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可以!”


    陆衔辞率先反应,骨筷挟着万钧灵力破风而至。同时唐司妤最后一笔符成,血腥之气弥漫冲天,周遭一切灵力皆被吸入契文之中,骨筷被钉在半空之中,摇晃坠落。


    众人只见契文符咒之中一抹红芒,颜色黯淡微弱,摇摇欲坠,时刻都有彻底消散的风险。紧接着另有一抹金芒直直闯入,霸道地将红芒完全吞噬。


    血契者,结契二人以魂灵热血为媒介订下契约。从此生命荣辱皆系于一体,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无法独活。


    并且,血契的主从之分并不以施术方为准,而是在结契时,二人精血交融,直至一方完全压制另一方才最终定下主从之别。


    决定这场斗争胜负的,便是灵力。


    唐司妤没有元婴,而灵识的浑厚灵力他们早已亲眼所见。


    唐司妤,竟然要自屈为从契之人!


    劫鸾音的手冻在半空,殷红的血色映在她茫然的双眸之中。血契两个字在她的唇齿间滚了几圈,最终化作一声绝望的悲鸣。


    “为什么——”


    唐司妤无心,也没有精力回答她的问题。她强撑着的那口气骤然一松,大口大口的污血涌出唇角。喘息许久后才重新瞥向那株十丈垂帘,她的眼尾挂着戏谑,眉梢吊着嘲讽。即便整个人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却也不难看出她的痛快。


    “你竟然、你竟敢——”十丈垂帘愤而怒骂,“疯子!蠢货!你竟然宁愿成为这种玩意儿的从契者。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一道生识失败的玩意,也值得你如此费心劳力?!”


    “他有了人形,我就得让他活出个人样儿。”唐司妤淡淡地擦干净唇角的血迹,“我们终究不同。”


    “活?你让他活?”十丈垂帘讥嘲一笑,“好好好,你高尚你仁义。但我也实话告诉你,那玩意儿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生识失败的灵识已经无法再自行从环境中汲取灵力,等到这废物灵力耗尽那天,就是你们两个共赴黄泉之时!”


    两个依靠灵力而活的人无法汲取并积累灵力。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十丈垂帘笑出了声,这还是她今天唯一一次由衷的笑容。


    “我乃先天木灵,我生来就应该高人一等,凡弱于我者皆可任我欺压!”十丈垂帘声音凶狠又带着理所当然,“你高高在上,指控我的傀儡契有伤人和的样子真的很讨厌。所以,我要提前送你一程!”


    “不用谢我。”


    十丈垂帘的灵力顺着她所延展出去的叶片流淌。她无法接触唐司妤,但那个废物灵识还在她叶片的包裹之下。


    血契已成,同生共死。


    以她的修为,绞杀一个灵识还不是轻而易举。十丈垂帘信心满满,她一霎不霎地注视着唐司妤。


    却见唐司妤后撤半步,露出身后仍在运行中的契约轮盘。


    “不是废物。”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虚弱却掷地有声,后者诚恳且不容反驳。


    唐司妤怔忡片刻。


    十丈垂帘的笑声蓦地被这两道声音斩断,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延伸出的叶片,只见被她层层包裹的灵识身上倏地绽出耀眼的金芒。


    “我的名字不是废物,我叫燕无遗。”


    金光大盛!


    没人不因为这场异变震惊。金色灵力的骤然爆发将唐司妤压得喘不上气来,原本已经止住的污血重新涌入口腔。唐司妤咬紧了牙,不让它们流出来。


    唐司妤身后那还在运行中的血契轮盘上彻底见不到半点象征她的血色。


    那一股被她死死压在喉间的污血喷薄而出的同时,运转的金光骤然停滞。


    鲜血洒满契约轮盘,被完全吞噬的血痕重新浮现。


    开始只是一丝丝,紧接着变得热烈、强势、炽热。血痕与金芒纠缠困斗,二者此消彼长,却又势均力敌。


    “怎么会这样?!”


    十丈垂帘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她很快放心。唐司妤没有属于自己的灵力,只有一身热血。这场斗争终究会以灵识的胜利而结束。


    只要等到灵识主契……


    自信重新缓缓攀回她的心中,她开始更加卖力地绞杀灵识。


    只差一点点了……


    异相突发!


    十丈垂帘的本体猛然暴涨,一人粗的花叶层层绽开。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燕无遗,仿佛是水下暗流被深不见底的漩涡尽数吞噬。


    然而令十丈垂帘难以接受的是,她的灵力损失的越来越多,可血契轮盘上的金色光芒却越发的黯淡。红痕气势大盛,凶狠地撕咬起金芒的灵力。


    主契者与从契者身份瞬间倒转,十丈垂帘所输送的灵力尽数成为了唐司妤的掌中之物。


    十丈垂帘:???


    十丈垂帘:!!!


