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宅邸的露台上，杰森戴着华丽的半脸面具，安静地站在原地。


    起初，失去视觉带来的是恐慌和不安，但在盖斯博的引导下，他开始探索灵魂的视野，渐渐地，那片纯粹的黑暗不再是阻碍，反而变成了一块任他描绘的画布。


    他看到城堡里那些仆从闪烁的微弱光芒，他看到城堡运转的能量轨迹，他看到苍穹之外混乱的气息。


    他能看到情绪的色彩，猩红的愤怒，黄色的恐惧，贪婪的橙色.....这些情绪比任何表情都要直观。


    他还能看到一些隐藏在物质表象之下的东西。比如密传馆内那些禁忌书籍中蕴含的黑暗知识，不再是难以理解的文字和符号，而是直接化作流淌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他不再受限于□□感官，而是直接与灵魂对话。


    他开始忽略那些属于“人类”的感官，他不再去听风声，不再去触摸实体，他不再需要这些，灵魂自会帮他看破虚实。


    “你开始接纳你的新视野了，真不错。”


    盖斯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杰森身侧。


    “这才对，放弃那些无用的人类感官吧，他们不过是凡人时期的残响罢了。”


    放弃人类感官？


    等等。


    杰森迅速地从灵魂视野中退了出来。


    黑暗再次降临。


    “你想说什么，盖斯博，不要铺垫来铺垫去的。”


    “你现在是死人，杰森，你的心脏不再跳动，你的血液不再流淌，你的□□早已腐烂，你所拥有的不过是一道灵魂。”


    “你所谓的人类感官，不过是对过去的拙劣模仿，他们只会干扰你对真实的感知。”


    “放弃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杰森冷静地问道，“我需要知道后果。”


    “你会拥抱你的本质，杰森，你将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力量。”盖斯博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位无奈的长辈，“你有能力接过我的权柄。”


    “你想见布鲁斯，是不是？”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杰森绷紧了肩膀。


    “只要你接过我的权柄，你就可以逆转生死，你就可以去见他。”


    “代价呢？”


    “......我不知道，杰森，很遗憾。”盖斯博的语气非常苦恼，“也许可能大概就是变个物种？”


    “嗤。”杰森冷笑一声，“放弃吧，盖斯博，我不会放弃我的人类身份的。”


    “你死了，亲爱的，所以应该说是不放弃你的死人身份。”盖斯博纠正到，“也不必这么恐惧灵魂视野，只要运用得当，它就是你最忠诚的眼睛。毕竟你看到的是‘真实’，而‘真实’从不骗人。”


    “而恶魔总是满嘴谎言？”杰森接话到，尾音上翘。


    “举一反三不是这么用的。”盖斯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害你的，杰森，我还等着你继承我的一切呢。”


    “鬼知道你的一切是指什么。”杰森不为所动。


    “一切就是‘一切’，我发誓这句话毫无虚假。”


    “对了。”盖斯博招手，一个穿着深色西装，五官模糊的债务人从古堡内走了出来。


    “我猜你这段时间不会很方便，所以给你找了个.......嗯......”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生活助手。”


    “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


    伊斯卡里奥特庄园内，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将窗外哥谭的日光彻底隔绝，只有一盏台灯照亮了房间一角。


    伊斯卡里奥特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左眼依旧覆盖着绷带。


    自从杰森死亡之后，他就把自己封闭在了房间里，外界关于小丑离奇死亡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人猜测是蝙蝠侠终于打破了底线。


    但伊斯卡里奥特知道真相。


    那个自称福音的神秘存在，在和他签订契约，献出一只眼睛后不久，就履行了他应尽的义务——它杀了小丑，而且是虐杀。


    复仇达成了。


    而他也很久没有看到那只白色的恶魔了。


    “晚上好，伊斯卡里奥特。”纯白的巨鸟出现在了书桌上，细碎的光芒从他身上掉落。


    “你来做什么？”伊斯卡里奥特冷冷地回答，“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你的态度真令我伤心。”盖斯博理了理羽毛，“我今天来是告诉你另一件事的，一件对你来说非常好的事。”


    “好事？”伊斯卡里奥特转动轮椅，正对着盖斯博，“你能有什么好事？”


    “杰森还会重返人间。”


