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洛伊斯神态自若，指尖点着钱袋里叮当作响的金币，没有丝毫的犹豫，有的只是满眼的兴奋。


    “大丰收。”一旁的费格斯看她的模样，忍不住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那个装着种子的木盒，“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今天运气真好。”


    费格斯可太理解这种心情了，要是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不尽快下手，等没了就只能捶胸顿足去一旁懊悔了。


    摊主把木盒交给洛伊斯之后，她的摊位上就只剩下自己铺在地上的一块深色的粗布了。


    她弯腰拎起布角轻轻一抖，抖下来的一层薄薄的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都不太起眼。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将这块布折成一小块就被顺手塞进长袍侧面的口袋里了。


    然后她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挥挥手愉快地跟两人告别，“非常感谢，祝你们拥有一段愉快的时光。愿在阳光的照耀下，我们终将重逢。”


    说罢，她就哼着一支轻快的调子兀自转身离去，甚至没有给两人回话的机会。


    她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集市的人潮之后，转眼间，那身深色的长袍就被吞没，再难寻觅了。


    费格斯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而洛伊斯则垂眸研究这个颇有重量的木盒。


    洛伊斯一手在木盒的盖子上摩挲了一会，哪怕隔着几层包裹，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种子们的生命力。


    过了片刻，这阵新鲜感过了，洛伊斯才郑重其事地把这个盒子收了起来。


    “她应该是信仰太阳神的。”费格斯突兀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太阳神的信徒常用的祝祷词，嗯……也确实合理。”


    他顿了顿，对着摊主消失的方向做了个简单的手势才收回目光。


    洛伊斯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在这个诸神信仰已经融入日常的时代，除非对方主动提起，否者很难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信仰。


    甚至各种信仰的图腾也作为美好寓意和祝福的纹样出现在生活的各处，出现的形式多种多样。


    当然了，一些更为虔诚的信徒是例外，他们常在日常生活中践行教义，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之中就能看出来，就比如维斯塔。


    “好了，接下来去干什么呢？”


    费格斯的目光在周围来来回回看了几圈，手指在腰侧的小包上轻轻敲了敲，“去看看有没有新到的炼金材料，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先发明？”


    松果站在他的肩头，小爪子搭在额前做出了眺望的动作，鼻子耸动，左右望着，然后像是做不出选择一般，在原地转了几圈就跌坐了下来，蓬松的尾巴扫过了费格斯的脖颈。


    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显然让这个小家伙眼花缭乱了。


    费格斯顺手就抓住她的尾巴顺了顺毛。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不远处传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循声望去，似乎又什么热闹可以看，有一个摊子已经快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


    透过人群的缝隙，隐约可见摊位上悬挂着许多造型不一的铃铛，而摊位中央似乎有一个精巧的装置正在运转着。


    “快看那个！”费格斯兴奋地拍了拍洛伊斯的手臂，连他肩上的松果都立刻振作了起来，爪子搭在费格斯的头顶，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热闹的来源。


    就在他们驻足观望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


    只见那个装置的中心，飞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铜制机械鸟，它的每一片羽毛都雕刻得细致入微，镶嵌着细小的宝石碎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璀璨夺目。


    它在人群的上方来回飞了几圈，此时的铃铛声不绝于耳，又不少围观者兴奋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它，却总在将要碰到的瞬间被它轻巧地避开了。


    机械鸟在时而急转，时而灵巧地侧过身，每次都恰好与指尖擦身而过。


    松果看得目不转睛，极为兴奋，催促着费格斯快点靠近一些，似乎蠢蠢欲动也想挑战一下。


    费格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绝了，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转向洛伊斯，眼中闪着兴奋地光芒，“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用声音操纵的，你听到那些铃铛声了吗？应该是有规律的。”


    洛伊斯凝神细听，确实发现铃铛声似乎存在着某种规律，而她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机械鸟翅膀上闪烁的宝石。


