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自我毁灭。

作品:《也不知道我俩谁有病

    “宗门有令,请即刻将禾燃带回宗门。”


    没走出多远,慕南山的讯碟就再次响起。


    这次是宗门发来的消息。慕南山看了讯碟半天,终于抬头看着禾燃,面色不太好看。


    “回宗门。”


    *


    刚到宗门,慕南山便朝着大殿走去,禾燃看他这样急匆匆的,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身边就突然涌上众多戒律堂的弟子将她捆住,押着向前。


    事隔几个月,她再次来到大殿,一样的是面对着无数双眼睛和高阶之上严肃的长老,不一样的是她这次被捆得严实,还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她扫过众人。


    温和怡与她错开了眼睛,沙棱一脸严肃没有看她,独孤禹不知道去哪了。


    慕南山眼中带着怒火。


    她在一瞬间便预料到了将要发生到事情。


    无非就是审判。除了审判还是审判。


    “禾燃,你胆子可真大啊,我们竟都叫你给迷惑了,让你在这里逍遥了四个多月。”


    还是陆炎长老先发制人,这次他说话明显更有底气。


    禾燃心烦,没有愤怒,就是烦。


    她烦那个关键时刻找不到影子的系统,也烦这个像个莫名其妙的烂尾楼一样的男频小说,连带着她烦现在目光看到的一切。


    大殿里落针可闻,好像大家都在等她给出一个交代,但是他们真的在意她的交代吗?只不过是在演戏,她只有回应—不管回应的是什么,他们都能戏剧化的把这场戏演下去。


    她不说话,她感觉自己其实站在大殿的某处,无所谓的看着这场闹剧,她不在意剧情的发展,也不在乎现在的停滞。


    “好啊,好啊,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陆炎没有等到回应,表情葱得意变得愤怒,抬起手挥了挥“去,把人带上来。”


    一个身着戒律堂制服的人被拖了上来,已经有些不成人形了。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人被带来后仍在了地上,就那么趴着,浑身颤抖,听见这话,努力等将透抬起。


    啊,是那个时候……


    透过那血污她看见了那人的脸。


    是那天接她出灵无境出来的两个戒律堂女弟子之一。


    【“你竟然没死在里面。”】


    禾燃知道无论她到底是附身还是真身,无论是攻击还是维护,都不会有利于自己。


    那天她的话已经将她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她更想让禾燃死。


    果然是个烂摊子。


    “我们之前联系过,她说会把卫浮霜引到禁地,让我们乘机杀了卫浮霜。但是她怕沾染魔气,不会真的过去。”


    禾燃依旧沉默,此刻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但这种态度在演了一半的戏里让所有人觉得被挑衅了。


    于是众人不自觉的的出身声打破里沉默,开始试图用你一句我一句到讨论和猜测补足那些剧情和戏剧化。


    这些禾燃再熟悉不过,她干媒体的,有意图的引导,真伪难辨的信息,适当的舆论发酵……理智会在事情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回归,但是定音锤会在愤怒上头的时候就落下。所以正义总是来得迟一些。


    更何况,她也说不清,被告不是她,被告不在这。


    “然后呢?”


    慕南山扯住那人破烂的衣服,一把将她拉起,浑身的杀意不受控制的外涌。


    “然……然后……然后卫浮霜跑了,她没有防备,受了重伤,我们的人追上去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炎依然控制着全场。大声质问道“禾燃!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禾燃面无表情,看着他。


    “好,你不说,那就带去水牢关着,五日后巳时三刻投入问心河。”


    *


    禾燃双臂被结实的绑在木架上。


    下半身没在冰冷的水里。漆黑,潮湿,低矮且不可见的房顶,微弱的水声在牢房里回荡。


    禾燃决意将沉默进行到底。


    那个“魔修”的所谓证词有无数个漏洞,经不起一点推敲。


    比如禾燃不想沾染魔气又为什么会晕倒在现场。


    比如禾燃凭什么支使魔修为她做事。


    但是她太心烦了,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提不起劲来。


    “你就这样了?”


    光球出现在她的耳侧。


    她嫌弃的偏过了头。


    “你竟然一句话都不反驳,真是惊到我了。”


    “切,这些破事里,我最烦的就是你了。所以你刚才就一直看着?没用的东西。”


    “我刚才只能看着,我没法和你交流,你心里太封闭了,听不到我说话。”


    “那现在呢?我在这破地方,一下子心胸开阔了?变得开朗了?”


    “不,现在我是在外面和你对话,如果我通过精神和你对话你还是听不到。”


    “没用的东西。”


    “你是不是有病。”


    光球闪烁两下,说出了类似骂人的话。


    “……”禾燃别着头不愿再交流。


    “我就应该在把你搞进来之前让你做一套心理测试。”


    光球不停的闪烁。


    “你就这样自我毁灭吗?你就这样自我毁灭吧。就你这样还攻略什么,别人都是小太阳,你是什么,假太阳吗?”