    ？！


    “你说什么？！”伊斯卡里奥特不可置信。


    “我说，”盖斯博还是那副慵懒的语调，“杰森会重·返·人·间。”


    “你说的是真的？”伊斯卡里奥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几乎要站起来了。


    “我从不说谎。”盖斯博凝视着激动的伊斯卡里奥特，“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回来，以一种全新的，更为强大的姿态。”


    杰森会回来？


    狂喜淹没了伊斯卡里奥特，他几乎要窒息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伊斯卡里奥特急切地问道，“我要做什么才能换他回来？”


    “你只需要做好准备。”盖斯博意味深长地说道，“当他归来的时候，他会带着地狱的火焰和复仇的意志一同归来，他会需要俗世的力量。”


    “而你，伊斯卡里奥特，我的契约者，你要做的就是在他归来之前，为他建立起一股足够强大的势力。”


    “我？”


    “是的，当他归来的时候，你将成为他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你将引领人们追随他，拥护他，助他完成他的大功业。”


    只要杰森能回来.......


    那么什么都可以.......


    伊斯卡里奥特的独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虔诚，“我会做到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的。”


    “很好。”盖斯博满意地点点头，“你将永不认错他的灵魂，你将永远不能伤害他，你将是他最忠诚的骑士。加油吧，犹大之子，可不要学你的先祖，千万不要背弃你的誓约。”


    “请您静候佳音。”伊斯卡里奥特温顺的低头。“我会做到的。”


    我会做到。


    为了杰森。


    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


    “漏洞？解除契约？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别想着从恶魔的契约里找漏洞！”


    康斯坦丁看着蝙蝠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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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已决”的造型，以及最近天文数字般的收入，难得收起了那种玩笑的态度。


    “听着，蝙蝠，我知道你想把你的孩子弄回来，但和这种等级的存在玩契约游戏，你不可能赢的。”


    蝙蝠侠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蝙蝠电脑上那些扭曲的符文。


    那是密密麻麻的禁忌文献。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康斯坦丁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摇了摇头。


    “当我没说过好了，反正钱你已经付过了，我也算仁至义尽提醒过你了。不过......”


    康斯坦丁敲出一支烟点上。


    “最近哥谭的犯罪分子应该不太好过？”


    蝙蝠侠依旧没有回应。


    最近一段时间，确实不同以往。


    虽然白天布鲁斯·韦恩依旧会出现在必要的商业会议和慈善晚宴上，夜晚的蝙蝠侠也依旧会出现在哥谭的罪恶交流，打击犯罪，维持秩序。


    但那份平常之下，却潜藏着一种日益增长的偏执。


    出击变得更加频繁，更加难以预测，手段也越发严酷，在“必要”的范围内，施加了远超以往的痛苦，惨叫在夜巡中变得更加常见。


    杰森说自己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但你的眼睛还在吗，杰森？


    他打断了一根，或者几根骨头，他记不清了，他知道自己在逐渐失控。


    他不太冷静。


    阿尔弗雷德不是没有试着阻止过，迪克也回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以激烈的争吵告终。


    无计可施。


    这一晚，当布鲁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夜巡中归来时，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主控台前分析数据，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封存着杰森制服的展示柜前。


    他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玻璃表面划过，眼神落在虚空的某一点，仿佛在透过这层阻隔看向某个身处地狱的灵魂。


    一个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传来。


    是入侵者。


    布鲁斯猛地转过身。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普通连帽衫，背着双肩包的男孩，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因为紧张而苍白。


    “你是谁？”布鲁斯的声音冰冷刺骨。“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解释起来可能有点麻烦，请您稍等。”


    少年向前走了几步，让布鲁斯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蝙蝠侠。”少年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布鲁斯·韦恩先生，您好。”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理查德·格雷森是第一任罗宾，他现在是夜翼，在布鲁德海文活动。”


    “我也知道杰森·陶德是第二任罗宾，”少年的声音顿了一下。“抱歉。”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重的文件夹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翻开。


    “这是我收集到的部分证据，您想看的话，我还有更多。”


    他仰头看向蝙蝠侠，仿佛是在等待回复。


    “你想说明什么？”


    “哥谭不能没有蝙蝠侠。”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同样的，蝙蝠侠也不能没有罗宾。”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提摩西·德雷克，是来提供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