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机会？”云婼在高铁站等车，她准备出去旅游一番，钱不多，暑假又是旺季，没办法坐飞机。


    【是的，再一次救命的机会】这是主系统给的补偿。


    【你在原世界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无法改变，如果当初完成攻略任务选择回到原世界，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但我被爱情迷了眼，偏要留在孟庭墨身边。”云婼主动接着系统的话说下去，这也导致她应该用在本体身上的奖励用在了云嘉姐姐的身体上，到头来云嘉姐姐的身体“活了”，她真正的身体却要死在原世界。


    【对。如果你不想死，你只能回去继续用云嘉姐姐的身体活】


    【可你知道，那不是你】


    是的，那不是她。


    云婼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碧空如洗无边无际，身后行人熙攘众生百态。这个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生她养她的故乡，才是她的落脚之地。


    和孟庭墨结婚后的三年太幸福了，虚幻得犹如梦中泡影，轻轻一戳就破。


    【你想用另个世界的身体继续活吗】


    【你想的话，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云婼没有丝毫犹豫，八年来获取的一切她都不要了，不属于她的终究留不住，强求来的都会还回去。


    【那么，还有第二个办法】


    【你愿意再完成一次攻略任务吗，任务成功，你回来，拯救你自己的身体，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云婼一怔，再一次？


    *


    贺西桐给云婼的手机号充了话费后拿包出门，她每个月都做这件事，不然云婼的手机号早销号了。


    她知道云嘉几乎每天都给云婼打电话，叹一句无用功，早干嘛去了。


    这句话她也对自己说，早干嘛去了。


    和云婼闹一个月的脾气，最后换来的是对方永远的离开。


    开车去医院，贺西桐来到顶层，和守在门口的保镖交涉过后推门而入。


    云婼安静躺在床上，仪器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护工每天都会为云婼按摩身体，一切都好，除了云婼醒不过来。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云婼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贺西桐在床边坐下，是她把云婼安置在这里的。


    三年前生产那夜发生了太多，云婼难产，孟庭墨赶不回来，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自称是攻略系统85792号的超自然存在找上了她，说云婼现在很危险它要带云婼离开，如果她还当云婼是朋友，就好好照顾这具身体。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她做的梦有一半是真的。


    云婼确实来自异界，也确实绑定了系统，不过不是敛财系统，是攻略系统，任务不是获取金钱，是攻略孟庭墨。


    【云婼没有对任何人使过手段，包括孟庭墨。她每次得到的奖励都用在了你们身上】


    【让高考却遇到重感冒的云嘉瞬间好起来去参加考试，让生命垂危的你渡过难关，让孟庭墨岌岌可危的项目有了转机……她一次也没为自己许过愿望】


    【为了救你她一次性花了5个奖励，她从来真心，是你不够坚定不够信任她】


    【你太容易被挑唆】


    贺西桐捂住脸无声哭泣，是她对不起云婼，她没有真的想和云婼绝交，但她太高傲了，总是等着云婼来哄她。


    如果她早一点醒悟过来，不是靠发错消息去试探，云婼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具身体的灵魂去了哪里，还能回来吗，还能……原谅她吗。


    *


    云婼高高兴兴玩了一个月。


    系统的话被她抛在脑后，这一个月她都按照计划在到处疯玩，当不考虑金钱时间等问题时才发现世界竟然这么有趣，好多好玩的她都没有尝试过。


    以前的她只围着自己的小圈子瞎转悠，她见过凌晨五点的太阳，不是为了看日出是为了起床打工；也见过上层圈子的灯红酒绿，不过不是被邀请的宾客，而是端茶倒酒的服务员。


    “活着真好啊。”躺在山顶帐篷里和一群人一起观看流星互相拍照的云婼如是说道，这一个月她真的很开心。


    系统欲言又止：【这些孟庭墨带你做过】


    “可是这具身体的我没做过这些事。”云婼双手垫在脑后，“你说过这才是真正的我。”


    赏花赏月的是云嘉的姐姐云婼，是孟庭墨的妻子云婼，不是无依无靠的她。


    系统觉得也对，既然云婼喜欢那就去做，它正好劝云婼接受任务去获取再活一次的奖励。


    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一对夫妻抱着孩子温柔的哄，妻子捏着小孩的手轻轻亲了下，丈夫环抱着妻子满脸笑意，不知说了什么，妻子也被他逗笑。


    系统噤了声。


    这两个月以来它和云婼都不约而同的故意忽略了一件事：云婼生下的孩子。


    云婼以为孩子死了，其实没死，刚生下来没有呼吸，很快救了回来。


    系统没有告诉云婼。


    它不想孩子成为云婼的负担，云婼愿意继续任务一定是去拯救自己，而不是去看孩子。


    【你想他吗？】


    云婼望着女人怀中的婴儿，婴儿已经不哭了，咿咿呀呀说着什么，她听不懂，但不妨碍这声音戳中她心里的伤口。


    “我的孩子，我还没有看过他一眼。”


