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鞋吗？”俞钺站在门口问她。


    “啊...”罗清韶反应过来，“要的，你稍等一下。”


    她蹲下在鞋柜里翻找起来，一会儿后拿出一双黑色拖鞋。


    “这双应该是新的，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俞钺从她手里接过来，弯腰动作：“有点儿小，不过可以将就。”


    他站直身子后对上她双眸：“厨房在哪边？”


    “在那！”罗清韶指给他看。


    他点头，径直走过去。屋里的seven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见是熟人后，开心地在他脚边转圈。


    俞钺一把从地上捞起狗狗，轻柔摸它后背。


    罗清韶把食盒放置好后也跟着过去：“你能修吗？不行的话就算了。”


    “你家有备用灯泡吗？”他问。


    她思索两秒：“我去找找。”


    俞钺抱着狗狗倚在厨房门口，抬眼打量起客厅内的装饰。


    沙发上铺着绣有荷花刺绣的坐垫，大大小小的家具上都罩着蕾丝边防尘布，几盆绿植四处分布着，电视桌上摆了一堆玩具车、玩具飞机、玩具枪。


    正对门口的地方贴着两三张奖状，他看过去，见得奖人是“罗清君”，得了什么“卫生标兵”“文明之星”一类。


    “你看这个可不可以？”罗清韶递给他一个盒子。


    俞钺拆开看了看：“可以，有凳子吗？”


    她搬来凳子，顺势弯腰给他扶着。


    “没事，不用扶。”


    “扶着安全一点儿。”


    seven在凳子边上绕来绕去，罗清韶看着不放心，低声哄它：“乖，去客厅玩儿。”


    狗狗像能听懂她话般，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头顶上方传来俞钺的声音：“好了！你打开开关看一下吧。”


    她起身去按开关，伴随着“啪”的一声，本来模糊的视线清晰起来。


    罗清韶抬头，眼睛被强光刺激得不自觉眯眼。


    俞钺从凳子上迈下来，身后的光凸显他下颌棱角愈加清晰。


    “这灯泡瓦数有点大，别直视。”


    “好，麻烦你了。”她冲他笑笑。


    “那我走了。”他转身。


    “等等。”罗清韶喊住他，“你顺便把餐盒带回去吧。”


    她打开后看到满满当当的饺子，不免惊呼：“怎么给我送了那么多！”


    “外婆怕你吃不饱，就多拿了些。”


    “那......替我谢谢外婆啊。”


    俞钺提着餐盒走到门口，正想换鞋，被seven扯住裤腿。


    狗狗边叫边把他往回拉，声音哀怨，搞得他像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般。


    罗清韶半蹲着哄它：“他要回家吃饭，乖，松口。”


    俞钺低头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狗和尴尬非常的她，宠溺直笑。


    “怎么办？seven不让你走。”她无奈道，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她顿了顿，试探：“要不你留下吃饭？外婆给的饺子太多，我自己肯定吃不了。”


    俞钺脑袋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小蓝人劝他要回家，小红人告诉他要留下......几秒后，他开口。


    “好...但怎么和外婆说呢？”


    罗清韶站起身：“这简单。你给外婆打个电话，我说。”


    “嘟”的几声机械音后，电话接通。


    “阿钺，怎么还没回来？”


    她甜甜应声：“外婆，是我。我有几道题目不会，想向俞钺请教一下，能不能......”


    “好啊！不会的题问他就好，不用客气。”听筒那边声音提高几分，“阿钺，你把小韶教会再回来啊！”


    俞钺笑着接过电话，罗清韶调皮冲他眨眨眼。


    厨房传来水烧开的声音，她走进去拿锅准备煮饺子。


    “家里还有菜吗？”俞钺问她。


    “冰箱里有。”她正顾着倒水，匆匆回他。


    俞钺打开冰箱，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扒拉几下里面的菜，问她：“你想吃什么？”


    “你会炒菜？”罗清韶有些惊喜。


    “会几个，但不多。”


    “你看着来吧，那些菜没有我忌口的，都是我妈给备下的，不过我不会做饭。”


    “番茄炒蛋……再加个地三鲜，可以吗？”


    “哇！当然可以！”她对俞钺刮目相看，平时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大厨，不禁在心里悄悄期待味道如何。


    他拿着食材站她旁边处理，罗清韶把饺子扔进锅后，顺手和他一起削土豆。


    “你什么时候会炒菜的啊？真看不出来。”她问。


    “很久之前了......大概小学三四年级吧。”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俞钺轻笑，解释道：“那时外婆还没退休，每天忙着带毕业班，没什么时间管我...我只能自食其力，一开始只能炒出黑色不明物，尝试几次后就能入口了。”


    “外婆之前当老师吗？”


    “嗯，教初中数学。”


    “怪不得你数学成绩那么好呢！肯定是遗传了外婆的好基因。”


    “嗯，我也觉得。”


    锅里的水沸腾起来，罗清韶慌忙扔下洗了一半的茄子。


    “好烫好烫！”锅盖打开后热气一股脑冲出来，全跑到她手上。


    俞钺正打着鸡蛋，忙放下，两步迈过来：“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就那一瞬间烫。”


    “我看着锅，你去客厅和seven玩儿吧。”


