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 学堂
作品:《和离后,她赚翻了》 林家大夫人住处,邹氏坐在玫瑰椅中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气这都是什么事?
“母亲!”林妙容跌跌撞撞跑进邹氏怀里抽泣,“宸哥哥走了,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妙容,忘了他!”邹氏心一横直言。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呜呜呜!”
林妙容自见过李安宸后,便对其一见钟情,整天想他。
“他不喜欢你,他也不适合你。”
邹氏语重心长劝慰亲女儿,“扬州还有许多好男儿。”
“只能如此……”林妙容呆呆说,她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几次挫折足以折辱她的自尊心,然而到底不甘心,向母亲哭诉后内心的涩意消减,收拾好面容退下。
林妙容的背影刻在邹氏眼底,她又叹了一口气,妙容已十六了,婚事还未有着落,真真是叫人夜难寐。
还有一事令邹氏焦虑,家里养了个和离女,难免有闲话,对李安意倒是没有影响,只要李安宸还在世,旁人便不敢向他亲妹多嘴一句,但是对正在议亲的林妙容却有些不大不小的影响,可是方才林老夫人寻自己谈话,软硬兼施,许了众多好处,又言此事自己不容置喙。
邹氏苦恼地捶了捶头,为何李安宸不娶了妙容。
李安意返回揽月阁休息一会后,打算去双意布庄查看,走前叮嘱桃芝勿要放人进来。
桃芝边咬柿子边答应。
林管事见东家到来,忙不迭上前询问,布庄如今走向正轨,他遂劝娘子勿要频繁来,以免绣娘、织娘们紧张,而且来来回回麻烦她。
“阿念呢?”
“在学堂。”
布庄内大多数员工是文盲,李安意考虑之后命林管事聘位师傅教她们识些简单的汉字,不求所有字认识,至少要知道如何写自己的名字,会读合同,每天学习时间为一个时辰,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反正长时间绣衣和织衣容易损伤眼睛,偶尔换换场景也好。
学习之事不强求每个人,觉得费心就留在房里休息。
瞧大部分员工愿意,林管事便像模像样弄了个学堂,搬了几张桌子,组建一个简单的学习场所。
现在刚好是下午学习时间,阿念正在学堂认字。
李安意迈步赶去学堂,一阵读书声传来,其中夹杂些儿童的稚语。
“有小孩?”
“额!是绣娘的小孩。”林管事解释,雇佣的人大多是扬州本地人,小孩放在家里没人带难以放心,便带来布庄,顺便吃个午饭,扬州许多管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打扰工作就好。
她们见有学习的机会,就带上自己的孩子,反正水平都一样。
“她们交了钱,夫子也同意。”
一般布庄的掌事同意她们带小孩,亦是因为收了钱,所以放过。但是林管事没收,没必要,都是辛苦人。
透过大敞的木窗,窥见学堂内部场景,前方一名胡子花白,面容布满皱纹的白发老者持书带读,下方稀稀拉拉的书桌后坐着几名幼童正低头看书,嘴里随夫子诵读《千字文》,旁边站立与幼童面容相似的妇女,显然是母子。
最后方则靠墙站立几名妇女,她们手中无书,神色认真盯着夫子,嘴里亦念出声。
李安意见此副场面微微动容,“多买几张桌椅,再买些书来。”
林管事称是,他也来过几次,劝她们买椅子坐,或者搬布庄的椅子来。
然而她们拒绝说站着没事,何必花钱花时间,只是半个时辰的事。
他无法便随她们去。
“叫她们把所有孩子送来学堂,家里无人勿要留孩子在家,尤其是女孩。”
在学堂念书的幼童全是男孩,肯定有人将女孩放在家里随奶奶或者外婆做事。
李安意当初招聘时看过她们的资料,她们都是扬州本地人,夫家也是扬州人,全家人都在扬州,家里基本上有女孩,学堂却不见女孩,定是将女孩留在家里。
什么无人看管?
