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死了沉死了！”罗清韶几步跑进教室，把怀里勉强抱着的一堆新衣服放讲台旁边。


    许晓沫慢她一步：“跑那么快，潜力惊人啊！”


    罗清韶累得瘫在椅子上：“长痛不如短痛。”


    许晓沫边笑边拆来其中一个包装袋：“我先看看质量怎么样，这家评价看着还可以，希望不会踩雷。”


    她扯出一大块黑布，甩几下直接套到头上，又从旁边拿了一个面具罩上：“怎么样小韶？”


    “还有手套呢，在那边袋子里。”


    “哦哦，忘了。”


    旁边围观的同学看她装扮上，一哄而上。


    “好可爱！”


    “快给我一套。”


    “我也要我也要！”


    “别急别急，都有啊！”许晓沫大喊，“你们自己拿就好，一人一套，一套三件。”


    她刚被挤了好几下，这会儿边往外走边喊，生怕再被挤到。


    罗清韶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哈哈直笑：“你穿这衣服可爱了不少。”


    “我本来不可爱吗？”


    “可爱可爱，你最可爱。”


    她问许晓沫：“你数量买够了吗？早知道我拿回来的时候先留下一套了。”


    “不用留，你不穿这套衣服。”


    罗清韶疑惑：“为什么？”


    许晓沫递给她另一种包装袋：“这是你的。”


    她盯着袋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拆开一看，果然！是一套日系校服，圆领白衬衫加藏蓝色短裙，还有一条蓝灰配色领带。


    罗清韶：“不是说好《千与千寻》里面的无脸男吗？为什么我的和你们不一样？”


    许晓沫：“谁家走方队前面没有领队的啊，领队当然要穿得不一样了。”


    “我没说过要当领队啊！我不当，我要cos无脸男。”


    “我就怕你拒绝所以才先斩后奏”，许晓沫双手合十目光诚恳，“拜托拜托，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衣服我是照你码数买的，现在再换也来不及了。况且你成绩好长得好，妥妥的二班门面，当然要走队伍最前面了。”


    “你把我夸成一朵花儿也没用，咱班女生能穿这个尺码的多了去了，别想忽悠我。”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用怕尴尬。”


    “还有哪个女生？”


    “......俞钺。”


    “找我有事？”好巧不巧地，俞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俩旁边。


    许晓沫又拿了一套衣服给他：“这是走方队要穿的，你回家先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一定要和我说，我去给你换。”


    俞钺轻轻点头：“好。”


    罗清韶：“？”那么快就接受了？当初问他不是还对无脸男服装很感兴趣来着？


    “小韶，你真不想穿这身的话，我去帮你问问咱班女生有没有人想和你换，如果我说是和俞钺一起领队的话，肯定会有人同意。”


    听罢，俞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罗清韶哼哼几声：“不用了，我就穿这个吧。”


    俞钺偏过头，悄悄松一口气。


    “好，那到时候你帮我一起打气球啊，我还买了龙猫形状的气球。”


    “嗯没问题。”


    许晓沫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笑着回到座位上。


    *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在这晴空万里，阳光煦暖的季节，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主席台上的声音响彻整个操场，各班方队站在角落等待进场。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打领带啊！”许晓沫急得额上沁出细汗。


    罗清韶也有些着急：“直接不系领带了吧，马上开始，来不及了。”


    “不行不行，早知道我就买那种傻瓜款了，啊啊啊！”许晓沫懊恼道。


    去换衣服的俞钺气定神闲漫步过来，许晓沫见他衣领下的领带板正系着，忙问：“你会打领带？”


    他淡定道：“嗯。”


    许晓沫忙把罗清韶推他面前：“快快快！你帮小韶系上。”


    他怔了一下：“好。”


    两人面对面站着，她觉得俞钺清爽的气息喷洒在她睫毛上，挠得她心里发痒。


    五彩斑斓的彩烟在空中绽放，他低头认真替她系好领带，罗清韶习惯性抬手整理一下，问他：“我衣领正吗？”


    俞钺匆匆瞥一眼点头。


    各班方队需要绕场一圈，二班所到之处无一例外都能听到几声尖叫，更有甚者直接掏出手机光明正大拍照。


    许晓沫仗着有面具挡脸，在她后面边走边说话：“你俩多像纯爱番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听听这反馈，我做了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罗清韶特别想怼她，奈何自己张口说话的话太过明显。


