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仁王雅治来说，在烈日下拼命奔跑是他曾经最厌恶的事情。还没开始比赛，汗水就已经打湿了队服。


    “puri”


    所以快点结束吧。


    银白头发的少年如同一只焉了吧唧的狐狸，在球场上小幅度的动作着，将大部分球交给了自己的搭档。


    “搭档，再这样的话我会很苦恼呢。”


    嘴上这么说着，戴着眼镜的绅士少年仍然一丝不苟将所有球都打了回去，超高速的平击球让对面无力招架。


    “真的很没意思呢，puri。”


    真的很没意思呢，没有那个人的注视，好像胜利也毫无意义。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搭档。”


    少年直击心灵的一句并没有打乱柳生比吕士的动作，但他也没有否认，只是再次使用镭射光束拿下一分。


    “比赛结束，由立海大仁王雅治、柳生比吕士获胜，比数6-0。”


    “可恶，他们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吧！”


    忍足侑士无奈地安慰自己的搭档，“好了，我们不也是吗？”


    冰帝今年有了合适的新人加入，单打方面有了补足，两组双打也已初具雏形，只是欠缺磨炼，今年已经来不及了。


    部长迹部景吾眼光放得极远，早已把这场比赛当作练习赛进行，主要是锻炼新人。明年才是重头戏。


    “喂，立海大的！”向日忍不住上前挑衅，“明年赢的一定是我们！”


    仁王无所谓地背着球拍离开，柳生在临走时推了推眼镜，语气毫无波澜，“立海大三连霸毫无死角。”


    “真是狂妄啊。”忍足摇摇头也拉着向日离开。


    “太猖狂了啊！”看台上的白石听的一清二楚，轻而易举地就把明年决赛的位置确定了。看来明年的比赛会很精彩呢，四天宝寺也不会甘于落后的。


    幸村倒是很欣赏这种少年意气。尤其是那个提前离场的白发少年，很好奇他的真实实力呢。


    他微眯着眼，看见坐在立海大教练席上戴着帽子的少年不满地训斥着什么，而白发少年说了几句，让那个严肃的少年更加生气了。


    周围的正选们都见惯不惯的坐在原地，没有一人上去劝架。


    内部不和吗？


    幸村有些好奇了，这样矛盾又强大的队伍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热身完毕的切原赤也回到赛场，发现正选席上气氛冷凝，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肯定是仁王前辈和真田副部长又吵架了。


    海藻头少年站在两人中间大声嚷嚷，“前辈们，我要上场了！”


    “笨蛋赤也！”仁王揉了揉少年乱糟糟的头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比赛现场。


    “说了多少次不要弄乱我的发型啊！万一给幸村部长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怎么办。”切原不满地理了理头发，转过身对上了真田的黑脸，被吓得一激灵，抓着球拍赶紧上场，“我先走了！”


    他可是随时为见到幸村部长准备着。


    不知道哪个词戳中了真田，向来板着脸一脸严肃的少年在他离开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弦一郎在想精市的概率是80%。”


    柳拿着笔记本站在他身后，闭上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而精市出现在这里的概率是……35%。”


    不到一半吗，真田抿紧唇线环视四周。全国大赛是国中网球最具代表性的比赛，来的人自然不会少，加上现在正值暑假，各校的学生也都能来凑热闹，偌大的体育公园挤满了人。


    “精市不主动出现的话，我们能找到的概率是……0.35%。”


    身姿修长的儒雅少年吐出令人心惊的数据，这已经是这几年来可能性最高的一次了。他曾在深夜无数次推演，又反复推翻自己的数据。尽管数据在那人身上总是不灵验的，他也只是一次次重蹈覆辙。


    真田微微抬头，“他总是藏的很好。”似乎从幼年时期开始，自己就总是找不到真正的他。明明是幼驯染，他却从未看清过他的决绝。


    耀眼的日光模糊了看台上观众的脸，视线里只有一片白光，仿佛被刻意模糊的记忆，真田闭了闭眼，像是在寻求肯定，“他会回来的。”


    或许那人正隔着冰冷的屏幕，横跨千万公里遥远地望着他们。


    “他会回来的。”柳这样回答他。


    他们这样想着，以此寻求最后的慰藉。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回来之前把路铺好。”真田睁开眼，眉目间是历经风霜后的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打断他的道。


    他是那个在外人眼中认真严肃的立海大部长，总是稳重地坐在教练席，如同一座不动的钟。


    “比赛结束，由立海大切原赤也获胜，比数6-0。”


    “总比数3-0，全国大赛由立海大获胜！”


    立海大两连霸到手。


    “前辈们，我赢啦！”黑发少年兴冲冲地回到座位席，得到了前辈们好一顿蹂躏。


    “干得不错嘛！赤也。”丸井接过桑原递来的毛巾，铺在小学弟的头上，“快点擦擦，等会要拍照。”


    “啊……幸村部长又不在……”切原不满地嘟囔着，还是听话地整理着自己。


    少年还是没能适应自己最尊敬的前辈的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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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丸井咬咬牙，揪住切原的脸，“再说这种话我就打你了哦！”


    在他们当中，或许只有赤也能够肆无忌惮地怀念着那个人，甚至没有怨恨他们这些无能的前辈。


    “很痛诶丸井前辈！我知道了……”


    “集合整队！”看着这么松懈的一幕，真田只是压了压帽子，黑曜石般的眸子阴沉下来，也没有再说别的。


    又心软了呢，弦一郎。


    柳拿着笔记本跟在后面，叹了口气。


    比赛结束了，但观众并没有走多少。按照惯例，赛后会对冠军队伍有一个公开采访，这是立海大为数不多的面向公众场合的时候。


    许多人都对这支神秘的王者之师抱有好奇之心。


    “我先走了哦。”


    已经看到自己想看的了，待会离场的话人会很多，幸村打算提前离开。


    “啊……”白石一脸纠结，一方面想跟自己的好朋友多相处一会，一方面又想调查明年的立海大。思来想去，他忍痛闭眼，“那我跟你一起……”


    “嘘。”幸村俏皮地眨眨眼，知道好友的纠结，他晃了晃手机，“我还会在这里待几天哦，到时候联系。”


    被看穿的白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爽朗一笑，“好吧，我们到时候再联系哦！”


    幸村朝好友温和一笑，又戴上帽子离开了现场。


    八月的天气着实炎热，尽管只是待在看台上看比赛，额头也浸出了些细密的汗。先回酒店清理一下吧，幸村联系了在附近拜访老友的伊斯教练。


    “……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人生地不熟的幸村老老实实站在树荫下等候。背后的体育公园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真热闹啊。


    法国的观众们崇尚礼仪与浪漫，将网球视为一项风雅的贵族运动，认为在球场上大声呼喊是不礼貌的行为，只会在精彩的时候献上掌声。


    这还是幸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观众席的力量，热烈的欢呼与呐喊或许真的能给予球场上运动员们的意志呢，幸村出乎意料地不讨厌这种感觉。


    不愧是在日本被称为「全民游戏」的运动。


    温暖的和风缓缓吹过，幸村舒服地眯了眯眼，又看了眼时间，轻轻叹气，对于自家教练的不靠谱程度又提了一层。


    法国的夏天没有这么炎热，失策，早知道出门带瓶水了。幸村缓缓抬步，依稀记得入场时看到附近有着自动贩卖机。


    而逃避了采访和合照，在另一边树荫下漫不经心等待着队友离场的仁王撇见了一抹鸢尾色的身影，碧绿的眸子陡然睁大，嘴角不自觉上扬。


    “pu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