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脚程快，很快找到驾驶室，司机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听见人来了也不搭理。


    他迅速说明来意，对方微笑着扭头回答他：“广播？在那里。”他看了看靠墙的那副装置。


    江凡：......


    他只觉得这个社会太冷漠了，狠狠伤了他做好人的心。


    没办法，人命关天，他赶鸭子上架地研究那玩意儿，“喂喂，”怎么没有声音？他快要抓狂了。


    “你能帮帮我吗，我不会用这个。”


    “按一下开关键。”


    “......给我些更具体，更全面的提示。”


    “我要坚守自己的岗位，把每一位乘客安全送达目的地。”


    “你？算了。”江凡决定自己动手，这年头脑子不好的都能开上火车了。


    *


    尧笙灵快速在备忘录里做下各项记录，这时，走道上方的广播传来“咚咚”声，一道男声试了试音，“喂，喂，靠，终于成了！”


    “职业是外科医生的乘客请去A5车厢救助被精神病丈夫咬破脖子血管的妻子，由于我不会使用语音广播，已经耽误了她二十多分钟，有能力救助的乘客请尽快去往A5，谢谢！”


    尧笙灵感到不妙，咬脖子？张祁雪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显然是听到广播想去找同事汇合，尧笙灵惊讶地看着她，“你现在要——”，和张祁雪对视的瞬间，她哑了声。


    张祁雪整个人不自然地抽搐着，眼球里的血丝暴涨，她嘶哑地问，“你说什么？”


    尧笙灵屏住呼吸，“你要走了？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张祁雪反应了一会，摇头，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尧笙灵紧张到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看着她开了锁，推开门，却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


    尧笙灵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的小人已经紧张地扭曲成著名抽象画作《呐喊》了，你快走啊！别逼我跪下求你！！


    “谢谢你，尧女士，你能救我真是.....”她缓缓扭头，脸上的纹路蜿蜒开，嘴角流出大片涎液。


    尧笙灵绝望地闭上眼。


    张祁雪疯了一样冲过来，幸好尧笙灵不是普通的孕妇，她是一个灵活的孕妇，从这张床跳到那张床，拼命躲她地扑咬，她抓起身边能扔的任何东西扔向对方，崩溃地想，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身上没看到伤口啊！


    今天怕是要交代过在这儿了，她额头流着细汗，感觉到自己的脚被死死抓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拖倒在床上，眼前是张祁雪张开的血盆大口，她想，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应该听你们的话，下辈子我还要做你们的女儿。


    然后她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距离她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欸？”


    尧笙灵瞬间反应过来，艰难挪了下脑袋看向丧尸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扯着丧尸的脑袋，冷淡的面容不带半点害怕或是犹豫的神色。他动作很快，力气也很大，将丧尸提起来扔到地上直接一脚踹了出去，然后迅速关门上锁。


    尧笙灵劫后余生地大口呼吸，这是个高手，得救了。


    而高手江凡悄悄在裤边擦了擦手心的汗，好险，巨险，就差一点。看见尧笙灵要说什么他脱口而出，“好巧，尧笙灵。”


    ”我是你的高中同学，江凡。”


    正要鞠躬感谢的尧笙灵：“江.....凡？”


    江凡看着她略带惊喜的神色，暗喜地给自己点点头，他早该这样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她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名字记得就行，这不，一提名字，她一切都想起来了，一同想起的应该还有那段酸涩的回忆......江凡有点感慨。


    江凡，江凡是谁？尧笙灵在脑海中搜索江凡这个高中同学，哦，想起来了，高中读了一年就肄业转去当兵的那个同学。


    这次真的惊喜了，不是伪装，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江凡？你当兵回来了？怪不得身手这么好。”不管怎么说，哪怕以前再怎么不熟，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老同学真有种获得救赎的感觉，尤其是他真的救了自己的命。


    江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凑合。”


    尧笙灵还想联络联络感情，但是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便直接开口询问：“刚刚是你在广播上找医生吧？那个精神病患者是突然爆发的吗，被咬的人还活着吗？”


    江凡面色认真道，“是列车上丢了孩子的那对夫妻，那个男人突然发狂咬了他的妻子，我制服他后，乘务员请求我去用广播找医生，她守着妻子，可是等我回来......”江凡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之前还奄奄一息的妻子变得和她丈夫一个样子，她咬断了乘务员的脖子，正在吃她的脑袋。”


    在对方冲上来之前，江凡狠狠关上门，没有半点思考时间，向A9车厢狂奔，路上各个车厢异常地安静，江凡顿觉不妙，幸好，幸好还是救下了她。


    尧笙灵有点反胃，并不是由于场景有多血腥，多可怕，而是人类因为这种陌生的病毒变成怪物，无知无觉的蚕食同胞的□□，她对此感到生理性的恐惧，难道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吗？


    江凡看出来她很难受，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憋了一句，“不要怕，我会保护你。毕竟我们，是同学。”


    尧笙灵沉默半晌，扬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呢，我现在就职于F大生物实验室，目前就做些小研究，偶尔指导一下学生做个课题。”


    “研究什么？”


    “西红柿。”


