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过去线」家训
作品:《相爱后动物感伤》 万嘉旅并没有睡到天亮,后半夜就走了。
这事儿是纪榆四点多一睡醒摸身边没人的时候慌乱带眼镜去找,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万嘉旅给他留言说,省的纪榆还要分心照顾他,走的时候他还会难受所以趁着纪榆睡觉就走了,早上起不来,还不如晚上开车安静。
纪榆躺在床上指尖摸到褶皱,他侧身还能闻到万嘉旅残留的一点点味道。
昨晚上万嘉旅扣着他的皮带往前一拉,唇碰到的时候纪榆才反应过来,再想拒绝的时候好像已经晚了,万嘉旅看它的时候没有嫌弃,抵抗的时候还要低声,他看见白色热液从万嘉旅的睫毛上滴落下来的时候脑子都混了,只能说,只能说,是很好的体验。
纪榆在凌晨四点给万嘉旅发消息:「到了吗?」
万嘉旅的电话过来了。
“喂?”
“嗯。”纪榆还残存着刚刚的羞耻,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醒了?”万嘉旅似乎在抽烟。
“嗯,”纪榆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手指抠了抠脸,“少抽点烟。”
“确实得少抽点,我跟你说,我现在抽烟都一股子你儿子的味道,我刷牙了呀。”万嘉旅话没说完,纪榆已经用被子想把自己捂死了。
“害羞呢?”万嘉旅又问。
他总是说那些让纪榆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
“这有什么呀,”万嘉旅一脸淡定,捻灭了烟,“纪老师颜色有点浅,估计是比较新的缘故。”
纪榆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耳朵都红得要滴血。
“长得嘛,”万嘉旅喝了一口红牛咕嘟咕嘟的,“跟我的纪老师一样漂亮。”
纪榆脸上的温度到已经无法控制了有点儿。
“看着白白净净的,”万嘉旅刚喝完水又点上一根烟,啪嗒的一声打火机的声音,纪榆光是想就能想到他叼烟在右边,有点儿痞气地笑,“脾气还挺大,有火都朝我脸上发,给我抽一楞一楞的。”
“别...”纪榆的喉咙里艰难地开口,“说了...”
“呀,我纪老师怎么了?”万嘉旅佯装关心的问,“嗓子怎么哑了呢?该哑嗓子的是我吧?”
纪榆感觉现在已经去淋淋雨,不然迟早得发烧。
“不逗我纪老师了,”万嘉旅说,“收费站快到了,我回家去睡一觉,明天不出意外就应该在家,有什么事儿我再给你发消息,别管我了。”
“嗯,”纪榆说,“要好好吃饭,别总喝酒。”
“哟,”万嘉旅揶揄,“纪老师也是起来了,给万某上家训了。”万嘉旅似乎是下高速了,车颠簸了一下,他说,“行,知道了,会听话的。”
纪榆没说话。
“睡着了?”万嘉旅似乎开了窗户,他低声说,“好好睡,挂了,想你。”
纪榆握着手机有点儿发愣,他仰在床上,侧脸就能看见手机上万嘉旅的照片,他的衣服裤子好像都是万嘉旅脱的,他走的时候估计轻手轻脚,不然纪榆那么浅的睡眠他那一天敲锣打鼓的不可能没惊醒。
他的手指滑过屏幕上万嘉旅的脸,在他脸上点了点,他说,这是家训,他说,会听话的,他会暴雨天连夜到这里,因为自己的一点点委屈就生气成那样,纪榆没见过那样的他。
年长者似乎应该为年幼者撑腰但是在他们这里恰恰反过来,纪榆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为他做,他何苦要这样。
纪榆感觉他的心脏结实地跳动,现在的每一下都是为了万嘉旅,从前他也没有机会爱过谁也没觉得被爱情支配有什么好但是现在他似乎感觉万嘉旅为他打下耳钉开始,皮肤被穿孔,剧痛会等于他说「我喜欢你」。
他将手机放在自己的眼前,万嘉旅的相册里基本都是他的照片,纪榆一张一张的翻,有许多他在夜市,他在冲浪,他在街头唱歌,他在打球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色调鲜活,live图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他一张张地点,嘴角勾起笑容心动扑面而来。
——
周末下午五点,叫醒万嘉旅的是宋世煜跟麻薯。
他们穿着鞋噼里啪啦地就进来了,边进来边骂,“你小子死哪儿去了,真去会泉了?会泉有谁在啊。”
“我还以为你肠胃炎死了呢,”麻薯说,“赶紧起来。”
万嘉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纪榆给他发了一些无聊的照片,他回了个「阅」,又发了句语音:“前天晚上跑了,他们找老巢来了。”
「那你忙。」纪榆回复。
他就这点儿乖,就不会跟那些谈恋爱的人弄得跟没自己生活似的,只需要跟他打个招呼他就算自己呆着也不烦你。
万嘉旅趿拉着拖鞋去洗脸,在脸上铺满了洗面奶的泡泡,睁着一只眼睛问,“晚上什么安排啊,我饿呢,有饭吗。”
“披萨你吃吗。”麻薯坐在地毯上按游戏,指了下茶几上的东西,“随便买了点。”
“你这游戏碟哪个保姆收拾的,我那马里奥的呢,”宋世煜说,“换阿姨了啊?给我弄哪儿去了我真服了。”
“你自己找找。”万嘉旅热毛巾敷在脸上,清醒了不少。
“我日,你这新找的阿姨有病吧,”宋世煜喊,“识不识货啊,这伊巴的耳钉啊,我巴西矿区给你带回来的都绝矿了兄弟,就放这塑料盒子里?”