    “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


    【是个男孩】


    男孩吗，云婼收回视线，他会是什么模样，长得像她还是像孟庭墨，会是什么性格，他——


    “他和我一样，没有好好看过这世界。”


    *


    云婼消失的第四年。


    姜语霏有些局促，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只因今天要见孟非寒。


    绑定她的系统已经离开，云婼生产后不久就下线了，消失得莫名其妙。


    她觉得走了也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孟庭墨讲解真相。超自然存在不被说出，她每次开口都被堵在喉咙。


    明明编造梦境和大家讨论的时候都没有禁忌。


    绑定敛财系统的不是云婼而是她，系统说她家即将破产，只要敛的财越多她家就能越富有。什么接近一个有钱人得到他的爱获取他的全部财产，这都是敛财系统给她出的主意。


    会有这种歪门邪道的想法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系统，可她一开始毫不在意，只想让云婼付出代价。


    云婼消失系统下线后，她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云婼真的如敛财系统所说是靠攻略系统协助才打败她得到孟庭墨的爱的吗？如果敛财系统骗她，云婼没有使用不当手段，那她对云婼做的这些算什么。


    算她心肠歹毒，手段残忍，迫害好人吗。


    姜语霏每日每夜都在后悔中度过。


    就算是被敛财系统欺骗才会做出这些事，可伤害是真实的，她不敢见孟庭墨，不敢见云嘉贺西桐，更别说孟非寒。


    她害孟非寒没有母亲。


    姜家果然如敛财系统所说一夜倾覆，不至于流落街头，但日子肯定没以前好过，再想见到圈子里的人是不可能了。


    她熬了四年，终究还是没忍住想看一看孟非寒。


    拜托了昔日好友，姜语霏参加了一次圈内的宴会，她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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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来没惊动任何人，在小花园里找到了孟非寒。


    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


    她上前，询问孟非寒怎么不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孟非寒清透的眼睛盯着她，最后告诉她是因为他没有妈妈。


    “他们说我没有母亲。”


    “每个人都有，我没有。”


    姜语霏咬着唇，她最不愿面对的话题。


    “你有的。”


    “那她在哪里，长什么样？”


    “她……”姜语霏没有答案，她不知道云婼在哪里，也许回原世界了也许在某个地方重新开始，也有可能…回不来了。


    这些不能告诉孟非寒。


    她只能说：“你的母亲长得很漂亮，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非常爱你，你是她期盼已久的小孩。”


    孟非寒听进去了。


    宴会结束回到孟宅，他跟在孟庭墨身后第一次提出疑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孟庭墨顿住手脚。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想她了。”


    孟庭墨半晌无声。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四年来他一直自欺欺人。云婼消失的第一年他没有忘记，告诉自己是因为云婼离开没多久，对他的操控还没有解除。


    云婼消失的第二年依旧沿用这个理由，觉得云婼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他不可能爱云婼，恨才对。他不准家里人讨论云婼，也不准给孟非寒看云婼的照片，他一个人照样可以把孟非寒照顾好。


    第三年，还是没有忘记云婼，白天用工作麻痹自己，晚上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云婼的笑脸。他想着云婼真可怕，三年了还不放过他，怕是要折磨他一辈子。


    结果云嘉笑出了声，笑到落泪，笑他是个万里挑一的蠢货。


    “五年才攻略下来的感情真的有系统协助吗，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你就该一辈子忘不了她，日日夜夜受她折磨。你和她认识十一年了，六年前你分不清对她是不是爱，现在依然分不清。”


    孟庭墨如遭雷击。


    他真的分不清吗。


    还是故意不去分辨。


    云婼离开的第四年，他不再禁止孟非寒身边的人讨论云婼。


    可惜，他无法把云婼带给孟非寒看。


    “是爸爸的错。”


    “爸爸做了让她很难过的事，她不想再看到爸爸。”


    孟非寒对着孟庭墨瞧了半天，最后摸了摸孟庭墨眼角：“你看起来也很难过。”


    *


    开学的日子到了。


    云婼考了隔壁市的重点大学，去学校很方便，下高铁再转地铁就行。


    按照系统的话，她会在到达校门口的那一刻被过往的车辆撞飞，当场毙命。


    “好惨烈的死法。”去学校的地铁上，云婼拉着行李箱和系统吐槽。


    她如今身无分文，系统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去学校，学费都交不起。


    云婼看了眼四周，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的大学生，有安静坐着听歌的，有两两一起讨论暑假见闻的，还有大一开学独自去学校报道既忐忑又憧憬的。


    她只是想多感受一下这个世界。


    每多停留一秒，就多一丝不舍。


    “尔尔，任务我接了。”她忽然说道。


    【？】


    【怎么突然想通了】


    云婼低头笑笑，大概是因为她舍不得。她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她不想死。


    八年的感情，她用三个月释怀。


    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