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乔木自然极力反抗，他也有这方面的应对经验，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来人不管是力量还是技巧上都非常厉害，他很快被压得死死的。


    正在焦虑如何反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叫你你都不听啊，的亏我反应快。”把他压在地上的人这才松开束缚，随后看着爆炸的地方一阵叹气。


    桂乔木趁着这个机会看清对方身上的细节，穿得是最普通不过的灰色破布棉袄，但是他那别在胸口的军徽很鲜艳的。


    “哎，可惜了，我本来以为它会是哑炮，没想到还是冒烟炸了。”


    “谢谢，谢谢谢谢！”桂乔木这下是真反应过来了，反复感谢，若是没有这位战士，他可能已经被炸弹波及，一想到妻子父亲还有快满周岁的瑜荷在家等着自己，就忍不住后怕，“真得太感谢了。”


    “应该的，你这以后走着一片看到有烟要注意下，有些弹药不是立马爆炸的。”来人皮肤黝黑精瘦，体型比桂乔木矮小一些，但力气真得很大。


    桂乔木听出了他的任务：“我知道哪里有哑炮！”


    城市被轰炸好几年了，他也穿越过火线，又经常在市井买卖豆腐，知道不少地方有这种飞机落下来的完整炮弹。


    “真得吗！”对方眼睛一下就变得明亮，从最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张纸，“我叫孙大刚，这是我证件，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这个飞机炮弹对我很重要。”


    “没问题！走走，我带你去。”


    ......


    只是桂乔木找到不少无法爆炸的炮弹，他还是想请孙大纲回去吃顿晚餐，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孙哥，刚刚真得太感谢你了。”


    “没事，我应该得，我在你这收获也不少。”


    “你不知道，我家女儿都还没满周岁呢，真得太感谢，要不然去一趟我家吃个饭？我爸是大厨，手艺可好了。”


    “不用不用，现在食物珍贵......如果你真想感谢，其实我这岗位不太方便联系家里，兄弟，如果能通信了，帮我给家里回一个信吧......”


    常嘉欣没想到桂乔木和大牛的父亲孙大刚，是这样认识的。


    不过他们第一次交集很快就过去了，根本无法知道更多的消息。


    告别孙大刚，桂乔木再次向乡下进军。


    所幸这一趟运气很好，他不仅换到了不少大豆，同样换到不少梨头。


    夜幕降临，桂乔木和桂老师傅回家又吃到了秀文特制的翡翠麻婆豆腐。


    桂乔木能怎么办呢，只能多吃点，把他爹做的麻婆豆腐多给媳妇留着。


    等到晚上，对于桂家来说，就是难得的放风时间，秀文带着瑜荷在外面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桂乔木则是跟着桂老师傅学习手艺。


    这个时间食材珍贵，桂乔木练习的方法也很朴实，像是练习颠勺翻锅这类基本功，里面放着就是沙子。


    一周又一周，秋去春来，足够常嘉欣对桂乔木目前所在的时代有大概的了解，是建国前特殊的战争时期。


    战火纷飞的年代下，有瑜荷这个新生命的诞生无疑给桂家带来很多希望和欢笑，想必这段过往对于桂乔木来说一定是温馨又压抑。


    只是一想到那墓碑，常嘉欣仿佛遇见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看到秀文的咳嗽越来越压制不住。


    药很难买，桂乔木一直在尝试去找枇杷、梨这种润肺止咳的食物，可惜收效甚微。


    直到某天从乡下一位有类似症状的村民那打听到，猪脑能润肺止咳，桂乔木又燃起希望。


    只是他好不容易买到的一副猪脑，秀文吃了一口便忍不住吐出来，即便后面她努力忍着，可还是难以下咽。


    “腥味不重啊。”桂乔木自己赶紧尝上一口，他处理猪脑的时候特别小心，把血丝筋膜都处理了，也反复换水用姜片清洗，只是天麻类似药材很难找到，他只能用山药这种食材平衡，试图带来清爽口。


    “不是你的问题吧。“秀文摆摆手，“可能是我对它的腥味很敏感。”


    “腥味还是很明显的，你只是侵泡去了外面的。”一旁的桂老师傅也上前尝了一口，很快发现问题，“怎么不放花椒、白胡椒？光山药的味道是压不住内里的腥味。”


    桂乔木苦涩道：“我担心它们太刺激影响猪脑的药性。”


    “也是，是这个道理。”桂老师傅也无奈。


    一旁的秀文因为咳嗽已经很久没吃麻婆豆腐：“阿乔，我想吃麻婆豆腐，让我吃一点吧。”


    “不行。”


    不出意外，家里人都不同意，除了她怀里咯咯笑的小瑜荷。


    再然后，桂乔木推了推他特意做得翡翠麻婆豆腐：“这不是你最爱的翡翠豆腐么，吃一口这个，再试试猪脑。”


    这道翡翠麻婆豆腐没有花椒胡椒，常嘉欣知道桂乔木这个版本是用葱汁和陈皮粉替代的调味料，和上次体验中所做的完全不一样，看来是做了改良。


    秀文咳嗽了两声，无奈道：“那是翡翠麻婆豆腐，而你都不用花椒和豆瓣，没灵魂。”