“长得跟塑料似的没丢不错了。”万嘉旅说,“别挡着打游戏,边上去。”
“你家有人来过。”宋世煜看着晾衣架,“你他妈会用晾衣架?你衣服不是干洗就是烘干,你把那玩意儿放下来干什么?而且...”
宋世煜走近了阳台,“是个男的,而且没钱,这袜子还在你家。”
万嘉旅没打算搭理他,“一个朋友。”
宋世煜在房子里绕了一圈,阿姨不会将围裙这样挂在椅背上,冰箱里的东西有序的排过,不是进口超市的标签,还有一双明显的男士拖鞋,而楼上似乎一动都没动,次卧连窗户都没开。
“什么朋友已经亲近到,跟你睡一个床了?”
“有什么呀,”麻薯说,“我跟万嘉旅也睡一个床啊,有毛病,又不是你老婆,你查个鸟。”
“你懂个屁啊,”宋世煜说,“我就感觉这小子最近不对劲。”
“嗯,”万嘉旅盘坐在地毯上,跟麻薯一块儿打游戏,“就他妈你对劲,给我拿块披萨。”
麻薯叼着烟转过来,“上他妈哪玩啊今晚上,又去酒吧啊,咱能不能给自己的人生找点意义啊。”
“喝酒,吃饭,洗澡,打麻将,”宋世煜掰着手指说,“远了你也出不去啊,明天不还上学吗。”
“我草,烦死了,”麻薯说,“下次长假什么时候,找个山庄啊,泡会儿温泉去。”
“你回头再安排吧这个,”宋世煜撞了一下万嘉旅,“你想干什么啊。”
万嘉旅撑着手靠在茶几上,“找个庙出家去。”
“就你戒色都费劲,”宋世煜说,“那根口口半个月不打一架你都得找事儿,你还出家。”
“去你吗的,”万嘉旅拿抱枕砸宋世煜,“能不能行了你。”
“诶,”麻薯撞了一下万嘉旅,“上次隔壁那傻大个回家反省了,估计明天就回来了。”
“该我什么事儿,”万嘉旅说,“我还没让他赔我片子的钱呢。”
“那学妹给你发微信没有?”麻薯问。
“发了,”万嘉旅掏出手机,寻了一下微信,“不知道我他妈倒数第二吗,还问我借高二学习笔记。”
“呵呵,”麻薯说,“我这口条都这样了,那会儿小姑娘叫我指导英语,我说尼玛你要荷兰口音我都河南口音了,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万嘉旅说,“但是我的心思我得放在学习上。”
“能不能去死了万嘉旅,”宋世煜说,“这个咱先不说,你那个弟弟怎么样?”
“学习好着呢,”万嘉旅说,“别说他,一说我就头疼。”
“你不是想让你爸给你换车了,”宋世煜噼里啪啦地打着游戏说,“你倒是想想招啊。”
“我想什么招啊我想。”万嘉旅抓了两把头发,“我实话跟你说,今年我爸连生活费都还没给我。”
“嗐,”宋世煜说,“那你瘦死的骆驼,你妈给你留那么多,起码你饿不死。”
“我就怕以后都不给我了,”万嘉旅一捂脸,“那可完蛋了。”
“你这我都要羡慕疯了,”麻薯一掏自己的兜,“我信用卡后天出账,我回家得被家里那个洋人绑起来揍。”
“你不是每个月的固定项目吗,”万嘉旅说,“还没习惯呢?”
