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潮湿而凝重，它充满了即将来临的暴雨气息，银蛇划破天际，紧随其后的雷声轰隆隆作响。


    傅临川和姜枣还坐在大堂，周围人有的已经来来去去几轮，视线暗沉下来，店小二忙将门窗关上：“要下雨了，自打开春后总是如此阴晴不定。”


    视线看向窗边的二位客官，相对而坐一言不发，桌上的茶都凉了，也换过几回，这气氛，叫他看了都别扭。


    上前提醒道：“二位客官，马上要下雨了，您二位靠着窗坐，怕雨水会溅进来，不如移步到别的位置？”


    傅临川心不在焉站起身，带翻桌上茶盏，顿时愣住，下意识看向姜枣。


    店小二马上来打圆场，一抖肩上布巾：“公子没烫着吧？您放着我来收拾。”


    姜枣淡定在一旁站着。


    傅临川怕她误会，紧忙解释道：“随我来，有东西要给你。”随后转头往前走两步，察觉身后人跟上了，这才松口气。


    二人一前一后，皆是相貌出众，不同寻常的气势与氛围，引得大堂众人频频注视。


    随着他走过长廊，姜枣站在门口。


    傅临川从桌上拎起一个钱袋随手扔来。


    姜枣不明所以。


    傅临川：“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他立在姜枣面前几步远，在她抬眼望过来时，面色有些异样，但很快恢复如常。


    姜枣似乎在他眼里看见微弱星光，心上平静的湖水被搅起波澜，伴随着脑海中凌乱拼凑的过往，她强烈感受到情愫汹涌。


    心里甜滋滋的，又有点酸涩。


    静静注视着他，将钱袋收下。


    傅临川再次沉默，手指蹭了蹭眉梢。


    “…你回去后有没有遇到麻烦？”想到那些江湖上的人会伤到姜枣，眉头皱得更深。


    面对他的关心，姜枣浅浅摇头：“没有。”她从未说过自己的来历，就连离开也是仓促的，更别提组织中的事。


    傅临川眸色晦暗，他在村镇中十余年，对外界的事情仅限于信纸和口述，其中得知的消息都围绕着都城，对江湖上的事甚少提及，以至于他想要了解姜枣，都无从下手。


    在他看来，江湖门派就是整日打打杀杀，争夺与刀口舔血。


    “你可以留下，在我身边，定能护你周全。”他不想哪日听到她重伤的消息。


    姜枣有些诧异，这么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她只能装作没听到。


    翌日天晴，正是赶路的好时机，伴随着清晨的朝阳，月如和姜枣各自牵着马朝城门口去。


    城门楼上铁甲重兵手持弓箭，城门前聚着熙熙攘攘的百姓，有的挎着背篓，有的抄手缩肩，三三两两凑在一处。


    “发生何事？”月如抻脖看去，城门口贴着一张告示。


    上面画着几人画像，有男有女，皆是江湖人士，潜入禁宫意图刺杀当今圣上，被禁军发现，逃出禁宫潜藏在都城内，因此关闭城门全城戒严，直到抓到几人为止，有违圣谕者，按律处置。


    姜枣和月如凑到近前，将告示上张贴的画像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千里和飘雪一行人吗？


    “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先放我们出去，这画像也有，咱们瞧着就不是那些江湖人，都是要出去上山摘野货卖的，耽误了这一整日就没营生了…”


    “是啊…就是的…”


    有一人胆大敢站出来开口，旁边就有附和的。


    “这些江湖人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若是谁家招惹上了可真是晦气，甩都甩不掉，弄不好还要被牵连，落得个一家老小都莫名丧命的下场！”


    “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们算什么神仙！都是祸害！”


    腰侧佩刀的城门禁军面容肃穆：“噤声！城门戒严，岂容尔等喧哗！”


    姜枣和月如站在百姓中间，怨声载道一字不漏灌进耳朵，互相对视一眼，无法辩驳，心虚地拉下帽檐。


    城门前聚集的百姓被城门禁军吓住，缓缓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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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侧身，不经意间碰到一处温热，姜枣看过去，傅临川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先回去。”


    城门禁军已经朝他们看过来，姜枣抽回手。


    “站住！”


    不等几人迈步，城门禁军厉声呵止。


    “你们是做什么的？出城要去何处？”


    月如未语先笑：“大人，小女与家姐是要出城回娘家的，这不，一看城门口贴的告示，怪吓人的，就先不走了。”


    城门禁军警惕心重，上下打量几人。


    傅临川一把拉过姜枣，握住她的手：“你看，到了这时候还在与我闹！”


    一手捂住前额，颇为头疼道：“内人在与我闹别扭，刚成婚没多久，非要闹着回娘家，让大人见笑了。”


    城门禁军扔没放下怀疑：“方才只有她们二人，你去哪了？”


    又看一眼告示上的画像，校尉再三叮嘱，这几个江湖人极有可能乔装易容想要混出去，坚决不能掉以轻心。


    姜枣被傅临川拉扯着，又恼又恨踩他一脚，力道十足。


    傅临川倒吸一口凉气，斯斯哈哈原地抬了抬脚，离着她稍远些。


    月如叉腰拉过姜枣：“谁叫你刚成婚不久便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惹得阿姐不快，不理你也是应该！”


    “娘子，为夫错了。”傅临川小心翼翼上前握住姜枣的手，不给她任何挣扎余地的十指相扣，半拥着她，轻声哄着道歉。


    城门禁军态度缓和下来，摆摆手：“快回去吧，全城戒严，勿要生事。”


    月如重重咳嗽一声：“你再不要去那风流地惹我阿姐不高兴了！”


    傅临川低头讨饶。


    离着远些了，相互贴紧的掌心黏腻汗湿，姜枣冰凉的指尖得到暖意。


    她想缩回手，握着她的手掌力道有些重，紧紧将她攥住。


    “别动，后面还在看着。”傅临川靠近，吐息落在耳畔，嗓音压低，带着某种引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