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兄长不肯休妻
作品:《夫君再饿我一次》 暮色染红了书房的雕花窗棂,薛梨攥着签纸的指节摩擦着,像是要下定一个决心。她对自己说:这一次,再不成就只能告诉兄长事实了!
薛暮云伏在紫檀案前拨弄算珠,算盘珠子的噼啪声与窗下铜铃的叮当声交织成网,将薛梨嘴里那句“血光之灾”衬得愈发突兀。
“荒唐!”薛暮云重重撂下狼毫,墨汁溅在账册扉页,朱砂色的“薛”字顿时污了半边。他抬眼望向妹妹,眉峰压着烛火投下的阴影:“你这是求了个什么签!”
薛暮云实在搞不清最近自己这个妹妹是怎么了,不仅食量惊人,还屡次劝说自己休妻,与过去判若两人。他发完脾气,仍垂首核对账目,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在薛梨看来,这像极了兄长一家蜿蜒的发配之路。她一着急,便脱口而出:“是真的,此事唯恐牵连薛家,尤其是皮儿还小,不如放嫂嫂回她付家!”
薛梨将掌心抵在冰凉的桌沿,青瓷笔洗里晃动的茶水映出她眼底的焦灼。
“你把签文说我听听。”薛暮云忍着怒气,低声道。
薛梨早有准备:“官袍蔽体貌轩昂,内心贪婪暗自忙,祸至方惊殃九族,及早打算免匆忙。兄长,薛家目前无人做官,做官的只有嫂嫂父亲,从这签文看,定是嫂嫂父亲搜刮民脂民膏,将要殃及薛家,签文劝我们及早打算呢!”
“可我也是瑜州市令,这搜刮民脂民膏的,怎么就不会是我呢!”薛暮云问道。
“兄长,你不过是个市令,这怎么能算官呢……”薛梨急于反驳。
薛梨想起父亲一心希望兄长能科举高中,只可惜他屡试不第,性格又极为耿直,就算如今岳丈大人已经官至三品,这个女婿也仍只是个市令。所幸薛家有些家底,才在瑜州立稳脚跟。
薛暮云懒得再争辩,又问:“我从没听过会有这种签文,这要是个普通百姓家里无人做官的,求到了该如何解呢?”
薛梨无法应对,只能嘀咕道:“也许普通百姓就求不到呢。”
“梨梨,我知道你嫂嫂确实严苛了些,眼下你自己也要嫁人了,又何必还与嫂嫂计较。”薛暮云叹息道。
“不是这样的!梨梨对嫂嫂只有敬爱,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皮儿还小……”薛梨喉头一哽——兄长果然不了解自己,竟然觉得她是因记恨嫂嫂而使坏。
记得去年除夕,兄长就是在这间房教皮儿描红。彼时炭盆噼啪作响,嫂嫂端着吃食立在门边,暖黄的光晕里尽是人间烟火气。而今案头烛火依然摇曳,只是已经将兄长的侧脸削成冷硬的石像,令她不知所措。
“就算如你所说,付家要出事了,我现在休了你嫂嫂,那就是让她回去送死?我薛暮云也做不出这等事!”
“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一起死,况且嫂嫂也不会死,不过是发配罢了,兄长到时候使些银子,定能救嫂嫂出来。”薛梨苦苦挣扎,不想像前几次劝说那样无疾而终。
“梨梨怕是魔怔了。”薛暮云突然起身,墨色锦袍带起的风差点扑灭了案头烛火,“都是没影子的事,且不说这个签文是不是你编出来的,就算是真的,难道付家出事就一定能波及我薛家?岳丈在河北当官,与我家往来不多,你嫂嫂不过是个庶女,我与她成婚已经十余年,又没享受过岳丈家什么好处,何以牵连!”
这点薛梨倒是知道——薛暮云一直不受岳丈喜欢。但眼下不是讲道理的时候,结果摆在眼前,她硬着头皮继续说:“总之就是一定会牵连……”
“住口!”薛暮云忍无可忍,“妹妹,你近来不知怎么了,毫无大家闺秀风范,你三番几次让我休妻,对嫂嫂毫不尊重,你就要嫁人了,那顾景旭家也有兄嫂,你这样,以后如何在顾家自处!到时候妯娌不和,闹出事端,让我薛家如何立足!你留在这里好生反省吧!”
说罢,薛暮云拂袖而去。
豆汁提着六角宫灯寻来时,薛梨正倚着书桌出神。桌上那尊父亲留下的青铜鼎泛着幽光,在月光下宛如张开的血口。豆汁替她拢了拢松散的鬓发,道:“姑娘,不如将实情告诉家主,也省的编这些故事了。”
薛梨摇摆不定:“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兄长虽然也疼爱我,但不似你这般了解我,刚刚的情况我也看到了,若是我此刻告诉兄长,兴许他会以为我疯了!”
