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的家是一栋幽静的小别墅，外观看上去并不特别，只是周围有围墙遮挡，私密性有保障。


    尼古拉斯脸上露出一抹期盼的笑容，下车打开大门，让保姆车进入。


    茉拉妮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在一楼休息，顺便等姐姐回家。


    大门外传来响动的时候，她通过门上的监控发现是陌生的车辆，正警惕着的时候，却看见姐姐从这辆车上下来，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姐姐露出这种轻松的表情了。


    茉拉妮控制着轮椅从客厅出来，正好和小跑过来的姐姐撞了个满怀：“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记得你今天还有工作……”


    她向来对姐姐的行程了如指掌，只除了有关组织的事情之外。就像今天，原本每次去医院检查，姐姐都会推迟工作亲自陪同，除非是那边不能拒绝的任务。


    “茉拉妮！”尼古拉斯紧紧地抱着瘦弱的妹妹，随后轻轻将她推开，“没什么，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姐姐帮你找了一位新医生。”


    新医生？


    茉拉妮心中虽然有许多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回了房间。


    当云一行人从车上下来，被尼古拉斯引入一楼客厅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女从房间出来。


    她有着一头浅褐色的头发，十分瘦弱，分明已经十五岁，但看起来却比沢田家光年幼不少。


    茉拉妮一边打量着这些陌生人，一边控制轮椅来到姐姐身边。她见过不少医护工作者，试图从这些人中找出那位新医生，只是似乎没有一个符合医生的形象。


    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与其说是来给她看病的医生，到更像是出来旅游的一家子。


    尼古拉斯拉着妹妹来到银发少年身前，有些迟疑地问：“请问是现在就可以开始检查了吗？”


    不需要别的医疗设备辅助？


    虽然听那个客户说过他老父亲的念叨，什么手一碰就能知道毛病在哪儿之类的形容，但这应该是夸张之后的说法吧……


    “手伸出来放在桌面上就行。”云不紧不慢地说。


    茉拉妮没想到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竟然就是姐姐口中的医生，她不确定地看了姐姐一眼，在后者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微凉的手指搭在手腕上，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体内，但仔细去感觉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茉拉妮微微蹙起眉头。


    尼古拉斯见到妹妹皱眉，以为是她身体不适，有些焦急，但又不敢出声干扰，只能抱着一大堆病历干着急。


    里包恩见状主动接过她手中的病历，仔细翻看起来。他镇定的态度让尼古拉斯终于也逐渐平静下来。


    云这次花费的时间比之前都长，让沢田家光忍不住侧目，难道这个女孩真没得救了？


    约摸十分钟后，云才挪开手，手指抵着嘴唇若有所思。


    里包恩抬起头：“不好处理？”


    尼古拉斯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确实不好处理，先天缺陷比后天的伤残更难处理。”云也有些无奈，后天问题，只要不是寿数到了，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有自信能救回来，“不过好在她是母体孕育中出现意外导致的先天体弱，而非是自诞生开始便存在的缺陷。多花一些时间能养回来，包括她的腿，平时小心些，活到四五十不成问题。”


    云这一段话就跟过山车似的，让尼古拉斯的心一会儿提起一会儿放下，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不过……”云顿了顿，看着眼前依照这个世界的习惯，还并不算大的少女，说，“她的问题不止出现在身体上，实际上心态才是让她的身体迅速恶化的主药原因。而且她精神上的消耗有些超负荷了，尼古……瑞贝丽欧女士，你确定你的妹妹平日里只是在正常的修养和学习？”


    这话一出，茉拉妮身体猛地一僵。别说尼古拉斯，就连德纳都能看出来少女的不对劲。


    “茉……茉拉妮！”尼古拉斯蹲下身，既担忧又愤怒地看着双手搅动，不敢正视自己的妹妹，她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他们背着我对你做什么了？”


    “不！不是！”茉拉妮很少见到姐姐这样失态的模样，连忙否认，“他们没对我做什么，只是……”