只是贪图学堂便宜,毕竟若是送入正式学堂每年要交一大笔钱不说,还要送礼搞好关系,而布庄的学堂完全是李安意个人资助,非营利性价格便宜,想走就走,大部分人送孩子读书只是希望他们能识字,好歹将来能像林管事一样做个管事,至于走科举之路那是想都不敢想。
“她们只是不想麻烦布庄,送太多孩子来会惹人烦。”林管事知道她不懂百姓的辛苦好心解释。
大雍朝的百姓家庭结构与李安意所处时代差不多,但是家里的老人即使六十岁了也要出门干活,有田的种田,无田的打零工,上门给人干散活,糊口饭吃,几乎没人闲在家,小孩在旁也能给大人帮忙。
原先绣娘们都是带女孩来布庄,正好让孩子学手艺,自从布庄的学堂开始后便换成男孩,因为这个时代显然是男孩学字更有用,对家庭也更有助力。
李安意明白他的心意,但是她不接受,坚持道:“让她们把女孩送来。”
几个女孩识字的钱她还是出得起,至于其他人爱莫能助。
一盏茶后散学了,李安意叫住阿念,两人去一旁密谈。
“东西已经交给他了,他也答应不会找你,你可以放心了。”
阿念向李安意俯身行礼,“谢谢东家,此后阿念不认识小琳,她的墓我也不会去祭拜。”
“他要我转赠谢礼给你。”李安意将沈渡一大早放在窗边的布袋递给阿念。
“替我谢谢他。”阿念接过布袋。
李安意最终还是没有问她死婴之死,已经没必要了,都过去十多年了。
*
黑水戳了戳沈渡,见人不搭理自己,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黑水和沈渡的关系并非严格的主仆,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因此他们之间说话随意。
扯开面前的手,沈渡皱眉不耐烦说:“有事快说!”
“没事。”黑水低头注视沈渡面前木盒里的玉镯,虽然镯子很好看,但是也没必要一动不动看一个时辰,显得奇怪,绝对有猫腻。
他伸手欲摸镯子,看看有什么机关令沈渡坐一个时辰研究。
啪!
“痛痛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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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捂着被打得鲜红的手咋咋呼呼跳开,指责打人的沈渡,“你无情、无义、残忍……”
“我还能更无情、无义、残忍,你想试试吗?”沈渡威胁道。
有一个爱吓唬人的主子真没办法,黑水摇了摇头投降,“我怕了!”
一屁股坐在沈渡对面的黑水仔细研究木盒,终于发现猫腻,恍然大悟,“原来你昨晚带了的东西是这个,只是他/她为什么要送你女式玉镯,怪好看,怪不合适的,难道……”
他拍桌惊起,好似明悟。
“坐下,一惊一乍做什么?”
黑水又坐下补充说:“难道是要你送给别人?”
不得不说,黑水这次猜中了。
沈渡将信将疑,却又推翻他的猜测,肃王妃不带女式镯难道带男式镯?
“去整理行囊!两日后出发。”
黑水瞠目结舌,“你去干什么?”
“出去一趟,晚饭自己解决。”
*
夕阳落山,夜的翅膀无声无息张开,吞噬散发光彩的霞云,余晖顽强穿过,从边缘处落下,降至人间。
浅淡的橙黄色光渗入视野,沈渡退后几步,随手在路上买了几个包子垫肚子,提着事先备好的东西,步伐轻快地远离扬州城,前往郊外。
夜色渐浓,沈渡站在巨树下不言不语,他的面前有一方无名碑,碑前几个腐烂的水果散发恶臭,碟子上空空如也,一小捧灰堆在地上。
凉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一个人默默跪下,树影落下盖住沈渡的全身,他的表情、思想全都掩在阴暗且嚣张的影子里,一切仿佛被树影吞噬,时间静止,风也停息。
夜色融进树影里,四周漆黑一片,又是无星无月夜,黑幕深如浓墨,虫子挥舞翅足爬上跪地人的膝盖,犹如国王般逡巡领地。
膝盖剧烈抖动,虫子用力将足尖钉入柔软的布料,挂在上面摇晃,几次欲落未落。
沈渡拍了拍膝盖,虫子拼尽全力飞离,他挪动僵硬的身体,随后点燃纸钱,昏暗的火光跳跃,映在他的瞳孔,好似眼里着火般灼烈,烧焦味充斥在空中,逼退腐烂的恶臭味。
鲜果摆在碑前,碟子上放入透花糍,做完所有事,沈渡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空中,他拗口地念出那个称呼,“母亲,我来看你了!”
闭了闭眼,最艰难的话说出,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他睁眼面无表情,“对不起,我来晚了!”
夜风爬过树梢,树枝微微晃动,沈渡又跪下低头闭眼,伸手抚摸经历多年风雨的无名碑,粗糙的触感始终在指尖蔓延,“我会为你和他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沈渡起身凝视土包,“明天再来看你,后天我就要离开了,外曾祖父说圣上已经唤他询问我的事,圣上已经注意到我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对,是去年秋猎已经发现了……”扯出一个讽笑后,沈渡继续自言自语,“毕竟据说他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
“最爱……”沈渡重复说,嘴唇的弧度愈来愈大。忽然,他收起笑容,冷冰冰说:“我很期待与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