    在她的感知中能够发现那些宝石似乎在铃铛响起的时候，就会释放出某种规律的魔力波动。


    就在这时，机械鸟突然就改变了飞行的轨迹，径直朝着洛伊斯的方向俯冲而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它悬停在她面前不足一尺处，然后又迅速升空，重新飞回了装置的中心。


    铃铛声渐渐停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在为这一场精彩的表演喝彩。


    只有洛伊斯知道，刚才那只鸟在俯冲向她的时候，机械鸟那尖锐的喙直指她的眉心。


    铃铛声在那一刻诡异地静止了。


    洛伊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那分明就不是表演应有的距离。


    机械鸟眼中闪烁的宝石眼睛仿佛带着冷光，让她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分明就是一种带着指向的恶意。


    但是在她指尖微动，想要凝聚起魔力做出应对的时候，这电光火石间，机械鸟突然间就不动了，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住一般，悬停在了她前方。


    那双宝石眼睛的光芒在不断闪烁着，片刻之后，机械鸟才像是重新受到了铃铛声的控制一般，迅速升空，然后优雅地回归了装置的中心，像是为这一行为做了一个收尾。


    掌声于人群中爆发，所有人都以为这时精心设计的互动环节。


    洛伊斯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去，尝试看清机械鸟的操纵者。


    摊位后方，那个披着浅灰色斗篷的摊主正低头整理着东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他垂着头，下垂的兜帽刚才挡住了他的脸，洛伊斯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开始往摊位的方向移动。每一步踩着温暖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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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量从脚底升起，勉强给她带来一些慰藉。


    费格斯不明所以，但是脚步不停，紧跟其后，低声询问，“有问题？”


    这话没头没尾，但是两人都知道这时在说谁。


    洛伊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锁定在哪个垂着头的身影上。


    就在他们穿过最后的几个人时，摊主突然抬起头。


    那人身形修长，看过来时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巴，以及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机械鸟的翅膀，那些宝石当即就暗淡了下去。


    “喜欢这只小鸟吗？”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金属在轻轻振动，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说话间，周围摊位上的金属物件都开始轻轻振动，像是被什么力量影响着。


    洛伊斯注意到摊主抚摸机械鸟的手指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刚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


    摊主也不在意洛伊斯有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了一块绒布开始轻轻擦拭机械鸟。


    他的动作及其细致，每一片羽毛都被小心擦拭过一遍，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但是就在他擦拭到鸟喙时，洛伊斯敏锐地发现机械鸟的爪子像是不受控制般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个动作短暂而突兀，和摊主轻柔的擦拭节奏格格不入，这显然不对劲。


    “它看起来不是很听话。”洛伊斯轻声说，目光紧紧锁定在机械鸟的爪子上。


    摊主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就在这个瞬间，机械鸟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整个身体剧烈震动起来。


    那些原本暗淡下去的宝石也突然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机械鸟突然间都动了起来，它猛地抬起头，尖锐的爪子在摊主的手上又抓出了几个新鲜的伤口，血液立即从伤口处渗出。


    摊主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反刚才细心呵护的动作，粗暴地扭过了机械鸟的头。


    “乖一点。”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与刚才带着笑意的沙哑嗓音判若两人。


    此话一落，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光一般，机械鸟立刻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机械音，宝石的光芒随之暗淡下来。


    与此同时，摊位上的其他金属制品都在微微颤动着，发出细碎的嗡鸣。


    洛伊斯被费格斯扯着后退了几步，有些惊魂未定地看向摊主的表情。


    兜帽的阴影下，她只能看见对方紧抿的嘴唇和绷紧的下颌线，那双手依旧牢牢控制着机械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们该走了。”费格斯低声说道，他的手此时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了防御的姿态。


    摊主突然抬起头，兜帽下冰冷的目光看向他们，嘴角勾起了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看来今天的表演就只能到这里了。”


    “不过……”他压低了声音，视线却如毒蛇般缠上了看向了洛伊斯，“这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