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笙灵看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她换了衣服下楼，江凡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尧笙灵神色如常地往外走，负责生物技术楼安全的几名警卫反常地拦住了她。


    尧笙灵面带不解地抬眸，“你们这是做什么？”


    江凡抬脚就往这边赶，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两名警卫心速拉满，毕竟他俩也住在住宿区，亲眼目睹了江凡和晋月非人般的那场斗殴。


    其中一人连忙开口解释道，“尧博士，戚董有急事找您，还请您停留片刻。”


    看两人态度友善急切，尧笙灵心思澄明，自然知道这第一步计划算是成功了，就等着看戚弘的反应，她像是忍耐着怒意般闭口不言。


    江凡也像一尊保护神立在旁边。


    余光注意到左前方有人匆匆上了阶梯，尧笙灵眼睛一闭就是演，“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江凡，我们走！”


    警卫下意识上前一步伸手阻拦，江凡挡在尧笙灵身前沉声打断，“我看谁敢拦她。”


    “慢着，慢着。”戚弘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对两个警卫大声呵斥，“谁允许你们对尧博士这么无理？我不是在对讲机里面强调很多遍了吗？如果尧博士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我马上就过来，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尧笙灵没时间听他啰嗦，直接开口道，“他们职责所在，并非对我无理，这位是？”


    戚弘本来是将信将疑地去了邓涛那边，等亲眼看到他的情况后还没缓解惊天的震撼，听到生物技术楼这边的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生怕下一秒尧笙灵就偷跑离开基地。


    此刻他形容狼狈，刚过冬至的天气依旧大敞着衣物，面色急躁，他心知初次交锋在仪容仪表上就落入下乘。


    戚弘面带歉意，“鄙人戚弘，尧博士来基地这么久，一直忙于基地的事务没能抽身结识您，是我的问题。”


    尧笙灵淡笑着和他握了个手，“原来是戚董，久仰大名，戚董贵人多忘事啊，两天前还在百忙之中替我安排了住宿，我前夫在您跟前说了不少好话吧。”


    句句讥讽，有些难缠。不过戚弘笑得满脸褶子，看上去亲切极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尧博士住的还满意吧，要是那些个下属曲解我的意思，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尽管和我提！”


    “没什么不高兴的，就是我和晋月八字不合相处不来，您这边的下属多担待。”说罢，尧笙灵也不卖关子，“戚董专程过来，应该是看过邓涛和付鸣两人的情况了吧，还满意吗？”


    戚弘笑而不语，转移话题看向江凡，“江小哥我也是熟人了，有勇有谋啊，这样，眼下也到饭点了，不如尧博士赏脸给戚某一个机会，请您和小哥吃个饭补偿之前的失礼。”


    尧笙灵这下笑得真诚多了，“正好饿了，不如叫上医疗诊所的裴大夫和火观一起吃，也算是庆祝丧尸病毒治疗第一阶段的成功。”


    戚弘一听到丧尸病毒这几个字眼皮狂跳，瞬间看向周围几个警卫，见他们都低头不吭声，这才笑道，“是是，是我考虑不周，鑫总已经准备好了宴席，我们这就过去吧。”


    众人拾阶而下，各怀心思。


    *


    散发沉沉木香的宴席厅装饰低调而不失奢华，璀璨的水晶灯高高悬挂在天花板，尧笙灵许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灯盏，貌美的服务生摆盘布菜的动作有些生疏，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离开，带拢厅门。


    随着大门关闭，内外像是被隔开成为两个世界，纹路繁复的地毯印证着内里世界的光怪陆离，戚弘喝了两口酒便装不出刚开始面对尧笙灵那副谦虚客套的模样，高高在上久了，再让他卑躬屈膝礼贤下士就太难为他了。


    尧笙灵含笑看他颇为自得地讲述基地的发展，益州的“桃源乡”皆是他一手打造，种种自吹自擂，而一旁的几人除了倒酒就是溜须拍马，言语之间像是把戚弘视为益州群众的救世主。


    好好一场“庆功宴”变成这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尧笙灵不以为意，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来“庆功”的。


    但尧笙灵内心深处其实有些不敢置信，基地主理人戚弘是这么个酒囊饭袋般的人物，这样的人是怎么迅速收买人心，聚拢这一盘散沙的？


    难道是故意作出这副假象蒙蔽他们？尧笙灵暗中警惕。


    按照以往，鑫采绝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忽视客人，必然是言笑晏晏地引入话题，拉近两方的关系，可今天她脸上不见一点笑意，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


    现在最担心的一个问题有了解决的苗头，戚弘有些飘飘然起来，看到曾惹自己厌烦的中医都满脸笑容，“裴大夫在诊所过得还不错吧，缺什么药材直接和我说，一切以你手上的药方为主！”


    裴向民倒是不再跟之前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笑呵呵道，“戚董想多了，我哪有什么药方啊，有什么就用什么，我都听尧博士的。”