    “这花椒太刺激了，等你好了我天天给你做。”桂乔木安抚完，非常倔强地用勺子亲自喂着。


    秀文也是妙人，捏着鼻子，再次尝试：“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不知道是不是猪脑花起了作用，随后的几个月里，秀文的咳嗽还真好很多。


    直到这天下午，桂乔木喜笑颜开带着两幅猪脑回家，今天秀文的生日，眼见她咳嗽都少了，准备给她做道她想吃很久的花椒味猪脑。


    仔细又熟练的清理脑膜，桂乔木在水中边处理，边清洗褶皱中的污秽，这里的腥味最浓，反复清洗出了五六盆水直到水清，他才用剪刀分开左右脑，开始准备其他备用食材。


    切好的豆腐与小块的脑花一起放入温水锅中，加入盐和些许酒，控制水温后确定脑花凝固就捞出。


    紧接着便是热油锅，只是在爆香姜葱蒜前他又加入了些许花椒油，然后与豆瓣酱一同炒制，炒香之后便是放入水，等它烧开调味好这汤汁，桂乔木是先把这汤汁勾芡好才下入豆腐与猪脑花。


    他用铲子盘着汤汁浇在脑花和豆腐上，用小火烧了几分钟便出锅。


    “尝尝，特意给你做的生日菜，猪脑花烧豆腐。”桂乔木对自己这次做的菜很自信，“虽然是第一次做，但肯定好吃。”


    “你这名字可真不好听，可以叫豆脑双花。”红白相间的菜肴很诱人，只是闻着它厚重的香味，秀文忍着胸腔传来的难受，摸着旁边瑜荷的头笑着道，她其实有些呼吸困难，但不想让乔木担心，“当初让你给瑜荷取名，风险还是大了。”


    桂乔木也笑着跟着揉着一旁乖巧的瑜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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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调味配比拿捏的不错，确实不会太难吃。”桂老师傅今天回来也早，早就在旁边监工，这是他难得不锐评的一次，“不过，你这道菜也没什么难度，嫩豆腐和猪脑就烫了下，酱汁又有我做的豆瓣酱做主位，要是难吃我这桂陈楼估计都开不起来。”


    “爹，你给点面子。”


    “确实不难吃。”秀文吃上第一口，就忍不住揶揄，“不说猪脑棉软无腥味，这豆腐口感就和爹的有七分相似了。”


    “秀文......行吧，不管怎么样猪脑花都要多吃点，豆腐就少吃点。”桂乔木的声音拉高了，说着边给秀文夹猪脑。


    又是一顿平安而温馨的晚饭。


    饭后，桂乔木难得牵着秀文的手出去散步，桂陈楼位置很不错，在较为平缓的山道上，如今天气渐渐转暖，六点多但还能看到晚霞，偶有凉意的风吹过，摇动着树叶簌簌摇落，再瞭望一番远处，那因为在恐惧中在地下生活带来的压抑很快便能消散。


    “那豆脑双花真才七分的样子吗？”桂乔木明显对于自己厨艺水平有些自信，“最近轰炸不是少了么，我前些天也找到个隧道做麻婆豆腐摆摊，明明大伙都说好吃呢。”


    “这你还要比，你是和猪脑花一起做呢，要不明天给我尝尝麻婆豆腐？”


    “你的小心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桂乔木义正言辞，握紧她消瘦的手，“痊愈之前你就别想了，今天是你生日好不容易破例的，我都尽量少放一点呢，以后还是要多吃点，你看你，咳嗽快好了，人倒是又瘦下来了，我到时候找我爹看看有滋补的菜可以学学，一定要把你和瑜荷养得白白胖胖。”


    “轰！”


    巨烈的白光闪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地动山摇，伴随着浓烟灰尘滚滚，桂乔木便失去了意识。


    等桂乔木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秀文还躺在木板上，他们被桂老师傅找到，并搬回来了地下室。


    一旁的桂老师傅正抱哄着瑜荷，见他醒来总算长呼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快带秀文去医院看看，她中间醒过一次，但吐血后又晕过去了！”


    就这样，桂乔木背着轻薄的秀文区找各种医院，只是因为山城市区被轰击长达六小时，不少医院几乎站不下脚，甚至去医院过道上有不少血肉模糊的人形，有仅剩一半身体的人还在蠕动，向着前爬......


    桂乔木管不了那么多，他努力跑了很多地方，最终在第二天早上一个防空洞中，找到了一对外国夫妻组建的临时救护点，得到了帮助和答案。


    “哦，太糟糕了，肺本身应该有纤维化问题，平日里是不是接触烟尘污染太多，状态不好，这次应该吸到大量灰尘完全刺激出来了，抱歉，这里没有好的氧条件。”这位心善的外国友人说着一口有些生硬的普通话，只到最后，他帮忙清洗处理了一番秀文鼻腔，提供了一小会吸氧的机会，便建议桂乔木回家了。


    “好，回家。”


    桂乔木再次背起秀文，他很累，眼睛又酸又痛，但他要一步一步背着她回家。


    路过城墙门的断墙上，看到有人在用红漆书写：愈炸愈强。


    他没有停留。


    在山间过道上看到一个五六岁娃在尸体旁哭。


    他没有停留。


    他要赶回去给秀文做饭呢，马上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昨天猪脑还有一个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