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昆南楼

作品:《我见到鬼会脸红

    眼前是一具外观几近碳化的瘦小身影。受烈焰的炙烤,那具焦黑的躯体出现了明显的挛缩和脱水现象,表层皮肤干燥起裂。裂口处,惨遭高温冲溃的淡黄色脂肪正依附着焦裂如碎碳的外皮层潺潺而下,热气四溢。


    同样让司珈晔无法疏忽的还有焦体的气味。


    毫无章法的延烧将这具有机物散发的气味抬升至人类鼻腔无法适应的高度,浓烟的裹挟下,这些气味让前调辛辣呛鼻,浓浊难辨。


    受饥饿影响,气味的中调使人类最原始的食欲不合时宜地被迫在此刻萌芽。唾液腺里持续分泌的唾液和不断滚动的喉咙正与掌管整具身体的大脑极限拉扯。焦香与鲜美仿佛一条隐秘而纤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探入司珈晔的鼻腔,气味的助阵使大脑的运行短暂休止,最终致使身体的主人司珈晔眼眸毫无焦点地注视着墙角。


    “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


    “姐姐,陪我玩……”


    角落里孩童稚嫩的呼喊充当气味的后调唤起司珈晔的理智,她的眼神逐渐聚焦,面前的事物不再模糊。


    思绪回笼,意识到自己的神智飞往九霄云外,她立即用薄毯捂住口鼻,隔绝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小朋友,什么陪你玩?要我陪你玩什么?”薄毯子的掩盖下司珈晔发出滞闷的声音。怕对方听不清,她还蓄意凑近缩短距离。


    “陪我玩……陪我玩……”


    司珈晔的提问并没有得到眼前名叫许嘉悦的小朋友的回答,对方还是照旧说着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


    “说清楚,要我陪你玩什么?”司珈晔没有生气,而是圆瞪双目,一眨不眨地用眼神攻势逼迫这孩子抬起头来把话说明白。


    很可惜,徒劳无益。


    “唉……”司珈晔退回原位,靠坐在墙壁边仰望头顶的天花板,正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个棘手问题。


    行李箱里全是用来工作的必备道具,零食也全都被她吃完了,残留在口腔里的苹果味棒棒糖的滋味早就被唾液冲刷得一干二净,如今也不能通过凑近说话共享香味。


    玩具什么的更别说了,司珈晔已经23岁了,她这么大个人已经过了进入到一个新环境时没有爱不释手的玩具在怀里搂着就会哭哭啼啼的年纪了。


    除去这些,行李箱里就剩下衣物这类的东西,关键是这种东西要怎么玩,或者说怎么跟小孩玩。难道要司珈晔把这些毯子当做襦裙围在这孩子腰间,外套当成罩衫披在身上,另外再拿一次性筷子插在脑袋上当珠钗,满足人家体验汉服的小小心愿?


    思及此处,司珈晔很想劝慰一句:孩子啊,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蚊帐和床单更能身临其境,姐姐小时候都是这么玩的。


    墙角里的许嘉悦将脸埋在手掌心里,蜷缩着身体继续喋喋不休,就像个已经老旧故障的玩偶娃娃,在电池耗尽之前只能机械地重复一句话。


    司珈晔的灼灼目光几乎看透她的身体,绞尽脑汁地在气味难忍的环境里思索解决方式。


    “有了!”因答案来得太迟,她无法按耐的热切心情连带着身体差点在高度不足一米七的狭窄空间里站起。


    司珈晔心有余悸地摸摸头顶,好险,差点就撞上了。


    这一次,她直接蹲在距离许嘉悦一掌长的位置上拉近两者的关系。


    “小朋友,你是叫许嘉悦吗?”她放低音量,柔声细语地询问着。


    司珈晔没有期待对方的回答,她明白自己只会听到那一串前后不搭后语的呢喃。


    “许嘉悦小朋友,我的名字叫司珈晔,我愿意跟你一起玩,所以,我们现在该些玩什么呢?你想玩什么我都会奉陪的。”


    司珈晔歪着脑袋,唇角微弯,战战兢兢地控制着面部的肌肉,尽量用满是童心未泯的表情注视她。


    可到头来变化的就只有许嘉悦愈加低矮的声音,也许是在抗拒司珈晔的主动贴近。


    司珈晔有点万念俱灰,她一向不擅长跟小孩相处,更何况面前的孩子跟普通的人类小孩还不一样,她的诉求对方不理会,对方的声请她倒是有意施助,但是态度上又是那么不明所以。


    “难搞。”司珈晔干脆大咧咧地就地而坐,斜侧着脑袋面向一旁空荡荡的墙面,一只手狂抓头皮,用考试瞎编语文作文凑字数时的态度苦思冥想。


    一旁的蜡烛还在燃烧,想起覆盖在许嘉悦身体表面的焦黑,从身体内部倾流而下的脂肪,还有盘踞在身上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裂口,她收回先前的豪言壮语和恣肆气势,不忍心让这些蜡烛再次成为刺向这孩子的利刃,虐待儿童的事她做不到,而且还是个需求如此简单纯粹、符合儿童天性的孩子。


    而且怎样消除鬼的方法她提前从女鬼那里得知了,好像只能是太阳,不过这里哪里来的太阳,如果有太阳她也不会进到这里来了。


    不,这里有太阳,的确存在太阳,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


    太阳一词意外地挑起司珈晔的某根神经,她蓦地注意到自己名字中的“晔”字,不就是光明灿烂的意思吗?