    戚弘吃了个软钉子，也没说什么，看向陈火观，“这位小兄弟是，陈火观？看你挺面善的，怎么和尧博士认识的？”


    陈火观真的许久许久没有吃过这么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了，有荤有素有汤一应俱全，他吃都吃不过来了。


    不过笙灵姐告诉过他，什么都不用管，带他过来就是蹭顿好饭的。


    果不其然，他吃得美极了，拿着一只烧鸭腿吃地满嘴流油，含糊道，“物尚嗯事的。”


    戚弘没听懂，“啊？”


    “他说我们是路上认识的。”江凡替他回答道，手上动作不停，不慌不忙地将一只剥了壳的虾放入尧笙灵碗中，“戚董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戚弘看着几人真就一副来这里吃饭的样子勉强扯了扯嘴角，“不急，先吃饭。”


    说到吃饭，尧笙灵马上想到某人，想了想道，“马教授对今天中午的饭菜好像不太满意，不如叫他来这儿一块用餐。”正好看看这戚弘和马思奇到底是什么关系。


    戚弘听到“不太满意”时下意识看了两眼鑫采，眼皮连跳几下，这要是马教授来了这一桌子菜都不够他一个人嗦的，大可不必，他还有要事要谈。


    “这件事算是鑫总的疏忽，她一直不辞辛苦地给马教授亲自下厨做饭，今天可能是忙忘了。”


    “...稍后我会去给马教授道歉。”鑫采低低回了一句。


    戚弘这会倒是又来劲了，揶揄道，“鑫总一直指望着马教授能尽快研究出治疗出丧尸病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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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法，没想到这会尧博士弯道超车，鑫总今天情绪这么差，想来是在为过去给马教授献上的殷勤白白浪费感到不甘心吧。”


    尧笙灵平静的视线慢慢放到话题中心身上。


    鑫采感觉到一阵针扎似地疼痛，她举起一杯酒看向对方，“这么说来，我现在还得向尧博士献献殷勤了，尧博士，我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她轻巧一笑，半杯酒入喉。


    刚刚戚弘开口说话时一个字不敢说的几个“高层”这会倒是活跃起来，“一杯酒的殷勤哪儿够啊？”


    “鑫总的酒量我们都是见识过的！”


    “看来马教授的份量还是比尧博士更重啊。”


    鑫采就在这些奚落打趣中习以为常地一杯又一杯，哪怕尧笙灵明确表示了不需要这份“殷勤”。


    可谁在乎呢，宴席厅内的气氛越来越热，鑫采脸上染上红晕，手再次摸向酒瓶时被一只温热的手拦住，尧笙灵眼眸清亮，淡然一笑，“既然向我敬酒，我不喝一杯实在说不过去了。”


    鑫采心一紧，没有说话，却握紧酒瓶不放手。


    “鑫采。”戚弘含有警告意味地喊了一声。


    尧笙灵轻轻用了点力气，就将酒瓶拿过来，手上的重量让她暗惊，已经少了大半瓶，全让鑫采喝了，这群表里如一的傻缺。


    裴大夫看到尧笙灵拿酒有点焦虑，立马看向江凡，她现在滴酒不能沾！


    不过看到江凡不动如山的表情，他马上歇了劝阻的心思，尧笙灵事事有分寸，不会做这种不理智的事。


    他偷偷拉了一把一脸懵的陈火观，暗示先静观其变。


    “尧博士倒是个爽快人，我还说——”戚董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就凝固在脸上。


    那一只酒瓶被尧笙灵失手打落在地，深色的酒渍立马侵入精美的地毯，她面带歉意，“啊，酒味太冲了，一时没拿稳，扰了诸位的兴致实在抱歉。”


    宴席厅鸦雀无声，刚刚还推杯换盏的呼喝声戛然而止，江凡拿着桌上的布巾替她擦了擦身上溅到的酒渍，“没事，一瓶酒而已，戚董不会在乎的。”


    戚弘干笑两声应是。


    这会宴席厅里的气氛倒是沉稳下来，鑫采施施然站起身，“不习惯酒味的人确实会觉得酒味冲，既然今天这桌宴为尧博士设，还是要遵从客人的意愿，我去叫一壶茶过来。”


    这番话既为尧笙灵刚刚的“失手”通情达理解释了一遍，又给了戚弘几人台阶，不至于让他们觉得被下了面子，很是得体。


    得体即是得理，那戚弘身为主人，也就不能得理不饶人，只能暗自恼怒着将这口气咽了。


    尧笙灵看现在气氛稍微凝重起来，当即决定实施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现在酒足饭饱，我想戚董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请我们过来，不只是简单结识一下吧。”


    戚弘现在没心情再试图拉近关系绕弯子了，“尧博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入我的专人医疗团队，你想要什么待遇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几人瞬间精神一凛，尤其是尧笙灵，她心情复杂，马上改换思路，“我不是医生。”


    戚弘目光贪婪，“可你能治好丧尸病毒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