    她余光瞥一眼身侧的俞钺，由于要照顾到整个队伍的速度，他走得很慢，始终保持与她并肩，虽然看不清楚，但她猜他此刻肯定冷着一张脸，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是他最常用的表情。


    终于走到退场的地方，许晓沫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穿的cos服装：“太热了太热了，今天太阳忒毒了吧。”


    “我包里有遮阳伞，你先回去打着，我去把这件衣服换下来。”罗清韶说。


    “这衣服多好看啊，先穿着呗，你参加那项目还早着呢。”


    “不穿不穿，我穿不惯裙子，还是换回咱们的校服吧。”


    俞钺转头：“我和你一起去，今天进校的人员混杂，我去帮你守门。”


    她“嗯”了一声答应。


    两人没走几步，被人从后面叫住。来人戴着个透明框架双梁眼睛，黑色长发披在肩上，呼吸有些急促，笑着说：“你们好，我是校媒体宣传部门的负责老师，想拍张你俩的照片发在学校公众号上，可以吗？”


    罗清韶转头想问俞钺时，发现他也在看她。


    见她看过去，他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轻道：“我听你的。”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惹得她耳垂悄悄红了几分。


    “老师，我们现在要去换衣服，等一会儿再拍可以吗？”她问。


    “不用换，就是要拍你俩这套衣服，我打算拿去当推文封面，点击率肯定很可观。”


    罗清韶：“......”谁不知道锦城几个高中就一中的校服最丑啊，这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负责老师笑眯眯道：“那你俩稍微等一下，我叫人拿打光板过来。”


    ......


    “别站那么远，你俩靠得近一点，对对对，再靠近一点儿。”


    罗清韶默默腹诽：这还不够近啊！再近马上就挽上手了！


    “男生把胳膊搭女生肩上我看看效果。”


    “！！！”罗清韶心中呐喊，“这是正经的拍摄吗？不会被人骗了吧。”


    俞钺也愣了几秒，手臂在空中顿了顿，才虚虚搭到她左肩上。


    “不错不错，保持住啊。”负责老师声音惊喜，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这老师又拉着他俩拍了好几个姿势，一会儿要求对视，一会儿要求背对背，搞得罗清韶想撒腿跑路，不过她看俞钺倒是挺能耐得住性子，想着大约与他兼职服装模特有关。


    “你俩去哪里了？换个衣服需要那么久吗？”许晓沫隔着老远呼喊。


    “可别提了，我越想越觉得被骗了。”罗清韶边说边挤到她伞下。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人能同时骗你们两个啊。”


    “一个看着不太像老师的老师。”


    许晓沫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罗清韶灵光一闪：“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拿到许晓沫手机后，她搜索学校官网，在教师一栏扒拉到了刚遇见的老师。


    好吧，人家确实是在校老师，不是骗子。


    罗清韶参加的接力赛排在下午，上场前，她特意喝了一瓶能量饮料，有用没用不知道，但多少能增加点儿心理安慰。


    她被排在第四棒，前面一棒是俞钺。


    其实她本来对拿名次没什么想法，但奈何前面的队友太过给力，她眼见着俞钺拉开其他人几十米的距离，瞬间斗志满满，在拿到交接棒后，充分发挥想象力，幻想有匹饿狼在后面追着她跑。


    最终，以几秒的优势险胜对手，成功拿下金牌。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她觉得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对待自己不擅长的事，重在体验就好。


    *


    五一假期，罗光宗带着刘春兰和罗清君回老家了，奶奶隔几天打通视频电话说想她大孙子，一直要求爸妈请假带乖孙去看她。


    罗清韶借口假期作业多成功留下，家里就她一个人的感受实在太棒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不会做饭，只能出门买泡面吃。


    “小韶？”


    她回头，见是俞钺的外婆，忙做贼心虚般把手里的泡面藏到身后，甜甜喊人。


    外婆笑着答应，问她：“我家电视怎么调都没有声音，阿钺出门不在家，你能不能去帮我看一下啊？”


    “好啊。”她欣然答应。


    一进门，她看到俞钺家客厅摆着一个大书架，上面摆着各种书籍，但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全放着奖杯、荣誉证书等。


    罗清韶仔细看了几眼，得奖人有一部分是俞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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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外婆见她感兴趣，笑着介绍：“这些东西有我的，有我家老头子的，还有几份是我家姑娘的，也就是阿钺妈妈。”