    禾燃笑了笑,“你确定要这样不顾后果的攻击我吗?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死吗?”


    光球的闪烁开始变得急促。


    “我很好奇,我想你需要给我解释一下‘把你搞进来’是什么意思。你问过我吗?没有问过我又凭什么要求我?”


    “禾燃。”


    慕南山的声音在墙外响起。


    他刚才确实被冲昏了头,从大殿里回去之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才察觉出里面的问题。他确实不待见禾燃,但是在金水县里对贪污都深恶痛绝的人不像是能干出卖凶杀人的事。


    但是师姐的魂灯现在很微弱,是那种一张纸落下扇动出的风都能吹灭的脆弱。


    加上有魔修追击,再找不到师姐就危险了。


    所以……


    如果禾燃实在不愿意多说,问心河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问心河会让人反复回忆过去的事,其中情绪波动越大的就越会被选中重复回忆,反复在幻境中经历。心越乱,就越会沉底。


    基本上所以经历过问心河的修士都会在所有记忆被展示之后毫无尊严的死在河底。


    “那天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我不知道。”禾燃话里没有情绪,竟然让慕南山觉得有些冷漠。


    大概是太累了。


    “你说了我能想办法救你出来。”慕南山可以,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本就是相信她的。


    “我也说了我不知道。”禾燃能为自己辩护,能用逻辑证明自己无法伤害卫浮霜。但是她知道,墙外的这个人,他要的不是那些,他要的是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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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禾燃如何,他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挺无所谓的吧。


    墙外长久的沉默,久得禾燃以为慕南山已经离开了,久得禾燃双腿已经麻木了。


    “那我走了。”墙外终于传来慕南山的声音。


    “我以为你早就走了。”禾燃淡淡的说。


    慕南山看着手里的白色丝线,将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白色的丝线瞬间绷直,另一端穿过厚厚的墙面,伸向另一头,系禾燃无力的手腕上。


    这是最差的策略。


    也是慕南山的备用策略。


    这丝线名叫幽闭蛛丝,是巫妖所炼,首端捆绑的人必须得每五天服用一次末端所系之人的血。不然就会慢慢僵化,在超时的第二天死亡。


    之所以叫幽闭蛛丝就是因为一旦绑定,就等于被戴上了不可解的枷锁,仍人宰割,只要两端都被系上就能生效。


    在禾燃刚从灵无境出来时他就曾潜入她院中想要绑住一头,但那时她醒得突然没有成功。


    终于在金水县的时候被他找到机会在睡梦中系上了蛛丝。他本来没有打算用的,他不喜欢这样控制人的手段,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师姐的魂灯越来越弱他必须尽快问出师姐的下落。禾燃不愿说,那问心河是最好的办法。


    待到她记忆里与师姐有关的部分结束,他就让她僵化,心不乱就不会沉底。


    有把握吗?他问自己。


    没有。他这么回答。


    脚步声透过墙面传入禾燃耳中,渐渐微弱。


    她向来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包括她自己。


    *


    五天很快就到了,她的双腿已经不太能动了,能在这里撑这么久还没有死也是她命硬了。


    禾燃被人抬着来到问心河边。


    太阳已经升起,温暖这么多天第一次降临她的身体。


    但是积累起来的寒冷难以驱散,这阳光触到她的时候反而让她觉得没被照到的地方更冷了。


    她的五官第一次如此模糊,听不清,看不清,发不出声音。


    “你愿意说了吗?”


    禾燃听到几个音节,她猜测大概是在问这一句。


    她没什么能说的,也没法说,他们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在意答案,要是这样,就不要再演了。


    她的上肢好像也开始僵硬了。


    她眩晕着,光线让她眼睛刺痛。


    失重,她的呼吸被水淹没,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下沉。


    “怎么没有显示出回忆?这不可能!”陆炎站在岸边,看着下沉的禾燃。


    “她在下沉,说明她不可能什么都没想。怎么会空白呢?”另一个长老也上前观察着问心镜。


    按理说这个问心镜会显示出问心河中的生命的所有思绪和记忆。此时却像是面普通的镜子,没有任何其他影像。


    禾燃还在下坠,河水灌进肺里,四肢彻底动不了了。


    太阳真好啊。


    着么深的水下,她还能看见头顶水的阳光。


    在这里死了,她会回去吗?


    有什么东西突然投入了河水中,朝着她游了过来。


    她看见一双纤细的手在努力的伸向她。


    她眼睛模糊,看不清那张不断向她靠近的脸。


    但是她却觉得很熟悉,她见过。


    心里涌上一个身影。


    一条臂膀紧紧的托住了她下沉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