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新薪火延绵

作品:《女尊:恶女拯救黑莲花男配后

    南淮瑾忽然逼近,“听说你救的那个小孩——”


    看向正在帮军医捣药的少年,“他前日还想咬断你手腕?“


    药杵“当啷“落地。


    少年张开双臂挡在百里落郁身前,像头护主的幼兽,“那日是我犯糊涂,将军说不做数了!”


    百里落郁注意到他赤脚上绑着的麻布渗出血迹,这孩子后来觉得愧疚干什么活都争在前头做。


    “阿晏,去找医官把新收的草药晒了。”她轻轻推开少年颤抖的肩膀。


    百里落郁迎上南淮瑾略带讥诮的目光,此刻他像小猫伸爪嘴硬心软。


    “殿下既然提及重建家园,看看图纸。”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图纸,“引水渠贯穿整个城落,每户都有菜畦和鸡舍。等开了春...”


    “然后插上西越的旌旗?”南淮瑾猛地扯过图纸,“你就不怕他们现在吃着你的饭,转头就变成南漓余孽捅你一刀!”


    他终究还是被百里落郁密信上写的“南漓余孽”刺痛到了。


    图纸在争执中撕裂,惊起远处鸦群。


    百里落郁环望四散的难民,他们正在夯土墙边垒砌石灶,有个夫郎把刚领到的土豆种小心地包进怀里。


    “殿下见过真正的家园吗?”她突然问。


    南淮瑾怔然,他从小在药谷长大人迹罕至,回南漓后也只在国都临阳,天子脚下繁荣安定。


    百里落郁怜他半生顺遂突遭变故不谙人间疾苦,继续道:


    “不是城墙上的旗帜,是孩子能在溪边摸鱼,老翁能在枣树下打盹。等这里炊烟连成片,谁还管炊烟升起在哪国地界?”


    南淮瑾顿感脸上燥热低下头,外面突然传来喧哗。


    运木材车的轱辘陷进泥坑,随行的官兵正竟用马鞭抽打推车的难民。


    百里落郁往泥淖里跑,靴子瞬间没入黑泥。


    “都住手!”她夺过马鞭时掌心被倒刺划出血痕,“从今日起,运木料队民夫工钱日结,受伤者另补半斗米!“


    难民堆里响起抽气声。摇城是南漓的边境,天高皇帝远,贪官苛税,官府征夫从未给过工钱。


    有个独臂妇人突然跪下重重磕头,泥土混着额血染红了一片。


    百里落郁去扶她时,听见南淮瑾在身后轻笑:“千金市骨,将军好手段。”


    她知道他心思单纯,在他眼中不是白就是黑,尽管他觉得她别有目的。


    但不可否置,百里落郁注意到南淮瑾看到这里重生炊烟的动容。


    就这黑莲花嘴硬,“好,看不惯那你就加入吧。”


    百里落郁对他笑眯眯答道。


    南淮瑾没说什么,却口嫌体直走进药帐开始帮忙了。


    是夜吹起秋风,百里落郁举着火把巡视粮仓,南淮瑾默默跟在后头。


    他不相信有人能一直装下去,总有一天,他要揭开百里落郁的真面目!


    百里落郁忽然脚步一顿,南淮瑾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她轻拍南淮瑾肩头:“你看东边。”


    点点火光在夜色中游动,那是领了火把的难民在挖沟渠。


    白日里跪地磕头的独臂女人单手提夯锤,正在和泥的郎儿哼着西越小调。


    百里落郁将火把插在一旁,解下大氅裹住发抖的南淮瑾:“人心若是牢笼,何须在乎砖石筑墙样式?”


    南淮瑾垂眸凝视大氅,她身上沉水香氤氲在其间,恍若还有余温。


    好吧,是先前他把路想窄了,没有淑女的胸襟。


    若能使黎民安枕,纵不冠南漓之名,何尝不是另一种山河永固?


    但父母深仇,不共戴天,该杀之人,天理难容。这笔血债,他定要讨回,绝不会放过。


    南淮瑾再次看向百里落郁,目光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寅时三刻,残月犹挂枝头,军营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巡。


    南淮瑾在浅眠中听得帐外喧哗,锦被下的手指下意识攥紧枕边银针。


    幽氏双姝清泠的呵斥声穿透帐帘:“擅闯者止步!”


    “求两位姐姐通传!”少年沙哑的哭喊,“林叔难产血崩,将军特命我来请月华公子!”


    南淮瑾倏然起身,素白中衣映着帐内未熄的烛光,在屏风上投出修长剪影。


    他辨出这声音是前日百里落郁救的那个孩子。


    “悦茗不得无礼。”他披上外袍边系衣带边掀帘而出,“悦凝,取我药箱。”


    阿宴满眼血丝跪在前,见了他竟膝行两步抓住袍角,已经没有了初见的警惕和提防。


    “求月华公子出手救救林叔。”


    南淮瑾知道事态紧急,他反手扣住少年腕脉,把他拉起:“路上说!”


    二人疾行,阿宴语速快得发颤:“林叔是戌时开始阵痛,现下...现下羊水流尽了还不见头...”


    男人生子,都是九死一生,林叔平日待他不错,他不想林叔出事……


    当南淮瑾掀开医帐门帘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草席上躺着个肚腹高隆的夫郎,身下褥子已被血浸透。


    百里落郁眼睛蒙着布条,单膝跪在血泊中,护腕卸了扔在一旁,正用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烤。


    医官在旁指导,两个年纪大的男人在旁协助孕夫接生,但并没有很顺利。


    “将军真是一副菩萨心肠,男人生子也管吗?”


    南淮瑾看到这不动容是假的,自古都说产房血光重,女子不宜在旁,此刻她却丝毫不嫌弃。


    他边走向前想帮忙还忍不住呛道,“没有稳公,药材也不全,你...”


    “按他肚脐上三寸。”百里落郁突然将银针塞进他手里,烛火映得她眼底泛青,“孩子在横位,你下针比我稳。”


    南淮瑾指尖触到孕夫滚烫的皮肤,倏尔想起父亲生他也是难产,是不是也这样痛颤个不停。


    “圣华公子杏林之术,难道救不了你的子民?”


    百里落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焦急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当然不是!”他回神立即下手,银针精准刺入气海穴时,孕夫情况好转,又用随身银针扎了几个穴位。


    不费半刻钟功夫,在两个年长夫郎帮助下,婴儿嘹亮的哭啼声随着天边微光打破寂静长夜…


    南淮瑾一脸惊喜,“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百里落郁对上他的眼睛,少了平日讥笑,眼底是真心实意雀跃的像个孩子,看向她仿佛求夸奖。


    这才像鲜活的淮安殿下。


    熹微的晨光里,婴孩蜷缩的掌心好似攥住整个黎明。


    真好,这个新生的孩子,意味着新的希望,这片土地终于又能破土长出了新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