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良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成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笑。


    “七哥——”


    “别跟我说你的车轱辘话。”


    一眼就看出了云良的心思，云齐的语气已经变得森冷下去。


    “七哥还是这话，你不老实，我现在就让人去把阿兰带来。”


    云良眉头紧皱，浑身上下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云雾方才已经听过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会儿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略一思忖，摆手让随从先将李氏送回屋去。


    李氏却站着不动。


    “丢人败兴的老东西，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替你隐瞒什么了。”


    冷哼一声，她大声道，“云良一直在和什么人私下来往，趁夜收发信件，少说也有三年的光景了！”


    三年？


    这个跨度一出，云齐和云雾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云齐的手下发现阿兰的事情不过半个月，这三年的光景又是怎么回事？


    “你住口！”云良也跟着大喊，“泼妇，你这是诚心想害我！”


    “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李氏一眼横过去，表情忽然就有些扭曲。


    “二位族长，我敢保证，他的信绝对不是写给相好的，而是发往南疆方向！”


    发现夫君偷偷地与人有书信往来，李氏的第一反应便是云良有了相好，毕竟身为枕边人，云良的性格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想抓个人赃俱获，李氏悄悄地盯了云良很长时间，确认他发出去的信件，鸽子全都是飞往南疆方向！


    李氏一度以为云良的外室是南疆女子，她鞭长莫及，只能隐而不发，找借口收拾云良的频率也跟着越来越高。


    直到刚刚，她竟然从云齐口中得知了这个阿兰就住在山下！


    这么说来，云良的信这么多年都是写给谁的？


    李氏说话也同样利落，三言两句便将这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云齐和云雾听罢，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云良，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想办法让你说？”


    大步重新走到云良面前，云雾又把手中的板子拿了出来。


    云良这会儿正怒瞪着李氏，咬牙切齿，听到云雾的话，也难得对她没了畏惧。


    “我说了，我的信就是写给阿兰的！这野婆子说的什么三年的信是无稽之谈！是她记恨我冷落她，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你们怎么能相信她呢？”


    话音落下，他便又挨了云雾重重的一板子！


    “注意你的言辞！”


    云雾皱着眉头，对云良的态度中终于掺杂上了一丝个人的不满。


    这人背着李氏收了外室，还满口胡话，实在是过分！


    看在板子的威力上，云良缩了缩脖子，态度软化下来，却依旧不松口。


    “你们相信她的话，总也得有证据吧？那我也说，我绝对没有给什么南疆的人写信呢，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这就更是摆明了要胡搅蛮缠，可云齐和云雾却都没有立刻开口。


    的确，口说无凭，而他们手中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云雾转头看向李氏，后者抿着嘴唇，朝她摇了摇头。


    云良把那些悄悄送来的信保护得和自己的眼珠子一样，李氏也曾经做过不少尝试，却从来没有成功拿到过一封。


    见状，云良忍不住直起身子，又变得理直气壮，“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说这事情是我做的？”


    他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几人，眼神里是说不出的不善。


    “没事了吧？那我可要下山去了！”


    “你真要离开云氏？”


    云齐忍不住出声发问。


    云家人生在山中，长在山中，死后也要埋葬在这里，离开云氏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更别说是彻底除名了。


    除非事情实在闹得太过，否则，族中也不会轻易动用这条惩罚。


    云良却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冷笑。


    “留在这儿干什么？被你们冤枉，还是被这婆娘继续殴打？”


    李氏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你——”


    她正要上前去和云良撕扯，忽然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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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快步走到了戒律堂中。


    “大族长？”


    屋中几人一时都有些怔愣着，回不过神。


    眼前这位是云氏八位族长之首，也是云家目前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者，云狩。


    族中没有什么重大的事项，大族长是不会随便出来的。


    几道目光顿时又全都落到了云良的身上去。


    云良自己也愣住了，半张着嘴巴看向面前的老者，模样显得有些呆傻。


    “大，大族长您，您怎么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结巴着，一双眼睛到处转个不停，方才鼓起来的那几分气势又泄了个干干净净。


    云狩充耳不闻，一直走到云良面前才停下，一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云良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手脚也跟着不听使唤，哆嗦个不停。


    “大族长。”


    云齐这时候走上前来，正要说明情况，云狩却摆了摆手。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他一开口，嗓音嘶哑低沉，据说是从前救人的时候被毒血反伤，灼坏了喉咙所致。


    “云良，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云狩的眼神依然只落在眼前哆哆嗦嗦的人影上，“说出你做过的，知道的一切，不要等事情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开始后悔。”


    这话听上去，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


    云良又看了大族长一眼，神情里写满了挣扎。


    片刻后，他却还是摇了摇头，“大族长，就算是您来，我也还是那几句话，我与李氏不和，自请出山离族，请您成全！”


    云狩静静地看着他低垂下去的头顶，朝着云齐等人摆手，示意他们全都出去等候。


    待到房门关上，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云狩才轻笑了一声，听上去什么情绪都没有。


    “云良，”他道，“你这么笃定，自己离开云氏之后也能顺顺利利地生活下去，甚至比现在更好，是因为有人已经给了你这样的承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