利亚·艾尔·古尔脸上那难看的神情。


    杰森·陶德的遗体沉在池水里，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大人.......”身旁的刺客低声请示，“现在怎么办？”


    “把他捞出来。”


    手下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杰森的遗体从拉萨路池中捞出。


    塔利亚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遗体。


    这是一具普通的尸体，没有任何问题。


    塔利亚干脆地站起身。


    “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他安置好。”她命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是！”


    复活失败了，但这并不代表着结束，杰森的尸骨在未来或许会成为某种手段，也可能就会这么一直沉寂下去，没人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