“真他妈看着风光兜里,”宋世煜撒出一碟卡,“我上个月去看的那个项目给我都掏完了,养我,万嘉旅,”宋世煜黏过来,“万爹。”
“吃蛋炒饭行吗。”万嘉旅斜着眼问他。
“炒东星斑。”宋世煜一脸贱笑,“不然我吃不下。”
麻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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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整理衣服,“走啊,出去玩去啊,无聊死了。”
“开太久车了我不开,”万嘉旅钻进后面躺着,“困得要死。”
几个小败家子儿出去了往街心花园去,麻薯那蓝眼睛是他骗女孩儿的利器,在车上都得自拍,他把手指放在鼻子前面,把刘海捋下来遮挡,用鼻孔看人一样拍了几张照片。
“诶万嘉旅,”麻薯打了一下他的鞋,“你上次发朋友圈还是...年前这都多久了,不像你啊。”
“有什么好发的,”万嘉旅翘着脚玩手机说,“这大过年的一发朋友圈,那一堆人来祝福我还得挨个发那些红包,白给还要被说小气,我该他们的,这会儿就当我死了吧。”
“诶万总说的什么话,”宋世煜叼着烟说,“从前那些妹子就乐意跟你玩,你多大方啊,那一回我打麻将,我说一缺三,你给我弄来你仨前女友,她们还挺和谐,现在怎么着的这么看不开了?”
“拉倒吧,”万嘉旅窝在车里玩手机,“我有钱我支援贫困山区去。”
“哟哟哟,这什么觉悟,”宋世煜说,“那不是津宁少年组第一体面吗?”
“体面那都是不够爱,”麻薯还在给自己p图,“真爱过得就没体面的行吗?”
“你可知道了你个洋鬼子,”宋世煜推了麻薯一把,“你这副驾你倒是看路啊,给我拿个那个水。”
“你自己不会看?要喝水你不会先喝?就十几分钟路,”麻薯说,“下次我也坐后面去省的你使唤。”
万嘉旅的手背支在脸颊,夜间的津宁还没撤去过年的彩灯,斑斓的光晕流转在车厢玻璃,又黏贴在他的脸上,他按下了车窗。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万嘉旅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低头按亮了手机,「干嘛呢。」
纪榆发过来一张他桌子上的书。
「鸟呢。」
纪榆又发过来一只瑟缩的鸟。
万嘉旅的指尖点了点,放大的图片,眼神留在那照片右下角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点儿模糊。
本来万嘉旅想发「看看别的鸟」,但是最后发过去的是「看看手的主人」。
万嘉旅知道他不会发什么自拍,也就那么一说,他关上了手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有点儿想纪榆。
他对纪榆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有愧疚,他想补偿。
“诶宋世煜,”万嘉旅喊了一声,“你上次你说你家那个显摆她儿子的那个胖三姑妈,他儿子是不是在军区医院啊?”
“啊,咋了,”宋世煜说,“你有事儿啊?”
万嘉旅摸了摸鼻子,“哪个科室的?”
“我上哪能知道,”宋世煜说,“咋啊,你要为我国的医学事业奉献终生啊?”
“你回头问问,”万嘉旅说,“交个朋友。”
“神经,那闷子有个好?”宋世煜说,“你好像脑子坏了。”
“叫你问你问呗,”万嘉旅踢了前座一脚,“这么多事儿呢,他咋样啊?”
“我跟你说啊,现在学医你都不知道,要不是宗门天骄,那基本一路啥苦都得吃,”宋世煜说,“我倒是对我那个闷表哥没意见,真是苦得不行,遇上那好的领导什么的,都得看福气,我当时那个闷表哥,跟了个脾气特别爆的,虽然人家能力是有的,我的天啊那叫人熊的啊,真是啥自尊都没,一周睡不到二十个钟头还要写材料呢,但凡家里还不怎么景气的更是见人菜碟。”
“死扛啊得,”宋世煜说,“一点招没有,人家抢着要去。”
“啊...”万嘉旅应了一声。
“你说诶,”宋世煜打着转向灯,哒哒哒地声音,“现在我家里吃饭,菜还没上呢,话就先装盘子里了,一张嘴就是现在的就业趋势,问我将来规划,他妈的,从我十三岁问到现在,一整就是知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我能知道我以后要干什么?不是他们该想的事儿吗?”
“不都这样吗,”麻薯从跟女生的聊天里抬头,“我妈也这样,还他妈想让我进大使馆呢,早八百年都开始找人了,总不能临时抱佛脚吧,又不是恋脚癖。”
“啊...”万嘉旅又应了一声。
“诶我靠,我看见谁了,”驾车的宋世煜说,“上次吃瓜没赶上热的,这会儿赶上了。”
紧接着转向灯滴答滴答地转过去,宋世煜扭头说,“嘿,万嘉旅,小学妹来了,这多赶巧了。”
万嘉旅皱眉,“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