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歌瘫倒在沙发上，浑身脱力。刚才那场对峙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


    公寓里还残留着那个冒牌货刺鼻的香水味，让她胃部一阵翻腾。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阮白歌盯着那串数字——她记得，这是裴与之的私人电话。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喃喃自语，最终挂断了电话。


    手机很快又亮起来，这次是一条短信：阮小姐，我是裴与之。听说您已经出院，想确认您是否需要帮助。


    阮白歌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屏幕那头的人。


    她多想回复他，多想告诉他真相……但现在贸然联系只会打草惊蛇。那个冒牌货肯定会监视裴与之的一举一动。


    她将手机扔到一旁，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洗去医院的消毒水味和一天的疲惫。


    镜中的女孩瘦得惊人，肋骨根根分明，但眼神依然明亮锐利。


    “得先恢复体力……”阮白歌擦干身体，换上舒适的居家服。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过期牛奶。她翻出手机点了外卖，然后坐在钢琴前，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


    音乐是最好的疗愈。熟悉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阮白歌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音符的海洋中。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阮白歌比约定时间提前一小时到达排练室。她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看起来清爽利落。


    推开排练室的门，还是熟悉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墙上贴着的乐队海报，角落堆放的器材。


    阮白歌走到架子鼓前，拿起鼓槌轻轻敲了几下。节奏感还在，肌肉记忆比想象中恢复得更快。


    “白歌？”


    门口传来宣水卉颤抖的声音。阮白歌转身，看到乐队成员们全都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真的是你……”贝斯手第一个冲上来，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但没想到……”


    “欢迎回来，主唱。”鼓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眶微红。


    宣水卉直接哭了出来，扑上来紧紧抱住阮白歌：“你个混蛋！昏迷这么久，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挂我电话！”


    阮白歌笑着回抱她：“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季临站在最后，手里拿着一叠乐谱。他的表情复杂，既有欣喜又有担忧：“你确定现在就要排练？不再多休息几天？”


    “我休息得够久了。”阮白歌接过乐谱，扫了一眼，“《夜航》？我们今天就练这首？”


    “嗯，下周有个慈善演出，主办方特意邀请了我们，本来是打算让水卉顶替一下主唱的，但既然你回归了……”季临解释道，“当然，如果你觉得太赶……”


    “我没问题。”阮白歌走向麦克风架，调试高度，“话说你俩这么亲近？都叫上小名了。”


    宣水卉红了脸，但没回答什么，乖巧地配合你走到了键盘边上。


    “我们开始吧。”


    乐队成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各就各位。前奏响起，阮白歌闭上眼睛，任由音乐流淌进血液。一年了，她终于又以这副姿态站回了这个位置。


    “当夜幕降临，我独自航行……”


    第一句歌词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阮白歌的声音比昏迷前更加清亮有力，情感表达也更加丰富。这不是简单的复健排练，而是一场真正的演出。


    一曲结束。


    “我的天……”宣水卉停下弹奏，目瞪口呆，“你……你一点都没退步……”


    阮白歌微笑：“肌肉记忆。”


    排练进行到一半，排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阮白歌背对着门，还在专注演唱，却感觉到乐队成员们的表情瞬间变了。


    “裴……裴与之？”季临结结巴巴地开口。


    阮白歌的歌声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身，看到裴与之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目光如炬。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空气仿佛凝固了。阮白歌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麦克风架。


    几天不见，他却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下颌线条紧绷，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抱歉打扰了。”裴与之的声音低沉冷静，“我听说Mokita今天排练，过来看看，但没想到……”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阮白歌脸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阮白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喉咙发紧：“我渴了……我去买点水。”


    不等任何人回应，她快步走向门口，与裴之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最近他竟然开始抽烟了吗？


    阮白歌不禁皱眉，但现在她无心操心这种事情。她只想要离开，她还没有整理好思绪，没有处理好原本的生活。


    走出排练室，阮白歌长舒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行走。


    “系统？”她在心中呼唤，“系统你在吗？”


    没有回应。自从回到原本身体后，系统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阮白歌苦笑一声，她早该想到的——任务完成，系统自然功成身退。


