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求子
作品:《美人在逃(双重生)》 石虔现在当宁絮是稀世珍宝,龙脉一般的存在,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她养生。
春桃既然这样说了,他便立刻叫停,说改日再约见项志,而后送宁絮回翠微阁,亲眼看着她喝了补汤。
他还有奏折需要批阅,并未过多停留,只在临别时缠着宁絮索吻。
宁絮为了打发他,跟他如胶似漆缠绵了好一会儿,等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她用手绢恶狠狠地擦嘴。
擦完了朝地上一丢,让春桃扫走,这手绢不要了。
春桃又要说教:“娘娘,您不要这么用力,嘴皮子磨破了,会出血的。嘴唇也要保养,经不得这样糟践。”
宁絮撑着半边脸,无奈道:“我已经不在明月楼了,你不必像鸨姐儿一样管着我。说起来当年的鸨姐儿也没管这么细,脸上没有明显的疤痕就成。”
“娘娘,您在说什么?”春桃去够那块手绢,手上卖力,嘴也不停歇。
“项志派你来的,他先前难道没和你讲过我这个人吗?我的出身,我做了什么事,按说你该知道。”
“奴婢跟了哪个主子,便全心全意为主子做事,不兴打探主子的私事的。”
春桃的回答一贯滴水不漏,跟她周旋久了,常常令人火大。
不过宁絮也没被她激得自乱阵脚。归根到底,春桃跟她没有深情厚谊,这点主仆之情实在太过单薄,不怪她卸不下心防。
她换了个问法:“项将军说,此前他在行军路上见到你,为你在军营谋了份差事,是真的吗?”
项志说的这段前因后果,表面上没什么问题。这一来,他和春桃无非是施恩和报恩的关系,回了京城,他想让她继续伺候自己,或者送给别人,都行得通。
有这一层恩情在,春桃也合该听他的话。
但,有两件事她想不明白。
一是春桃的身手,上回她丢茶壶,一眨眼的工夫,春桃又准又稳地接住了,平时走路和干活,也是腰背笔挺,不曾流露颓靡之态。这是绝大部分宫女都做不到的。
宁絮自己就会些功夫,谁受过相关的训练,谁有武学功底,她能看个七七八八。
只可惜春桃太谨慎,她不是没尝试过逼她出手应付,想过上几招,试探一下她的水平,可她不上钩。
普通人家的女子,接触不到这些。就算进了军营,也难有练习的机会,每天活儿都干不完,大家各司其职,谁有闲心给她开小灶?
二是她如何与项志联络,总不可能在她进宫之前,他们就把所有的计划拟定好了,开了天眼也看不到那么远。
春桃只道:“当着陛下的面,项将军怎会作假?娘娘思虑过重,不若弹弹琴,以作消遣。”
宁絮竭力按下心中焦躁。换作往日,她是不会刨根究底的,人家不想说,还一个劲地追问,多招人烦。
但眼下他们在她身边织网了,她身在局中,却对每一步踩在哪里一无所知,被人蒙着眼往前推,难免心慌。
到了要走的那一天,春桃也会告诉她该怎么做,那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说,叫她有个底呢?她是最守口如瓶的,项志与她共事几年,不会不知道。
看着春桃淡漠的神色,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头到尾就领会错了项志的意思。
春桃丢掉手绢,把琴给她搬来,见她还绞着手,忽然温柔道:“娘娘,时机未到,有些事就算窥见端倪,也还是不要全部揭开。”
“现在的日子不坏,您就当享受了。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宁絮的视线落在琴弦上,每一根琴弦都绷得笔直,弦与弦的间隔也分毫不差,像太和殿门前那几级台阶。
她恨不能即刻找来一把剪子,将这些弦剪得七零八碎。
今天她是撬不开春桃的嘴了,只得摆摆手:“你出去吧。”
日子不温不火地过着,天气都转凉了,项志没再入宫,春桃还是细致入微地照顾她,不曾有过出格之举。
而她的肚子依然平坦,御医每半月来把一次脉,末了只有摇头的份。
石虔望穿秋水,等呀等,等了这么久,耐心终于告罄:“你不是说她的身子已经没问题了吗,为何就是要不到孩子?”
御医被问得舌头打结,生怕说了不好听的话开罪了陛下,但是不说又不行。
“陛下,娘娘早年避子汤喝得太多,是会有影响的。健康归健康,孩子就是不好扎根……”
石虔烦躁地一甩袖子,叫他滚回去再想想办法。
宁絮暗自摸了摸小腹,心想这大概是父兄在保佑自己。
虽然命途多舛,但她在某些方面的运气还算不赖。
只要一天怀不上孩子,她的命就可以长一些。命是好是坏,不到最后一刻无法论定,活得长才最紧要。
隔天李玉淑上门,送了她两个布娃娃。
布娃娃看服饰和发型,是一男一女,做得很是精致漂亮。
“娃娃是我缝的,拿去菩萨面前祈过福,但愿能有些用处。”她将男娃娃的脸对准宁絮,“本来还想专门带着他俩去拜送子观音,但被人劝回来了,说不好随便拜,有仪式的。”
“我一想也是,送子观音还是你和陛下去拜比较合适。”
“我能做的就是求得一些好运,送给宁姐姐,祝宁姐姐早日有喜。”
两个娃娃的脸上,都挂着可爱的笑容。宁絮深知这背后寓意美好,不忍辜负她一番心意,唯有笑纳。
自打她们在长乐宫同仇敌忾了一次,关系便迅速拉近了。李玉淑很爱来她这儿串门,也会邀请她去自己的寝宫,弹弹琴唱唱歌,聊些女儿家的心事。
大部分时候是李玉淑自己叽叽喳喳,她这张脸乍看拒人千里,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完全两样了。宁絮偶尔应和一两句,她若是碰上什么事举棋不定,便给她出点主意,半年下来,二人倒是真的萌生了些许姐妹之情。
石虔不在,春桃又去端茶水了,见四下无人,李玉淑悄悄问她:“宁姐姐,你说实话,你没有偷偷做什么措施吧?”
