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渡和晏荞的事是傅肆告诉许念和许桉的。


    许念知道后很生气，当天晚上就和晏荞大吵了一架，就连许桉平常那么乖巧的性格，也和晏荞嚷嚷了一顿，还闹着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至于许爷爷知不知道，许俞也不清楚，但许俊蔚下葬后，许爷爷突然就问晏荞要许俞的抚养权，很突然，没有一点提前征兆，还说许念和许桉以后的生活费什么的晏荞也不用管了。


    晏荞自然是不愿意，可许家家大业大，如今许俊蔚不在了，没有人护着她，她哪里能争的过许家。况且，许霜降和许允执知道哥哥是在妻子出轨的情况下才自杀的，那是怎么都不愿意再让还未成年的许俞跟着晏荞了，他们甚至还想找人对付晏荞，最后是被许湛的母亲方淑伊劝住的。


    方淑伊说，许俊蔚居然能爱晏荞爱到这个地步，那恐怕就是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心里也还牵挂着她，咱们就别让他在九泉下都不安宁了。


    许俊蔚的自杀彻底让许念，许桉，许俞和晏荞疏远了，他们从以前就知道，他们的母亲不爱他们的父亲，他们也不反对晏荞离婚，可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晏荞做出这种事情，最后害的许俊蔚走上绝路，他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而且不管许俊蔚出没出事，出轨都永远不配被原谅。


    这个寒假，还没开学，许念和许桉就回了学校，许岁怕她们想不开，也跟着一起回去了，许俞的抚养权已经被转移到了许爷爷名下，一中没开学不允许学生进宿舍，许俞就跟着许爷爷回许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许湛一直陪着他，裴逸流也经常叫他出去。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时能释怀的，许俞很后悔，许俊蔚还在的时候，有些话，他从未对他说过。


    那些每次都想说出来，但因为争吵，因为觉得没意义，因为赌气，最后只能默默的藏在心底。他甚至开始怀疑，他那些所谓的清醒，坚持，取舍到底值不值得。


    这些日子里，许俞经常会梦到魏儒清，许俊蔚，邢子荡，他所有思念的人，都会在梦里见到，可那个他最想见一见的人，最思念的人，却怎么都见不到。


    他每天都会想温杳，很想很想，一中的文科教学楼和理科教学楼在前后排，有时候学累了，他会看着窗后的文科教学楼发呆，想着她在附中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虽然许家离附中很近，但许俞还是坚持要住宿，他不愿意别人对他的事掺和太多。


    开学前一天晚上，许俞意外在书房看到许爷爷对着许俊蔚的照片在哭。


    他曾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认为，许爷爷是不爱许俊蔚的，从许俞有印象开始，他从没来看过许俊蔚，父子两人也很少打电话，就算好不容易打一回，最后也一定会骂起来，许俊蔚葬礼的那几天，许爷爷也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可现在看来，爱这个字，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一个字。


    也许是期望太高，付出太多，所以没有办法接受失望，而这份失望压制了爱，以至于父子这么多年从不联系，谁也不肯低头，直至死亡。


    高二下学期，附中新建了一栋教学楼，把初中部的学生都移到那边去了，温杳上初中时所在的那栋教学楼，就空了出来。


    刚开学初，温杳就彻底喝不进去中药了。


    那段时间，她感冒了几天，在医院输液之后，回到家，宋绍思还让她喝中药。


    为了不喝中药这件事，温杳从初三和宋绍思抗争到了今天，依然没有任何用，在和往常一样，抱怨过几句之后，温杳就端起来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喝了下去。


    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很顺利的喝下去，一碗药刚喝进去，温杳就感觉胃特别难受，那种恶心的感觉从胃底直接蔓延到胸口，让温杳的喉咙开始发紧。


    她一把推开温绾递过来的水，跑到厕所，对着马桶，把刚才喝的中药全部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温杳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了，她顺着洗漱台瘫坐在地上，嘴里，心里都是一片苦涩。


    如果说这一次的呕吐是因为感冒，可后面好几天，甚至是感冒好了，温杳也喝不下去那个药，不停的吐。宋绍思在里面加了冰糖，白砂糖，可是都没有用。


    正好那两天温恒在家，他就领着温杳去医院看了看，各项检查都做了之后，显示温杳没有问题。


    医生看着桌子上的那些检查报告，突然抬头问温恒：“孩子喝中药几年了？”