    “不……不该是这样的!”十丈垂帘喃喃,整个身体僵在原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弄了!救救我!”


    她慌不择路地想要撤回属于自己的灵力,奈何为时已晚。她的灵力已经通过燕无遗和血契,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轰隆——


    血腥之气弥漫冲天,红光大作血契已成。


    天际的另一侧已经翻出了鱼肚白。灿烂的红日爬上灰蓝色的天空。一夜的战斗和混乱被吞没在光明之中。


    十丈垂帘寸寸枯萎,只留下一个光秃秃花蕊随风摆动。岁安一直盯着十丈垂帘的状态,见此时机立刻抛出一把灵石。


    “老陆!”


    陆衔辞的灵力紧随而至,灵石尽数炸开,灵力钩织的天罗地网悍然而下。十丈垂帘还想反抗,可她半分灵力都不剩了。


    “丫给我下来吧!”


    岁安紧咬着后槽牙,生生将半空中的十丈垂帘压到地面。干巴巴的花蕊瑟瑟发抖,岁安开始考虑应该怎么处置她。


    “炖了吧。”唐司妤缓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步显然因为伤重而有些轻浮,脸上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虚弱,“我这回是真需要补补了。”


    她话音才落,脸色便突然红润起来,胸口的痛感也缓和了不少。


    唐司妤:?


    岁安已经牵上她的腕脉,惊讶地发现就连一开始对战十丈垂帘所产生的亏空也已经弥补的差不多了。


    岁安:?


    二人正困惑之际,一个有点陌生但又不完全陌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怎么样,现在有好点吗?”


    唐司妤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个金光闪闪的身影正跟在她身后,悄无声息。


    她一怔,视线微微下垂,脑海中豁然出现燕无遗刚刚现身的一幕,双颊浮出两团可疑的红晕。紧接着又感觉自己的动作实在多余,清了清嗓。


    “已经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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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唐司妤仍旧能感觉到燕无遗的视线并未从自己身上移去,她低头,目光所及便是自己满身的污血,看起来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她恍然大悟,“你放心,虽然我没有元婴,但也早已过了筑基期,也能活很久的。”


    “……啊?”燕无遗眼中的疑惑不像作假,“不是的,我其实是想说……如果你感觉好些了的话,咱们早上吃什么啊?”


    唐司妤:?


    陆衔辞:?


    岁安:?


    劫鸾音:?


    唐司妤脸上的红晕如落潮般散去。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现在的燕无遗。


    后者已经穿上了衣服,宽袍大袖,青衣襜褕,竟比陆衔辞看起来都像是世家公子。她陷入思忖,一时间忘了回答。


    “你也可以放心,我也还能活很久。”没有等到回应的燕无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终于又说出了第二句话,“而且,你也不用觉得有负担。”


    “不是你主动将我放出人偶,但你却为了不叫我溃散与我签订血契,甚至因为不愿迫我而自屈为从契者。我要对你说一句‘谢谢’。”


    “呃……倒也不是。”唐司妤坦诚道,“我只是在想,像你这种只有个幻影的灵识,也能吃东西吗?”


    燕无遗:?


    “扑哧——”


    唐司妤见他这副呆样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拍了拍燕无遗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血契已成,但你也看到我这副样子了,所以你可以自己选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安静生活。”她说着,取出一份传音符递给了燕无遗,“若你遇到任何困难,传音给我,我必然尽快赶到。”


    唐司妤选择血契而非傀儡契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血契并不需要灵力维系,即使燕无遗与她定下契约,也不必要固守在她的身边,大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日子生活。


    就像给陈瑛选择那样,唐司妤同样也会给燕无遗选择。但即使这样,唐司妤依旧于心有愧。因为她虽可以毁绝傀儡契,却无法毁绝血契。


    世间有两件事,便是上古之神以不得解法:生人死,血契成。


    人死不能复生,血契不可解除。


    血契既成,上天入地,永不可解。


    燕无遗的性命将注定永恒地与她绑在一起。


    “以你我二人灵力之差距,若不是我心甘情愿,你也无法压制我的灵力。所以不用担心,我也是自愿的。”


    燕无遗顿了顿,加重语气再次重复道。


    “我是自愿跟着你的。”


    说罢,他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但还有事我闷得是先说清楚,我曾立誓,此生不再与人加持术法,所以……我不会为你加持术法。”


    两域修士捕捉灵识,大多是为了让灵识为他们加持术法,以求进益。可燕无遗并不想再为任何人所用。


    他捕捉到唐司妤的愧悔,精准的认出唐司妤的道德洁癖,然后毫不客气地利用,在最合适的时机故作为难地提出自己的需求。


    而唐司妤必然无法拒绝。


    树梢被晨风轻抚,发出沙沙的声响。高悬的红日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阳光之下。燕无遗的身体却仍旧留在废墟遮出的暗影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筹谋。


    “好。”唐司妤眉眼弯弯,“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你早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