    “阿钺怕我睹物思人，劝我好几次把这些东西撤下去，但我都没听。你看这红的黄的，放这里多喜庆啊。”


    罗清韶不敢多问，只一味笑着。


    “哎吆，人老了忘性大，快帮我瞧瞧这电视机怎么了。”


    她接过外婆递来的遥控器，可怎么按电视也没一点儿动静。尝试着去按机顶盒上自带的音量键后，立马有了声音。


    “外婆，家里还有电池吗？”


    “有，我拿给你。”


    换上电池后，遥控器果然能调整音量了。


    外婆接过去疑惑：“我就是用它开机的啊，没电的话怎么能开机呢？”


    玄关处传来动静，俞钺人未至，声先来：“外婆，家里来人了？”


    “是小韶，电视机坏了，我出去找人帮忙，正好碰到她。”


    “嗯，修好了吗？”


    “好了，你洗完手抓紧去洗菜，今天中午小韶在咱家吃饭。”


    罗清韶一惊，什么时候说要吃饭了啊！


    “不用不用，我回家吃就好，家里准备好饭了。”


    外婆睿智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你父母是不是又出门了？别想骗我哦，骗人的话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罗清韶尴尬笑笑：“真不用麻烦了。”


    俞钺边挽起袖子边走进厨房：“在这儿吃吧，不麻烦。”


    她陡然想起不久前的情景，俞钺在樱花雨那般旖旎的气氛中，说出那些暧昧不明的话。


    那句“我心甘情愿被你麻烦”像魔咒似的入了好几次她的梦境，她真的听不得从他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了。


    “小韶。”外婆见她愣神，喊她一声。


    “嗯？”


    “中午留家里吃饭啊！”


    “好。”


    嘴先脑子一步，在她意识到说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外婆笑着把遥控器给她，让她想看什么自己找，然后去厨房做饭了。


    过一会儿后俞钺出来，端给她一盘刚洗好的水果，留下一句：“你不要拘束，当自己家就好。”


    罗清韶想想之前他去自己家时那做饭洗碗的自如模样，渐渐放松了下来。


    但这股松弛劲没有维持多久，饭桌上本来正好好聊着天，外婆突然来了句。


    “阿钺，有空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前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想你了，我这才想起来告诉你。”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罗清韶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米饭。


    俞钺一声不吭，见状，给她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良久才说：“好。”


    外婆轻轻叹了一口气，忙着转移话题：“刚才阿钺告诉我你不吃葱姜蒜，是吗？”


    罗清韶怔愣一下：“嗯......我不吃葱姜蒜。”


    “你怎么知道的？”外婆转而问俞钺。


    后者神色平静：“我们经常在学校食堂一起吃饭。”


    外婆“哦”了一声就算过去。


    但罗清韶就没那么淡定了，她不喜欢吃蒜这件事，就连刘春兰都不知道。


    小时候她曾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但多次被刘春兰否认，理由是多吃蒜对身体好。


    但是对身体好的蔬菜水果有很多，她为什么要选择吃不喜欢的食物呢。


    那时她小不懂反抗，所以会当着父母的面，强忍住恶心反胃的感觉咽下讨厌的食物，不过随着越长越大，父母的关注点都放在罗清君身上，自然不会在意她不愿意吃什么食物。


    至于俞钺说的在学校食堂吃饭而得知，那就更不可能了。


    学校食堂要确保大众化口味，所以饭菜里从来没有放过蒜。


    她正狐疑着，又听外婆问：“阿钺说你学习成绩比他还好，你爸妈肯定很高兴吧。”


    “嗯......”罗清韶尬笑，“是啊。”


    外婆没看出异常，自顾自说：“我家老头子要是还在，免不了到处吹嘘阿钺的成绩，他每次从学校拿奖状回来我都先和老头子报个喜讯。”


    “咳”，俞钺清清嗓，“外婆，你爱看的那个戏曲节目快开始演了。”


    “哦哦对。”外婆起身去找遥控器换台。


    俞钺状似不经意看一眼罗清韶，她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晰。


    ——


    俞钺日记：


    搜索了一下，我和她的照片果真被发到校公众号上，评论区有很多人在说般配，可惜没过多久全部被删了。


    幸好我第一时间截图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