    “差不多六，七年了吧。”温恒回答道。


    “一直没停过？”


    “没有，她从来月经起，这个经期和时间就一直不正常，所以就一直在喝中药调理。”


    “那现在调理好了吗？”


    “没有，而且感觉比以前更乱了。”温恒摇摇头。


    “不管什么药啊，都不能一直吃，是药三分毒，一直吃身体很可能负担不住，效果反而没有经常停一停那么明显。而且，女孩子的这个月经不调的问题，不一定都是身体原因，它跟心情也有很大的关系，一般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月经最容易出问题。还有就是一定要少吃冰的，月经越不调的，越不能吃冰的，冷的，饮料也要少喝。”医生说道。


    这话温杳听着是很心虚的，她自从上高中以来，对冰块和可乐的上瘾程度就越来越严重，远超她初三那年，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已经到了一天不吃，不喝都不行的地步。


    冰块对她的身体伤害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尤其是月经，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想着最后再吃这一次，从明天就开始控制自己，甚至有时都要给自己一巴掌来告诫自己明天不能再吃了。


    可是，每次都又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我再任性这一次，最后一次了。


    温杳控制不住自己，她放任自己，其实是因为以前她把自己控制的太狠了，甚至现在都是，所以只能在这种小事上任性，这种能由她做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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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乐她喝完第二天早上会自己把瓶子带出去扔，冰块冬天被她藏在冰箱的最里面冷冻，夏天因为温绾要用，直接光明正大的放在冰箱里就行，所以，宋绍思一直没发现，温杳在吃冰块，也不断的在喝可乐。


    在医生的建议下，温恒停掉了温杳的中药，并告诉了宋绍思理由，宋绍思不仅不接受这个理由，还骂温杳别人喝着都行，就她事多，就她特殊。温杳没忍住，又和她吵了起来。


    所幸，最后在温恒的坚持下，温杳喝了整整六年的中药还是被停掉了，那一刻，温杳真感觉到了一种很久没有过了的轻松。


    四月份，温恒在俞海的工程结束后，又被委派了一个新的工程，这次的工程，在南临。


    这下，温恒基本每天都能回家了。温杳在家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和温恒说了，和宋绍思说话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也就不会再不停的吵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宋绍思就不太管温杳了，她不会再每天早起给温杳做法，只是让温杳随便凑合一口；她不再每天陪温杳学习到深夜，然后两个人为了温杳有没有在认真学习而吵架，虽然温杳确实没认真学；她也不再在温杳出门的时候，问她和谁出去，去哪，什么时候回来，然后给她一个时间，让她在这个时间之前回家。


    但是现在这些宋绍思都不会再做了，或许，她是真的对温杳失望了，或许，她是想要改变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温杳倒是不在意，她对宋绍思不管自己这一行为，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或者被放弃。


    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了宋绍思的严厉看管，温杳越来越没有学习的心思了，以至于后面好几次月考的成绩都在不断的下降。


    温杳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她对温杳其实印象不深，她只觉得她是一个成绩虽然有点差但是很乖很听话的女生，永远安安静静的往那一坐，不惹事但也不学习。


    鉴于温杳平时是个很乖的学生，她还是把温杳叫到了办公室，想好好给她说说，高考的重要性。


    虽然她的每句话温杳都不反驳，每一个问她“对不对”，温杳都是点头说“对”，但她感觉温杳完全没听进去她说的话，甚至感觉温杳很怕她的样子。


    她平常，从来没找她谈过话，也没在班里或者私下说过她，她怕她什么呢。


    “温杳，你到底想不想考大学？”最后，她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她想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最基础的目标。


    “我……”这个问题，温杳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考吗，考大学对她而言有什么意义吗，她的人生早就已经被毁了，难道考个大学就能拯救那一切吗，答案肯定是不能。但她确实想过很多次，通过考大学这种方式，去外面待几年，完全换一个环境生活，或许就能忘的更快。


    她想，把以前那些事都忘了，可她不确定，她有没有那个能力。


    “我不知道。”温杳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