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时，孔洞中的灯光熄灭，只留下一片寂静。


    她拍拍胸脯，暗自庆幸，还好没打开客厅灯......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用手按压剧烈起伏的胸口，耳朵贴在门上。


    啪嗒......


    一声清楚的声音响起，在这之后，门口却是过分的安静，只听到卧室外车流穿梭的声音。


    余欢欢确信自己听到了动静，但现在又安静下来，她只好将手趴在门后，偷偷往猫眼上看。


    火星点的亮光出现在她视野里，视线昏暗，她看不清是谁。


    看不清身影，只看到门外的火星点一下亮起，一下暗淡。


    正好奇是什么东西时，门外的人忽地一跺脚，灯光骤然亮起，瞳孔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背着光，昏暗的灯光下，用手弹了弹微弱的火光。


    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颊，下一秒，江禾转身，直勾勾的盯着猫眼。


    余欢欢下意识地往后退，好似偷窥被人看到，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口喘着气......


    疯狂按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再次往小孔洞中看去。


    这时的江禾，侧着身体，一只手撑在另一只的手肘下。


    他扬起清晰的下颌线，半阖的眉眼模糊在升起的烟雾里。


    这是余欢欢第一次看到江禾抽烟的场景，在之前的近距离接触中，她也没在他身上闻到烟草味。


    不过她很是好奇，江禾为什么要在她门口抽烟？


    即便是心中有疑惑，她也并不打算开门一问究竟。


    也不打算隔着门，再出声问他。


    因为她在这之前，都是没出声的状态，要是突然说话，江禾就会知道她一直站在门后。


    就在这时，江禾的眼神落在门上，重重吸了一口烟后，他仰头缓缓吞吐着烟雾，指尖的烟头被弹下，用脚捻灭烟头。


    暗黄色的灯光再次熄灭，楼梯传来脚步声......


    余欢欢知道，江禾下楼了。


    没过一会，她手上传来震动。


    “明天早上还是一样的时间。”


    “好！”


    —


    早上开门时，余欢欢看到了门口放着的东西。


    一个三层木制鞋架，上面摆放着四五的鞋子。


    从尺码来看，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男士穿的。架子上的鞋子从居家到外出，用途齐全。


    在每双鞋子的边缘，都有些痕迹。


    鞋架的一旁，还有昨晚江禾抿灭的烟头。


    这一举动昭然若揭，这家有男人。


    余欢欢忽然想起昨晚的画面，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却记在心里，并且还拿来他日常穿的鞋子，心中一股暖流在涌动。


    上车时，余欢欢提及早上看到的画面，轻声感谢江禾。


    “门口暂时不要打扫......”


    “鞋子会定期更换”


    江禾淡淡的说出这些话时，一旁的余欢欢虽是表面平静，但内心早已经是惊涛骇浪。


    她不知道的是，江禾难道是仅仅是因为她假扮他女友，才这样做？


    她空洞的眼神对上正在开车的江禾，模样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


    他长相沉稳，五官深邃，要不是这人在她面前，她都怀疑这是两个人。


    非要说出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肤色更深了。


    “谢谢！”


    她发自内心的感谢，却引来江禾的疑问。


    “你好像，很喜欢说谢谢。”


    他摹地转过脸，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对上她的双眸，像看着陷阱里的动物，下一刻就要将她瓜分殆尽。


    余欢欢一时无语凝噎，视线往别处转移，不由得心虚。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在她经常把感激人地话放在嘴边？


    但这好像并没有什么错......


    脑子回转，她假装镇定自若的对上江禾的眼神。


    “这好像没什么不对。”


    得知答案的江禾眼睑下垂，而后落在前方。


    “嗯......”


    是没什么不对，但要看人......


    余欢欢看着他截然相反的态度，心错疑惑，直接问出口：“难道你不希望我和你说谢谢？”


    话一说出口，车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江禾看着前方亮起的红色车尾灯，缓缓停下。


    “嗯，不喜欢。”


    余欢欢目瞪口呆，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甚至听到江禾说“不喜欢”，而不是“不希望”。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想要验证刚才的话。


    “是不希望？”


    “还是...不喜欢？”


    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但还是问出口。


    “不—喜—欢”


    江禾直接开口，吐字清晰，甚至在说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语速。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缓过神来的余欢欢瞳孔放大，不可置信江禾竟然会说出这话。


    他说的是不喜欢，而是不希望。


    这样赤裸裸带着个人情感的词语，出自江禾口中，很难让人相信。


    尤其是这个人平时闷不吭声，惜字如金。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余欢欢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所以......”