    “噗——哼哼哼哼哼”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哼笑,意识到这点后连忙忍住笑意略带无奈地吐槽自己,“要死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司珈晔抿抿嘴,再不轻不重地咬了咬舌尖,切换状态后板着张脸继续苦恼。


    思索间她突然想起那只向自己索取火腿肠的黑猫。黑猫在民间传闻中是具有灵性的动物,能够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黑猫那时紧盯不放的对象很可能就是趴在她背后的许嘉悦,由于无法用言语交流,黑猫只能反复抬起爪子好心提醒。


    “原来是这样啊……”司珈晔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


    不过现在最紧急的情况当属如何开解眼前的许嘉悦,这也许就是离开第三个的鬼域的唯一方法。


    这时,司珈晔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一次的沟通并不是无效果的。


    在她分神专注苦想的空挡,角落里的许嘉悦不知不觉间松懈了本该蜷缩的躯体,躯干表皮的黢黑碎屑失音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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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身体的伸展,极为细小、如同蛇类蜕皮时的悄然无声在狭隘的空间里穿梭。许嘉悦的头颅也不再抵住膝盖,她缓缓地变动着身体的姿势,撑开痉挛的双腿构建起连接司珈晔的桥梁,只有捂住面部的双手依旧如初。


    此时司珈晔的思绪正沉浸在脑内搭建的舞台里排演,面部表情时而肃穆时而诙谐,构想着与许嘉悦对戏时的剧情,丝毫没有发觉到一双烧焦树干似的双腿正在侵入自己的领地。


    正当司珈晔再一次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从而摇摇头无语发笑时,余光中闯进一抹黑色,几乎是意识到的一瞬间,动作不受大脑控制地立即转头面向那个紧缩着孩童的墙角。


    气味先一步夺占她的注意力,焦臭与肉类腐败的气息侵袭鼻腔,抽换着内部并不清新的空气,那具烧焦躯体的后调终于在此刻喷发,让人作呕难以承受。


    司珈晔被这股气味熏得眼酸,她没有顺应本能,而是强行睁开眼面对一切,并为许嘉悦终于能脱离一成不变的状态而感到庆幸。


    她没有看到所谓的灰色水泥墙,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焦炙地皮开肉绽、两侧的耳朵挛缩得几乎消失无踪的头颅,迎面而来的是头发被烧干的恶臭味。


    只是那张脸仍旧埋藏在手掌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一景象带给司珈晔的视觉冲击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不过她还是配合许嘉悦小朋友的主动发起瞪大了双眼,后仰上半身演示着自己的惊叹。


    “陪我玩……”许嘉悦微弱的声音从手指间的缝隙里传出。


    又来?


    司珈晔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翕动着嘴唇,凝思片刻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回答:“好啊,我答应跟你一起玩。”


    又担心小朋友太过拘谨曲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她再次指名道姓地郑重表示:“我司珈晔愿意和许嘉悦一起玩。”


    这一次她没有以大人的口吻说出“小朋友”三个字也是为了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所以,我们玩些什么呢?”看她没有施展后续的动作,司珈晔后仰身体,顺便双掌交叠抱在脑后,好整以暇地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静静等待着。


    在司珈晔表露诚意之后的下一秒,附着在许嘉悦面庞上的焦黑碎屑在手掌下移的动作下飞扬散落,五官中的眼睛首次展现。


    由于眼睑组织在高温的炙烤下迅速脱水萎缩,最终导致闭合得更紧,无法外露眼球。所以司珈晔的视线并没有和许嘉悦对接上。


    就在她稍作遗憾之时,许嘉悦垂落下一只手掌,不过下坠时的动作太僵硬,便与接触到的其他身体部位发生了惨烈的碰撞,伴随着粗噶的摩擦声响,碳黑色的碎屑再次洒落一地。


    许嘉悦的半张脸呈现在司珈晔面前,跟想象中没有差别,五官和皮肤几乎扭曲融合在一起,闭合不上的双唇间,偶有嘶哑的呻吟声溢出。


    这时,许嘉悦覆盖在另一半脸庞上的手掌开始发生变动。她活动的拇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想极力挣脱出烧死带来的僵直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