    街角的便利店亮着白光，阮白歌推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她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大口灌下。冰凉的水流进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翻腾的情绪。


    裴与之为什么会来排练室？是巧合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便利店玻璃窗外，城市的喧嚣与她无关。


    阮白歌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与之，更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介意我坐这里吗？”


    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白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裴与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手里同样拿着一瓶水。


    “请……请便。”她努力控制声音的颤抖。


    裴与之在她旁边坐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沉默，既熟悉又陌生。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还总是缠着我。”裴与之突然开口，目光依然看着窗外，“怎么一出院就完全不联系了？”


    阮白歌的手指紧紧攥住水瓶，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在试探她？还是说……他认出了什么？


    “裴总说笑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们之前……很熟吗？”


    裴与之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昏迷期间，我每周都去看你。”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阮白歌的心脏。她知道裴与之一直去看望昏迷的她，但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让她呼吸一滞。


    “谢谢你的关心。”她轻声说，避开他的视线，“不过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理解。”裴与之点点头，站起身，“抱歉打扰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而孤独。阮白歌的喉咙发紧，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让他就这样离开……


    “裴与之！”


    她脱口而出，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急切。


    裴与之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阳光从他背后的玻璃门照进来，可他脸上的表情却隐藏在阴影中。


    阮白歌的嘴唇颤抖着，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


    她该怎么开口？该怎么告诉他，那个他深爱过的灵魂现在就坐在他面前？如果说出口，他会信吗？而且他已经结婚了，这样的话她是不是破坏了一个家庭？


    阮白歌再次沉默了。她希望裴与之得到幸福，但是道德如今却似乎不允许。


    便利店的冷气呼呼作响，阮白歌望着裴与之逆光的身影，喉咙发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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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裴与之站在原地，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阮白歌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


    她该说什么？说“我就是那个和你结婚的阮白歌”？还是说“你现在的妻子是个冒牌货”？


    “我……”她最终选择了最安全的话题，“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裴与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谢谢。”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你叫住我就为了说这个？”


    阮白歌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是……好奇。娱乐圈都传遍了，裴氏总裁娶了个同名同姓的女孩。”


    “嗯。”裴与之简短地回应，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便利店收银台的扫描声和门外汽车的鸣笛声，所有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晰。


    阮白歌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还好吗？”阮白歌最终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与之的眼神变得复杂：“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阮白歌咬了咬下唇，“听说她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


    “你消息很灵通。”裴与之有点丝警惕，“她没事，只是轻微脑震荡。”


    轻微脑震荡？阮白歌在心里冷笑。那个冒牌货倒是会找借口，把她突然改变的言行都推给“脑震荡”。


    “那就好。”阮白歌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祝你们幸福。”


    裴与之突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突然逼近让阮白歌呼吸一滞。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细小的血丝，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味的古龙水香气。这个气息太过熟悉，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阮白歌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只是……”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裴哥哥~原来你在这里！”


    甜腻的声音让阮白歌浑身一僵。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那个冒牌货。


    “阮白歌”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妆容完美无瑕。


    看到阮白歌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但很快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大明星吗？”她亲昵地挽住裴与之的手臂，“你们在聊什么呢？”


    裴与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只是偶遇。”


    “是吗？”“阮白歌”歪着头，故作天真地看向阮白歌，“我老公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阮白歌站起身，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们只是……叙叙旧。”


    “叙旧？”“阮白歌”的笑容变得僵硬，“你们很熟吗？”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阮白歌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警告和敌意，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不熟。”阮白歌拿起自己的包，“我先走了，二位慢聊。”


    她快步走向门口，却在擦肩而过时被“阮白歌”一把抓住手腕。对方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阮小姐，”冒牌货的声音甜得发腻，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有空来家里做客啊，我老公收藏了很多黑胶唱片，你一定会喜欢的~”


    阮白歌猛地抽回手：“不必了。”


    走出便利店，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阮白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刚才那一幕像刀子一样刻在她心里——裴与之站在那个冒牌货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交锋。


    他是不是已经认出了什么？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


    阮白歌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季临发来的消息：你去哪了？大家都等着呢。


    她这才想起自己把乐队成员晾在了排练室。犹豫了一下，阮白歌回复道：回来了，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