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朕，太过于在乎天下之人的看法，只能将你留在冷宫，可现在不同往日，我不知道那后世之人口中有多少真言，却有理由必须要相信，对于大盛的百姓，朕赌不起。”


    盛武帝自嘲一笑，一直以来都自信的帝王如今变得自我怀疑，还真是可悲。


    他或许是因为宴会上喝了许多酒的缘故，整个人显得情绪化，颇有向萧一舟诉说的倾向。


    “儿臣明白的。”


    对于半醉的酒鬼，萧一舟附和着他，边说边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想着能不能冲冲酒气。


    盛武帝看着递过来的杯子，接过后，没有喝，只是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清明了不少，感慨着。


    “小九，你是一个好孩子。”


    萧一舟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的茶水，放下时，水渍留在他的薄唇上，浅淡的唇色映上一层水光。


    “大皇兄也很好。”


    他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既然能够偷懒他又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大皇子上位的话，会是一个好皇帝。


    而且主要是大皇子对于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是真在意跟照顾，所以后面大概率只要萧一舟不造反，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富贵荣华是不会少的。


    “他……是不错。”


    盛武帝难得心虚起来，停顿了片刻。


    接着清咳两声以做掩饰，继续道。


    “但是他不适合做皇帝。”


    “宴会上刘议朗的心声你是听到了，不光是你未来会成为明渊帝，之前有关大盛的未来他也说过。”


    “你大皇兄登上皇位后，在位三年就因过度操劳累死。”


    “其余也不堪大用……”


    盛武帝越说越气，他这一代生下的孩子除了小九这个好笋，其余都是些蠢的。


    按理来说，自己的种不应该这么差吧？他始终想不通。


    萧一舟：………


    你让他还怎么说？


    他心里无奈叹气“父皇还是再好好想想，儿臣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是可托付之人。”


    盛武帝明白面前的孩子虽然看着冷静成熟，可也才刚满十六，一个毫无见识的孩子在兄弟姐妹全部去世后继承大统，并且管理的很好，其中的苦楚是难以想象的。


    他虽算不得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他还是会心疼自己的孩子。


    人与人之间需要相处才会生成感情。


    之前盛武帝只让人暗中护着原身，从不与其相处的原因就是不想产生感情。


    虽然在见第一面后，他是心软了，但为了避免错的更多，只能选择不见以及忽视。


    如今不同了。


    盛武帝有理由护住萧一舟，而不是跟以前一般，只能让其躲藏着，让所有人遗忘他还有这样一个儿子。


    就像是后世之人说的一样，封建时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接受不了旁人与大众的不同。


    基本上显示出自己与众不同的人，大多数都是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小九，那后世之人朕看并非胡言。”


    “只是目前你需要学的东西会挺多，从明天开始将由丞相亲自教导你，其余的课程朕再给你慢慢安排。”


    “今天你也累了，父皇已经给你换了宫殿，你好好休息。”


    盛武帝当做没有听到萧一舟的委婉拒绝，下达了单项通知。


    而萧一舟自然是无法强硬拒绝，羽翼尚未丰满之前，他暂且无法同旁人撕破脸皮。


    ………


    昭阳殿里灯火通明，里面有着不少的宫女以及大监，外围则是一队一队的侍卫巡逻着。


    萧一舟低垂着眉眼走了进去。


    此时陈三娘正焦急的等待着，惶恐不安的心在见到他的那刻才放下来。


    她上前仔细打量殿下的脸色，用蜡烛制成的简易灯笼散发着微黄的光亮，在灯笼的照明下，她只看到殿头眉头微微皱起，心再次提了起来。


    “殿下，你……”


    “无事的，陈姨别担心。”


    萧一舟知道她想问什么，在她说完之前打断了她。


    现在不是回答问题的好时机，他不想陈三娘因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被盛武帝下令灭口。


    虽然目前在他的价值未被榨干之前，是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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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出现灭口的选择，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座昭阳殿被指给他，说是盛武帝完全的好心？


    萧一舟是不相信的，更多的应该是用来监视他的，说什么培养，其实是想把自己完全掌控在手里。


    他信奉着永远都不要把人往好想。


    “陈姨，我有点累了，想先休息。”


    萧一舟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难看。


    “殿下累了就好好休息，先进去，外边冷。”


    陈三娘眼中只剩下心疼。


    *


    夜晚在沉默中度过。


    清晨，天色灰暗，半夜时又下起了雪，没有多久地上就铺了厚厚一层白雪。


    宫女太监们在天还没亮时就起来，分工明确开始做事。


    他们的动作麻利，院子里阻碍行动的雪被铲开。


    萧一舟这一觉睡的很长，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醒来之后便忘记了。


    洗漱好后，他便用起了早餐。


    煤炭盆里时不时发出滋滋声，房间里的温度比起外面高许多。


    陈三娘还弄了一个小巧的手炉塞萧一舟手里。


    原本冰冷的手很快就暖和起来。


    既然有好的条件摆在面前，他不接受便是傻子，而陈三娘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虽然不知道盛武帝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但是目前起码他是重视殿下的。


    殿下一到冬日，手脚就是冰凉的，很难有热乎的时候，所以她每一年都要凑布给殿下做一床厚实的被子御寒。


    这也就导致殿下一整个冬天基本都是待在床上看书。


    现在不知道盛武帝什么时候会将仁慈收回去，她需要多在这座昭阳殿里备些东西，若是他们又回到冷宫，起码藏起来的东西都可以用。


    陈三娘见过盛武帝的无情，所以她不相信盛武帝。


    只是担心殿下，是不是在这次元宵宴会上陷入了什么旋涡之中。


    早朝结束没有多久，盛武帝便派人过来请萧一舟过去。


    此时萧一舟已经看了好一会的书，他面上跟情绪都没有波澜，放下手里的书后，就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