宁絮的身子像溪流,也像被溪流冲刷的石子,每一处曲线和转折都妙不可言,紧贴着纤细而坚实的骨架奔涌而下。
加上她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要是连她都身体抱恙,那后宫就全是病秧子了。
李玉淑不相信她是真的怀不上,当然,根由也万万不能出在陛下那儿,那便只能是宁絮自己动了手脚。
宁絮深深地叹气:“我若能做措施,倒还好了!现在一个二个盯我跟盯犯人似的,我碰不到任何东西,谈何措施?”
春桃这时端来茶壶。李玉淑来了这么多趟,大抵了解这个宫女的用处,只要不引诱宁絮跟陛下对着干,她说什么都无所谓,春桃绝不会到处传话。
于是她也不怵春桃,安慰地握着宁絮的手:“有时可能就是运势没到,等时来运转,说不准一次怀两个,直接儿女双全呢!”
宁絮简直听不得这个词,口吻带着厌倦:“儿女都来不了,嫌我不干净哩。”
李玉淑一怔。
有关宁絮的流言蜚语,她听了不少,但都似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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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没个准。真正说得上话之后,又不好问,怕揭人伤疤。
春桃神色自若,站在一边当聋子,看谁的茶杯空了,就再倒满。
宁絮喝着茶吃着点心,将不堪回首的那几年和盘托出,连一些细节也不避讳,讲得绘声绘色。李玉淑一个世家贵女,哪里接触过这些东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骇得嘴巴都合不上。
她说到明月楼的姑娘是如何受罚,又如何因为小产出血丢命时,李玉淑终于按捺不住,去捂她嘴。
她声音被李玉淑扣在手里,显得闷闷的:“对不住,污了你的耳朵,但我确实就是这么脏,小孩投胎绕着走,也是正常的。”
李玉淑眼里水光潋滟,幸而眼窝深,没淌出来。她摇摇头:“没有污了我的耳朵,我不知道是这样……我冒昧了。”
她捏着两个布娃娃,放也不是丢也不是,宁絮温柔地掰开她手指,把娃娃拿到自己手上。
“没有,玉淑,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李玉淑深吸一口气,压住声音的波动,竖起两根手指:“这些事情,我不会跟别的人说,我发誓。”
“说了也无妨,我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人。”宁絮笑道,“今天是我没管住嘴,平白给你增加负担,怪我。”
她这边跟李玉淑聊着,那边时不时瞥一眼春桃。
对这段往事,她的确不介意让人家知道,自从她被抄家,名声、贞节就成了身外之物,不过这不代表她闲得没事,就喜欢把伤口挖开给人看。
这番话对着李玉淑说,但她真正想要的听众另有其人。
本想小坐片刻,一闲谈,两个时辰都快过去了。李玉淑匆匆与她告别,要回寝宫把女红做完,然后用了晚膳,沐浴更衣。
石虔要翻牌子,虽然总也翻不到她,但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玉淑前脚刚走,春桃后脚就端来温经汤,敦促她趁热喝。
宁絮暗暗腹诽,这个春桃,还真是油盐不进,谁也动摇不了她。
不过倒也不急于一时,她今天是把肚皮都晾出来了,证明了自己的坦诚。春桃不回应也没关系,先种下这一颗种子,说不准什么时候,这颗种子就会发芽。
她端着碗却迟迟不动,春桃忽然道:“娘娘,这是活血暖宫的,就算不为怀胎,对您自身也有好处。”
宁絮的癸水甚少有准时的,量也不稳定,幸好她知觉敏锐,否则次次都要弄脏床褥。
春桃所言有理,她无从辩驳。温经汤喝完,她掰了掰指头:“今天第四碗汤了,不用再喝了吧?一天解手好多次,麻烦死了。”
“今日暂且没了。”春桃接过空碗,“可能有的药材有利尿的作用,总归是排毒了。”
“是了,说起来癸水也算排毒。”宁絮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不过我宁可它不来。”
来了癸水便能受孕,若她天生是个怪胎,没这个能力,可以少担惊受怕一些。
正说着,窗子上映出一道剪影。
又搞这套鬼把戏,十几岁的少年都不屑于这么玩了。
她拉长声音,揭穿他:“有人偷听,速速现形,不然休怪本宫喊人了!”
石虔推门而入,作投降状:“小的认罪伏法,娘娘明鉴!”
“别别,担不起。”宁絮啼笑皆非,“整个皇宫都是您的地盘,您来了翠微阁,直接进来,又有谁敢拦您?至于这样扒在门口嘛?”
他笑意渐深:“朕若是不这么鬼鬼祟祟的,就错过三娘的真心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