    她没想到自己隐藏的秘密竟然会被一次简单的诊疗揭穿，她毫无防备，面对姐姐的震怒和忧伤，毫无抵抗之力地和盘托出。


    茉拉妮很聪明，她是个天才，而且是远超常人的天才。


    在别的小孩还在搓泥巴的时候，她就能将家里的电器拆开再复原。上小学的时候，别的孩子在课堂上听老师的讲解，而她的课桌里放着的是高中课本。


    姐妹俩的父母当然知道女儿不同寻常的聪慧，但他们并没有选择让小女儿跳级，或者干脆在家学习，因为他们觉得学习上的聪慧并不能代替时间带来的阅历，过早地进入成年之后的世界并不好。他们希望女儿能拥有一个自由快乐的童年，所以在和女儿商量之后让她按部就班地上学，与同龄人有更多的接触。


    如果一切顺利，茉拉妮会在享受完不可替代的童年时光之后，才遵循自己的选择，踏上她喜欢的道路，无论是研究还是其他，只是这一切都在车祸的那天戛然而止。


    姐妹俩失去了疼爱她们的父母，只能迅速学会独自在这个社会生存，在各方充满恶意的虎视眈眈之下保全自己。


    瑞贝丽欧被迫进入组织，成为尼古拉斯，而自来聪慧的茉拉妮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成为了姐姐的牵绊。


    她是一只被折断羽翼，注定会早早死去的幼鸟，而姐姐却可以飞得更远。


    她当然不会蠢到通过伤害自己来解开束缚在姐姐身上的枷锁，因为那是对姐姐的亵渎，而且她也想陪伴在姐姐身边久一些，更久一些。


    所以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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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的只有在还活着的时候，用这唯一能利用的大脑，尽量为姐姐争取能摆脱那个组织的力量。


    “我……我只是背着姐姐私下接了一些……呃、改造的单子而已，也没做什么。”茉拉妮两只手搅着衣摆，吞吞吐吐地说。


    “改造？改造什么？”尼古拉斯没想到妹妹竟然还有自己的小秘密。


    里包恩摸了摸下巴，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冷不丁地出声：“茉莉花。”


    茉拉妮身体一颤，在姐姐越发幽深的眼神注视下，头越垂越低，安静地像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尼古拉斯叹了口气，还是不忍继续逼迫自己的妹妹，转而向里包恩这位第一杀手寻求答案：“里包恩先生，请问您说的茉莉花是……”


    里包恩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翘起一条腿，慢条斯理地说：“茉莉花是一位近来声名鹊起的机械改造师，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专门接一些器械改造类的单子，也做定制，比如能骗过探测器的手枪和加密通讯器之类的。因为水平相当不错，所以很受欢迎，据说单子已经排到了明年。有不少黑手党家族都想拉拢他，只是这位‘茉莉花’非常神秘，从不亲自露面。”


    里包恩每说一句，轮椅上的少女身体就忍不住轻颤一下，瞧着着实可怜。


    尼古拉斯嘴角微微抽动：“改造师……家族……茉拉妮，你哪里来的时间？而且我不记得家里有供你使用的材料。”


    茉拉妮低垂着头蚊呐似地交代：“是我在学校申请的实验室，让那个混蛋帮的忙。我骗他说姐姐限制我的自由，他背后那个拉姆斯很高兴能看到我的局面，所以……”


    好好好！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尼古拉斯简直想站起来热烈鼓掌。她在前面为了妹妹的事情绞尽脑汁和拉姆斯拉扯，结果这小妮子竟然在后面背着她偷偷和死老头勾搭上了！


    真不愧是亲妹妹，有她当年的风范。


    尼古拉斯怒极反笑！


    茉拉妮见姐姐真生气了，连忙慌乱地解释：“我……我不是想对姐姐做什么，我只是想通过这些吸引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让他们庇护姐姐！再不济，给我一些时间，我也能发展出一批力量，到时候姐姐也能有与组织抗衡的力量。意大利这边有彭格列镇压，他们不敢投入太多的力量，一个中小型家族的实力也差不多足够了……”


    随着茉拉妮情急之下越来越多的自曝，尼古拉斯脸色越加阴沉，最后茉拉妮张了张嘴，不敢再出声。


    沢田家光“嘶”了一声：“你还真敢想啊！”


    想要发展出一个中小型家族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


    里包恩从后面踹了他一脚：“再给她两年时间，她未必做不到。你以为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当然是从技术部的强尼一那里听到的。”


    他转向茉拉妮：“我想你是故意用技术沟通作为借口接近强尼一，想以他为跳板，接触彭格列，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