    江禾继续欢欢开口，没打算将这个话题结束掉。


    “你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谢谢。”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请求，但江禾的语气坚定，神情冷淡，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味道......


    “好吧。”


    既然他有这样奇怪的要求，她也不是非要说。


    “接下来一周，我可能会很忙。”


    余欢欢有些诧异的看向他，难道说他是在......


    报备？


    江禾眼角不经意的扫视，随后又开户口补充。


    “不能顺道送你......”


    “哦，好！”


    上一秒还有些雀跃的余欢欢，肩膀微微耷拉下去。


    七点半，江禾的车准时停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台。


    余欢欢拉开车门，准备关门之前照例道谢：“谢......”


    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紧忙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


    “辛苦了......”


    随后将门关上，完全没注意到车里的人的目光随着她移动。


    进入校门后，随之而来的活动就是学生早操，余欢欢不打算上二楼办公室，而是直接去往操场等待小学生。


    “欢欢，你怎么来了？”


    江一白走上前，看见站在班级队伍前方的余欢欢。


    “不是让你多休息吗，这里你放心，我给你看着。”


    昨天和她说多休息，会帮忙看她班上的小学生，没想到她还是不放心。


    余欢欢看着来人，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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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睡前她喷了药，感觉好很多了，走起路来来关节也没那么僵硬，不至于走几步就要坐下。


    江一白走到她身侧，看着她闷闷不乐的神情，好奇问道。


    “怎么了，看你好像有点累，是不是最晚没休息好？”


    “也许是吧......”


    “上班肯定是会累的，不过熬到周末就好了。”


    余欢欢：？


    “你不记得了，这周末有联谊活动啊！”


    “哦......”


    “不过，周六的时候，你的脚.....”


    江一白担心的眼神落在她脚上，生怕到了周六还是像这样行动不便。


    “应该好了的，只要不参加跑步之类的剧烈运动就好。”


    “那就行，我听说负责这次的团支部书记说，这次活动比之前的活动还要丰富，甚至还邀请了乐队驻场，真是下了大血本，应该会很有趣。”


    余欢欢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这件事，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忙碌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江禾果然没再出现。


    就连在微信上，两人的聊条记录始终停留在周一，江禾说在她门口放鞋的那个晚上。


    —


    联谊活动地点在市区三十公里外的露营基地，位置处在半山腰上。


    因为是周末，通往山上的路上，车辆来来往往。


    在拐弯处，车速缓慢。


    余欢欢降下车窗，双手趴在窗框上，脑袋趴着看着窗外的风景。


    道路两旁是一大片竹林，微风拂动下，竹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地上，偶尔还能听见竹林吱呀吱呀的声音。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如金色的丝线洒落下来。在往伸出看，是天然的绿色穹顶。


    许时厌倦了一动不动的场景，江一白也降下车窗，伸手放在车门上，外斜斜的撑着脑袋。


    “要是在这里隐居，好像也不错。”


    “嗯......”


    余欢欢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眼神却是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光斑。


    她忽然想起和江禾相亲时，是在公园里。


    那天也像这样，阳光从缝隙中落在地面上。


    过了拥堵路段，道路畅通无阻。一直到露营基地，江一白和余欢欢从停车场出来后，就到活动场地进行签到。


    因为是周末，除了来参加联谊活动的一群人，还有周末出游的市民。


    活动在九点开始，两人在八点四十就到活动场地签到时，会场陆陆续续有其他人到场。


    工作人员分发了粉色手环，交代两人戴在左手腕上，顺便将房间安排好。


    因着两人是一起来的，加上房间是双人间，问过两人的意见之后，直接安排在一间。


    “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江一白趁着活动没开始，拉着余欢欢四处逛了逛，看着着地方的布置，不由得感叹。


    整个营地地形像个巨大的轮船，最外沿的一侧，是一排排小木屋，从“船”头并列分布到“船”尾。


    营地中间的位置，是一处露台，搭建着背景板和支撑架。


    头顶上方还挂着星星点点的灯泡，看上去像是演奏区。


    音乐台侧面横放着一排排帐篷，背面则是空旷的草地，再往远出走，就是竹林。


    因为时间紧迫，走到竹林附近时，距离活动还有几分钟，她们还没来得及逛竹林背后的风景，只能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