“豆汁想,现在不是说休妻之事的好时机,全府上下都在准备姑娘的婚事,怎么可能一边嫁妹、一边休妻!不如等到五月,等姑娘成婚以后再说?”
薛梨暗自思忖,也只能这样了,便道:“那也好,这两个月,我一边和药婆婆学艺,一边多储备一些食物药物,尤其是要掌握保存食物的方法,这样,后面瘟疫之时,我不至于挨饿,还能尽力救百姓于水火!”
“可是姑娘不是说当年只有顾家岿然不动,且顾景旭公子还高中状元么?如果能嫁去顾家,还何须储备食物?”豆汁疑惑。
“尽管上一世,顾家并没有家道中落,但是,我挨饿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未雨绸缪得好。”薛梨心有余悸。
“哪有什么食物能保存两年呢!”豆汁不理解自家姑娘的饥饿焦虑。
“你说得对,食物是不能保存两年,但是,只要能保存一年半载即可,我们循环替换,只要短时间不至于饿死,就可以腾出空间再作筹谋。”薛梨道,“此外,我们还应购置一处放置这些物件的宅子,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再胡乱买些不用的物件,要把钱都省下来!”
“姑娘,眼下大婚在即,哪有空做这些,还是安心筹备婚事吧!况且,姑娘的嫁妆想必不会少,何必担心没有钱花!”豆汁无奈的摇摇头。
听到这里,薛梨突然从桌边惊起,在案前翻找——嫁妆单子上的墨字在烛光里浮起又沉下——是了,一定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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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兄长!”她拿着嫁妆单子往外跑,绣鞋踩过廊下积水,溅起的水花惊醒了蜷在台阶下的狸猫。薛暮云披着外袍开门时,正对上妹妹被月光洗得惨白的脸……
“兄长,是因为嫁妆!”
嫂嫂家的事件为何会牵连到薛家?想必是因为嫂嫂当年的嫁妆之中,有其父亲搜刮的民脂民膏!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出真相了……薛梨当下便将事情经过,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薛暮云。
薛暮云自然是一头雾水,完全不信。
薛梨百口莫辩,上一世,自从她和陈停云私定终身离开薛家,兄长就因这个妹妹折损了薛家名声而对她避而不见,薛梨再度听到薛家的消息时,兄长一家已经下了大狱。薛梨眼下无法靠预测细节自证自己的重生。
她突然想起药婆婆——药婆婆是自己嫁给陈停云以后、兄长出事之前这段时间内,遇到的唯一一个意外死亡的人,况且,她的死亡那样突然……
因此薛梨说道:“城东的药婆婆,想必兄长也见过,这位婆婆身材高大、体壮如牛,但是,她将在八月初一,因大雨天滑到摔死。”
薛暮云冷冷道:“等药婆婆真的如你所说,你再来让我相信这一切吧。”说罢,薛暮云沉着脸,露出不愿再多说一句的表情。
薛梨内心一沉——兄长已经是彻底厌弃自己了。
上一世,因自己一意孤行要嫁陈停云,兄长和自己断了往来。这一世,虽然不至于断了往来,但因近来之事也导致自己和兄长诸多矛盾,失去了原来至亲至近的感受。
好一个殊途同归。命运,真的是可以改变的吗?薛梨自己也陷入了疑惑。
不过,过去两年间,薛梨早就练就了百折不挠的意志力。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她居间协调,将顾家聘礼与薛家嫁妆,一并捐了出去。
上一世,薛家被查抄一事完全没影响到自己,也许正因为当时薛家与自己断绝往来。要是将嫁妆带入了顾家,很可能波及顾家。不如全数捐掉,既可以避免风险,又可以成全兄长名声。
薛梨挑选了租赁薛家土地时间超过五年的佃农,通过瑜州州府公证,以薛暮云的名义敲锣打鼓的将地送给了佃户。又将嫁妆中的银子全部变为米粮、药材捐给福安堂——福安堂是瑜州最大的善堂,紧邻法福寺——将药捐给福安堂,灾害之时,正好也有所准备。
捐赠那日恰逢谷雨。在瑜州府的见证下,薛梨拉着薛暮云立在州府前的石阶上,看着佃户们捧着地契跪成青黄相间的麦浪。薛梨想:也许百姓感念兄长的好处,日后能救他一命。毕竟嫂嫂嫁到薛家已经十余年了,当年兄长一家是发配而非像嫂嫂其他人一样被处死,可见关系亲疏有别。
薛梨考虑周全,总算这件事办下来,各人都很满意,连顾景旭也不由怀疑自己认为薛梨贪慕虚荣是不是弄错了。
顾、薛两家的结合,在瑜州一时也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