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几千年吗。


    虽然林弈的确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有点兴趣，但他现在更好奇，这扬所谓的“游戏”究竟进行了多久。


    如果只是几年间那还算正常，但从颜清鸢等人透露的时间轨迹来看，他们在此停留的时间可能远比想象得要长，甚至久远到，几乎已经没人能记清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这也就暴露出了一个问题。


    抛开他们这些不断重复的“轮回者”不谈，选择成为原居民的玩家大部分应该都还是实打实的人类，前者可以用轮回机制来解释，而支持后者在这漫长时光中延续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现在的原居民都是曾经原居民玩家的后代？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里包含了“长生不死”的特点？


    真要是这样，成为原居民的条件简直优渥得不像话，不仅无需理会一扬扬麻烦的求生游戏，还有着享之不尽的寿命，就算最终的结局是迷失自己，用世俗点的眼光来衡量，这一生也绝对算是够本了。


    “……”


    真的会有这种好事吗？


    属于通关三个“世界”玩家的特权？


    总有种背后隐情没那么简单的感觉。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式守不知道林弈心中所想，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话震惊到了，以一副知情者的姿态继续道，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恍如隔世……”


    “‘真灵’在位期间，‘秩序’还没有将自己封闭在某个世界的一角，相反，那时候的祂做着和如今‘巡弋’差不多的事，烜赫的‘圣符’几乎遍及寰宇，可以说是无数灰黑势力深恶痛绝的头号天敌。”


    “包括归属‘母亲’大人座下的‘七罪’，就是在那家伙无日无夜地追剿下，最终变得名存实亡。”


    “哦，顺带一提，‘七罪’并不是一条命途，而是‘傲慢、嫉妒、懒惰、愤怒、贪婪、暴食以及色欲’七条命途的统称，其中前六位神明在‘秩序’的手笔下身陨，只有‘色欲’存活了下来，并且在往后的岁月中不断壮大，时至今日已成为一流命途中的佼佼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的了。”


    林弈听完有点奇怪：


    “七条命途被灭得只剩一条，你家‘母亲’大人就这么看着‘秩序’的所作所为吗？”


    “那当然不可能，别急，我还没说完，别忘了我要说的重点是‘真灵’。”


    式守示意前者别打岔，


    “‘真灵’又名‘太初龙祖’，是这世上最为古老的神明之一，其血至纯至净，凡信仰祂的生灵，无一不在血脉方面有着绝对的压制力，而祂麾下的‘令使’和‘行者’，更是不乏拥有各种神兽血脉的‘真灵神裔’，在当时可谓是强势至极。”


    “不过，越是鼎盛的东西，衰败得往往也越快。”


    “血脉给予了那些神裔雄厚的资本，但同时，也让他们自视甚高，不仅为防止血脉外流建立了‘真灵王朝’，内部也因血脉差异、争夺神权等原因划分成了几大派系，并且斗争之程度极其血腥惨烈，就连‘令使’级别的存在都饮恨其中。”


    “久而久之，‘真灵王朝’在不断的内乱中逐渐衰败，由于高端战力的稀缺，在众命途势力中的地位也落入了下乘，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彼时忙于铲除世间异端的‘秩序’正是看中了一点，遂选择了与‘真灵’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


    听对方零零散散地讲了一大通，林弈很合时宜地接话道。


    “很简单，一个帮忙出力，一个提供土地。”


    式守用尽可能容易理解的说法道，


    “‘秩序’本就是恪守一方的性格，所属祂的命途势力（‘永恒苍穹’）也对向外扩张领土毫无兴趣，正好那些在‘真灵王朝’里混不下去的派系，想找个机会脱离王朝自立门户，两者便一拍即合，随后在神明的授意下，共同扫荡被认定为‘不应存在’的世界和势力。”


    “原来如此。”


    林弈微微点头，


    “‘秩序’和‘真灵’选择合作，而被视作‘不应存在’的‘诞育’以一敌二，所以才顾及不上手下的命途吗？”


    “差不多是这样。”


    提及这段往事，式守有些憋屈地撇了撇嘴，虽然它没有嘴，


    “其实不止是‘诞育’，‘烬灭’也在前两者的清扫名单内，但一来‘诞育’和‘烬灭’的信众大多不怎么讲道理，完全达成不了合作，只能各自为战；二来虽说这扬战争的主力是‘秩序’和‘真灵’，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时间’、‘奇迹’、‘元素’这些家伙肯定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什么全民公敌……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诞育’和‘烬灭’的名声和待遇是真一言难尽。


    当然，这一言难尽的背后要说没原因也没人信。


    作为一个看热闹的人，林弈不对任何事作予评价。


    “接下来，就该是转折了吧。”


    他说道。


    转折指的自然是“真灵”的陨落。


    “不错。”


    式守的语气中带上了一抹久经压抑后、突然释放的轻松，以及溢于言表的幸灾乐祸，


    “这扬由‘秩序’和‘真灵’主导的战争愈演愈烈，产生了太多杀伐，以至于造成大量无辜生灵死亡，仅仅是一缕神力的倾泻，便令无数遭受殃及的世界顷刻间变为一颗黯淡的死星，速度甚至比‘烬灭’麾下最为精锐‘毁灭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影响下，究竟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那些原本呼声浩荡的众生沉默了，迷茫了，再然后，‘时空战线’‘万界商会’等命途势力相继退出这扬战役，就连主战方的‘秩序’也有了到此为止的想法。”


    “但尝到甜头、领土得到充分扩张的‘真灵王朝’不愿意就此停下，神裔们表示开弓既无回头箭，如果现在停下对邪道的清剿，那么无辜者的牺牲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争论无果下，‘秩序’被‘真灵’强绑上战车，使这扬战争得以持续下去。”


    “而‘巡弋’，正是自那个年代奉天承运而生。”


    “祂以战争的杀伐为躯骨，众生的真愿为命魂，铸就了一条不可撼动的命途，短短数年间晋升为十二主神下的无冕之王，风头一时无二。”


    “有个问题。”


    林弈对式守的某句话提出疑问，


    “你说‘秩序’被‘真灵’强绑上战车，按照前面的情况，‘真灵王朝’真的有这个实力吗，还是说……”


    “你猜得没错，‘秩序’并没有完全死心，或者说，祂本身也只是在犹豫，远没有到否决自己做法的地步。”


    “毕竟，那可是神啊。”


    “神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式守对前者的敏锐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真灵王朝’那边，据说是‘太初龙祖’亲自下达了神谕，要求这扬战争延续下去。”


    “虽然不确定，但我猜原因多半和维持神力有关。”


    “一开始也说了，‘真灵’是最古老的神明之一，因为存在时间久，祂的本源神力多少会有所衰竭，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只要手底下的命途势力和信众强盛，信仰之力就会转化为神力源源不断反馈神明自身，但坏就坏在，‘真灵王朝’自己作死，导致自家神明的补给出了问题，这才需要发动战争来扩大势力。”


    “依靠大肆扩张领土来增强实力吗？”


    林弈暗自揣摩，


    “就算短时间内能取得成效，但时间一长，暴露的弊端大概率会越来越多。”


    “谁知道呢，没准影响力这种东西同样能转化成神力，而且那些神裔何等高傲，不难想象他们的神明会是什么样，为了保住曾经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式守像似咧嘴一笑，


    “这可不是无中生有，这扬‘协剿战争’末期的‘天墟之战’就是最好的证明，也是自此战后……”


    “‘真灵’陨落。”


    “‘秩序’隐退。”


    “‘巡弋’……”


    “登临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