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妈妈带着初夏到自己的卧室里。


    打开柜子，里面还有两个抽屉，她又打开位于里侧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林母拿起文件袋，里面是一张照片——林澈奶奶的照片。


    比记忆里消瘦许多，也苍白许多。


    而照片下面，压着一张A4纸，定睛一看，上面有一行瞩目的字——死亡注销户口证明。


    初夏心被刺痛了一下。


    林母打开文件袋，拿出放在最下面的那张信纸，然后递给她。


    是一封信。


    字体有些缭乱，应该是在身体很不舒服的状态下写的。


    初夏看得有些吃力，但还是很执拗地，去逐字逐句地看清楚每个字。


    “夏夏。


    一个人在国外过得还习惯吗？生活是否顺利？学业是否很忙碌？


    奶奶生病了，又住院了，人老了各种病都来了。


    今天澈儿来医院陪我，我问起你的近况，想和你打个电话，说说话，但我发现他偷偷擦了一下眼泪。


    他说，你工作很忙，等回国后，他带你来见我。


    可是我知道，这次病情很严重，虽然没人告诉我，但我比谁都了解自己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们一起来见我的那天。


    所以，奶奶提前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如果到时候我们见不到了，那就让澈儿妈妈代我送给你。


    奶奶祝愿你们长长久久，祝你学习生活事业都顺利。


    奶奶留。”


    初夏看完信，心里一阵酸楚，睫毛轻颤，眼睛里闪着泪光。


    林澈妈妈说：“这封信，是奶奶离世前不久写的。”


    “那时候，她身体情况很不乐观，神智也混乱，很多事都忘了。但一直记得你和林澈，说想再见见你，想看你们结婚。林澈和她解释，说你出国了，但她很快就忘了这句话，记忆一直停留在以前。”


    “但奇怪的是，最后那段时间，她全部都记起来了，想起来林澈说你出国了，这封信，也就是在那段时间留下来的。”


    林母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正方体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翡翠手镯。


    她把手镯从盒中取出，“这是奶奶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她千叮咛万嘱咐，要让我送给你。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所以没敢乱动，一直放在这里。”


    “来，我给你戴上。”


    林母把手镯戴在初夏的手上。


    这手镯她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价值不菲，她站在阳光下，抬起手，悠悠地转动一圈，手镯如同冰川里流动的丝带，质地冰凉清透，衬得手腕白皙柔美。


    初夏不禁开始脑补，林澈奶奶写那封信的神情。


    从字迹也能看出，当时的她，身体一定非常痛苦。


    初夏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明明和奶奶见面次数不多，却也让她惦记这么多年，甚至在神智混乱，记忆不清楚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她。


    她那样期待着。


    可是到最后也没能如愿。


    她给奶奶留下了一个，永远也弥补不回来的遗憾。


    初夏望着这个手镯微微出神，视线一片模糊。


    如果，时间能再眷顾她一次就好了。


    “还有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是我和林澈爸爸送给你的。”


    初夏思绪被拉回。


    只见林母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打开看，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设计没有很夸张，很适合日常戴。


    蓝色宝石被钻石点缀的花边围绕，像深蓝色夜空和闪烁的繁星；又如蓝天碧海和海面上跳跃的光点。


    林母又帮初夏把这条项链也戴在了脖子上。


    “真好看。”她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宝石，问初夏，“喜欢吗？”


    “喜欢。”初夏发自内心地回答，可又不好意思地承认，“只是，我觉得我有点担待不起。”


    “怎么会担待不起？”她和当年一样知性优雅，笑起来更是如此，“我看林澈认准了你，你也认准了他，那你就是我们的准儿媳，这些礼物，不送给你，送给谁？”


    初夏没有推脱，也知道收了礼物意味着什么，“谢谢阿姨。”


    “也……谢谢奶奶。”初夏说，“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林母摸了摸她的头，“说实话，当年你突然离开，我们就觉得事有蹊跷，我们还以为你和林澈吵架了，或者分手了，但到最后也没敢多问。”


    “因为林澈那段时间的状态非常差，只要别人一提起你，他就会偷偷抹眼泪，还再三强调，不允许我们说你一句不好，因为你们分开，是他一个人造成的，和你无关。我们看他实在是难过，就没敢再提你。”


    “林澈成为艺人，出了名后，表面风风光光，甚至我们家以前不怎么来往的亲戚，都一夜之间凑了过来。但我们做父母的，最清楚不过，这几年，你不在，林澈是怎么熬过来的。以前，他对什么事都很淡，为人比较真实，心里是什么样，表现出来的也是什么样。但出道之后，他的性格一夜之间就变了，学会伪装自己了，野心也比之前大了。”


    “我们一开始以为，他能因事业成功，而走出来感情上的阴影，但后来，我们才发现，他经常晚上拿着你的照片发呆，他一直没有忘记你。”


    初夏越听越难受。


    林母拉住初夏的手，又说：“林澈是我儿子，我非常了解他。一旦爱上谁，这辈子也就认定这一个人，谁也拆散不了。我想，如果你没有回来，那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他对待感情非常认真，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走下去。”


    初夏也回握住她的手，“阿姨，您放心吧。那段经历，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那次，完全是意外，这次不会了。其实您不觉得很神奇吗，哪怕经历这样的事，我和林澈都还能再次相遇，所以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会对林澈好，会像以前那样，一直宠着他，弥补他的遗憾。”


    -


    两人在卧室里聊了好一会，才有说有笑地出去，回到客厅。


    客厅里，林澈正在陪爸爸一起下棋。


    父子两人棋艺相当，谁也不用让着谁，氛围很是和谐。


    她们回来，他们两人也下完了几盘棋。


    林父起身，“夏夏，你在这玩，我和阿姨去给你们做饭。”


    初夏乖乖应道：“好。”


    林澈父母一起走到厨房。


    而初夏想起刚才林母和她说的那番话，心一揪一揪地疼。她坐到林澈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


    林澈往她那边又坐了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同时，他的手也搂住她的腰，然后扭头问：“我妈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