    “是.....在助农？”江凡好奇问，他想象中的画面是暗恋对象在农田里帮助种植改良西红柿，至于学生，就是那些农民伯伯嘛。


    主攻基因工程的尧博士：“.....差不多吧。你呢？”


    “我？我当了几年兵，退役后做了两年保镖，现在正在创业卖牛肉干。”


    “哦，”尧笙灵点点头，“在卖货？有在视频软件上直播吗？”


    出身鹰隼突击特种部队，领了两年上校军衔的江长官：“......没有，人工销售。”他打开背包，拿出几袋牛肉干递给尧笙灵，“要尝尝吗？”


    尧笙灵有点犹豫，毕竟老同学好像过的不太好，这些牛肉干说不定是他打算一包一包卖出去的，但是她更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道了谢接过来。


    尝了味道之后她眼前一亮，江凡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好吃吗？”


    “特别好吃！味道很香，我以后可以找你订购牛肉干吗？”


    “这没什么，你喜欢吃的话，要多少我都有。”这些牛肉干基本定好了供给部队的，他这次去西部就为了帮他退役的战友家里做成这笔生意，生意成了，牛肉干他要多少有多少。


    接着，他摸着耳朵把手机递过去，“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想吃打个电话就行。”


    尧笙灵接过电话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以现在的情况看，咱们能有以后吗？”


    江凡：“......难道真是？”


    尧笙灵点头，用一种通俗的叫法称呼它：“丧尸。”


    她复述了自己和乘务员张祁雪的全部推测和言论，江凡全程沉默听完，随后把目光看向门外：“现在，大家都还很安静。”


    但是异常的安静之下，并不意味着安全。


    *


    A17车厢的男人紧张地盯着门外，他刚刚听到有人求救，但是没敢开门，他连忙推了推还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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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的大叔，想找回一点安全感，“叔，叔，醒醒，出事了！”


    大叔睁开眼，僵硬地扭头，脸上地脉络诡异又可怕。


    他吓得大叫，连滚带爬跑过去开门，而丧尸已经狠狠扑到他后背，他挣扎着爬到走道，后颈的疼痛慢慢模糊，最后看见的是对面包厢推开门缝那个女人惊吓的眼神。


    完全感染的大叔瞬间丢下身下的男人，朝更为鲜活的生命扑过去！


    *


    A12车厢，这躺列车隔音设计的很好，除了同一节车厢可以听到模糊的声音外，哪怕左右两节车厢有明显的噪音，只要不是特意去听那些动静，基本可以忽略。


    男人是被广播喊醒的，他从上车就开始补觉，现在他饿的饥肠辘辘，想出去买个饭，刚打开门走出去，对面包厢的女人大喊：“别出去！外面，外面有东西！”


    声音充满了恐惧，他摸不着头脑，过去敲那间包厢的门，“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什么意思？”


    然而对方又不说话了，也没给他开门，他看向周围，发现都安静地出奇，男人觉得有点诡异，想赶紧买个饭回去，掀开挡帘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大片的血，“我靠，难道刚刚，发生枪战了？”


    怪不得大家都畏畏缩缩的呢，但是男人是一名小说家，他瞬间想到的是也许里面的场景能产生新的灵感，看着那个半掩着的门，他心脏砰砰直跳地推开了包厢门。


    然而里面的场景让他当场呕吐，几个面色青白脸上布满青紫脉络的“人”围在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旁，分吃他的血肉，他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那具尸体正是他上车时碰到的那位很亲切的列车长！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看着他们向自己扑过来的一瞬间，他茫然地轰然倒地。


    *


    A3车厢，郑淮东小心地观察外面，看见那个疯子缓慢地在过道上行走，浑身是血，还穿着乘务员的衣服，他在对方回头之前猛地关门锁死，随后大口喘气，神情激动：“我靠，丧尸！我见到活的丧尸了！太牛逼了。”


    他拿了平板又回到门边，还想找机会拍照，却没注意到室内有一个身影晃晃荡荡地向他走过来......正是完全异变的郑怀宇。


    *


    尧笙灵看了看手机，四点半了，依旧没有信号，之前还隐隐能听到一些人声，现在除了恶心的嘶吼哈气声，再听不到其他。


    “其他人应该都知道外面有丧尸了，所以都和我们一样，躲在包厢内。”尧笙灵默默祈祷。


    “你坐这趟列车是准备去哪儿？”江凡看着她。


    “我....遇到了一些事，打算去终点站雪境放松放松心情的，”尧笙灵苦笑道，“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江凡体贴地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这么巧，我也是去雪境的。”


    “你也是去那里看雪？”


    “嗯，那里的雪景举国闻名，我，一直挺想去的。”


    尧笙灵轻轻微笑，“是啊。”


    江凡也不好再没话找话了，他默默打开背包清点物品，“如果要在车上待十几天的话，我们的食物肯定是不够的，我找机会去外面搜点物资。”


    尧笙灵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外面都这样了，你还要去雪境？”


    “......那，你的想法呢？”


    “如果列车能正常行驶停车的话，我们应该在最近站点下车，要是不停，可能驾驶室也沦陷了，我们必须自己制动，不然没被丧尸咬死，直接车毁人亡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的想法比我好多了，就这样办吧。”江凡拍板。


    尧笙灵笑了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