    “不用不用，煮饺子而已，我还是能搞定的。”


    她内心悄悄腹诽：不要看不起厨房小白啊！


    俞钺动作很快，她刚在餐桌上摆好碗筷，一盘卖相极好的地三鲜被端上桌。


    “尝尝。”他好看的桃花眼里闪着期冀的光。


    罗清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细细品尝。嗯，不光卖相好，味道也很好。


    她毫不吝啬夸赞：“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面饭店大厨炒的呢！”


    听罢，俞钺眼尾扬起，不由笑出声：“你喜欢就好。”


    对一个厨师来说，顾客最大的认可莫过于吃到光盘。


    他虽是个业余厨子，但罗清韶用两个光溜溜的餐盘表示，她是个言行一致的客人。


    见她吃好后，他笑眯眯起身收拾碗筷。


    罗清韶箭步如飞，从他手里夺过碗筷：“我来！是你做得饭，理应我洗碗。”


    听着挺合理，所以俞钺没同她争，只是站在厨房水槽边不时搭把手。


    不算大的空间里，水流的哗哗声格外清晰，空气中隐隐有洗洁精的味道，她刷盘子，他递盘子，seven在两人脚边转着圈。


    俨然一副温馨的家庭景象。


    俞钺想，若以后真能如此，该有多好啊......


    收拾妥当后，他穿上外套，回头冲她告别：“我走了。”


    又弯腰摸摸seven：“下次见。”


    罗清韶关上门后才想起来，忘了一件大事！


    她忙打开门，快步跑到楼梯口。


    俞钺已经走到下面楼层，听到动静后退几步向上张望，正巧看到她探头寻他。


    “过几天元旦假期你有空吗？”她问。


    他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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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一起去跨年吧！你，我，和晓沫。”她顿了顿，“你要是怕不自在，把武任叫上也行。”


    “好，去哪？”


    “我还没想好，先提前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声控灯暗下去，俞钺陷入一片黑暗中。


    罗清韶跺跺脚，灯没亮：“你用手机照明吧，这个灯老出问题。”


    “没事，走了。”


    “拜拜。”


    他走出居民楼，发现来时的漫天飞雪不知何时停了，路上一串串突兀的脚印，破坏了覆满白雪的地面。


    俞钺抬脚踩在松软的雪上，走了几步后顿住，转身看向那间亮着暖黄灯光的屋子，窗口空无一人。


    冷风喧嚣，但他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


    “你怎么还没来！”电话那端传来许晓沫的质问，罗清韶默默把手机远离耳朵。


    “你到哪里了？我马上过去。”


    “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说到了吗？我就在喷泉这边，俞钺也来了。”许晓沫压低声音，“还有武任。”


    “我在附近店里买东西，等我三分钟，这就过去！”


    罗清韶飞速结账，小跑着往广场中心赶。


    她们约在了锦城最大的商业圈，据说晚上有跨年活动，此时天色尚早，但已经聚集不少人。


    她匆匆拐过弯，一眼瞧到站在巨大鲸鱼雕像下的少年。


    俞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兜，正在和武任聊天。


    “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那么快过来。”她边说边喘着气，刚才跑太急了。


    “吃饭时间还早，不急。”俞钺浅浅一笑。


    “我去买瓶水，渴死了。”武任叫嚷。


    许晓沫皱眉：“你刚刚怎么不去？”


    “旁边就有饮品店，马上回来。”


    “我和你一起。”俞钺喊住他。


    武任：“你也口渴？”


    俞钺：“我怕你迷路。”


    武任：“......”


    听罢，罗清韶不禁失笑。


    许晓沫蹦到她面前：“小韶你买的什么？冻死我了，今天也太冷了吧，你看这喷泉里的水，结了好厚一层冰啊。”


    罗清韶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她看：“零下十几度呢，我不是给你发消息让你多穿点儿。”


    “嘿嘿，你知道我一贯要风度不要温度嘛！”许晓沫疑惑，“你买胶卷做什么？”


    “拍照啊。我之前特喜欢逛附近一家二手相机店，这学期一直没时间过来，胶卷也用完很久了，刚去店里囤了一点...真的好贵，越来越贵了。”她从兜里掏出一个胶片机给她看。


    许晓沫接过去翻来翻去看：“这是什么型号？看着颜值挺高，拍出来好看吗？”


    “超级出片，真的！佳能primasuper115，不过暂时不要买，溢价太严重，比我前几年入手价格翻了两倍多。”


    “给我拍一张好不好嘛！”许晓沫朝她撒娇。


    “当然啦，今天带过来就是打算拍照留念。”


    “那我要和这只鲸鱼合照！”


    “好～”


    两人找了一会儿角度后，许晓沫双手比“耶”，拍了张甜甜的照片。


    她明显对这复古的机器很感兴趣，缠着罗清韶教她怎么使用。


    “我会了我会了。”许晓沫兴奋道，“小韶你站过去我帮你拍一张。”


    “别忘了开闪光灯。”罗清韶边叮嘱边走到鲸鱼雕塑旁边。


    此时恰好俞钺回来，许晓沫看到他后热情招呼：“你快站小韶旁边，我帮你俩拍张照片。”


    ——


    俞钺日记：


    一起...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