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玉玲珑(九)

作品:《明珠在怀

    甫进卧房,混着熏香、药味、以及不知名怪味的混合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双眼发酸,控制不住想流泪。


    “咳咳——”周行白咳嗽了几声,下意识屏住呼吸,跟着苏大荣踉跄的步伐往前迈。习武之人于气息这块,多少有点优势。隔绝了怪异的味道,周行白脸色好了很多。


    侍奉在他身后的沈怀珠就没这么好运,几次忍不住干呕。趁人不注意,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了一粒丸药放到舌下,脸色才好了些。


    镶嵌着螺钿玉石的拔步床上,挂着薄纱作帷帐,躺着的人面色苍白,眼下黑青,正沉沉睡着。才几日不见,苏子城就瘦成了皮包骨,用名贵的参药吊着最后一口气。


    周行白吃惊道,“不是风寒么?”


    苏大荣叹了口气,心疼地望着唯一的儿子,“大夫开了安神汤药,喝下去便会昏睡。睡着了人看着倒还正常些,只要一醒,嘴里念念叨叨,说些奇怪的话。看起来,更像是梦魇。”


    周行白:“梦魇?苏公子是看见什么东西,吓着了?”


    苏大荣沉默一瞬,神色闪烁道,“……或许是吧。”


    正说着,双眼紧闭的人似乎是为证明这个说法,猛地睁开眼睛,满眼恐慌,不停喃喃着,“是你,是你,不,不是我,不是我……”抱着脑袋,状若癫狂。


    苏大荣忙飞身过去,命两个丫鬟抱住苏子城,轻声安抚道,“没事,没事,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沈怀珠和周行白对视一眼,她微微点头。


    周行白问道:“苏世伯,他口中喊的人是谁?”


    “没什么,受了惊吓胡乱喊的罢。”苏大荣抹了抹眼角,搪塞道。


    周行白语重心长:“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苏公子出事前见过何人,又同什么人有龃龉,或是报复,或是灭口,总该有个缘由。否则就凭苏公子的福泽,哪里有鬼怪能近得身?”


    听到“报复”、“灭口”两句,苏大荣的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探究的视线投来,周行白装作不知,“生意场上难免有小心眼的人,世伯定要查清真相,给苏公子一个交代。若真有人蓄意报复,万不可轻易放过。”


    苏大荣端过药碗,亲自给苏子城灌下安神药,半晌没说话。


    ……


    “周先生慢走。”张管家恭顺地将两人送出门,苏家的大门在他踏进去的瞬间,沉沉关上。


    沈怀珠挺直了身子,转了转僵硬的头颈肩背,不太相信地问:“你真能把慧心请来?”


    上了马车,周行白淡声道:“你给苏子城用了何药,为何会疯癫至此?”


    车夫长鞭轻甩,打在马背上,棕红色的马匹受了鞭打,腾地窜了出去!马车里一阵颠簸,沈怀珠扶着厢壁,好容易坐稳,才神神秘秘地开口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沈怀珠道:“话说回来,那封信究竟有什么门道,你为何不肯告知于我?如今人我也帮你教训了,当年内情,你该吐露了吧?”


    周行白反问道,“那你呢?当年怎么死里逃生的?又为何要给折辱你的人报仇?”


    神色骤然冷冰,沈怀珠强忍心头怒火,“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告诉我内情?沈家因何灭门?又是谁下此毒手?”


    “师妹难道不知?沈家伏诛,是圣上的口谕。”周行白说道。


    .


    “夫人?夫人?”陆三连连摆手,身边的人都没反应。


    他忍无可忍,凑到耳边大喊一声,“沈怀珠!”


    呆呆愣神的女子登时回神,迷茫地道,“怎么了?”


    陆三指了指她手里的药碾,“药快成糊糊了,还碾。”


    沈怀珠幡然惊醒,忙把药碾里的当归粉倒出来,晾晒在一旁。她虽是忙的不可开交,但人总是昏昏的,稍有不注意就走神儿。陆三瞧着她的身影,了然于心。


    沈怀珠忽然问道,“裴青词可来寻过你?”


    “你找他有事?”陆三装作不解道。


    “嗯,有事。”


    陆三挖苦道:“那你直接去官驿求见不就好?反正熟门熟路,你也没少去那地方。”


    沈怀珠口齿伶俐,回击道:“若我找他的事这般轻易,便不会问你。你好歹是个主簿,官身——不说爱民如子,反倒对乡亲父老这样的态度。”


    陆三耍赖,“他说我是主簿,我又没这段记忆,不算。”


    “你——”沈怀珠深呼一口气,紧紧咬着后槽牙,“你如何才肯帮我?”


    陆三眨了眨眼,“这个嘛,你先告诉我你找他何事,我才好帮你。”怕沈怀珠抄家伙揍他,连忙补充道:“我到底没有主簿的记忆,和他不熟。万一你所求甚大,想让他帮你进太医院做医官,显然就不太好办。”


    沈怀珠皮笑肉不笑:“谢谢你抬举,我只是想找他打听些事。就算要进太医院,也是我光明正大凭本事,走后门算什么?”话虽这么说,她却记得师父的训诫,头一条就是不准她入宫做医官。为这这条,甚至不惜让她发毒誓,若有朝一日动了进宫的心思,便叫她筋脉断绝,眼瞎耳聋,再不能行医道。


    单凭誓言,她就绝无入宫行医的可能。


    “你帮不帮?”沈怀珠冷淡道,她绝对不可能告诉陆三实情。


    陆三笑了笑,“帮,当然帮。”


    早在两人到官驿门口前,陆清执就收到了消息。他没穿大理寺少卿的官服,而是换了身简单的素衣。人还没到,他就坐立难安,一会儿踱步到东边摸摸博古架上的花瓶,一会儿转到西边儿胡乱在书案上的白纸化几个字。


    扶影无助道:“陆主簿,你别转悠了,我头晕。公子和沈姑娘又不是第一次登门,你紧张什么?”


    陆清执死不承认:“谁紧张了?我这是抽空锻炼锻炼身体,健康。”


    “那您手里的是什么?”指着白纸上潦草的几个字,扶影气得发笑,凑近一瞧,像是个人名,“阿妤是谁?你的新欢?”


    “胡说些什么!”陆清执抬袖盖住墨痕,催促道,“快去瞧瞧人到哪了,别等会进来,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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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影不情愿地转身,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公子的声音响起,“裴少卿何在?”


    陆清执脊背僵直一瞬,陡然站起来,“快请进来。”


    下一秒,大开着的房门走进两个人。女子穿着水绿色的衣裙,小巧的鹅蛋脸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出尘。陆清执望着她的眉眼,神情微动。


    察觉到他奇怪的视线,沈怀珠疑惑道:“裴少卿?”


    陆清执如梦初醒,“啊?快坐。”


    在旁边冷眼看着的人心生不悦,说话时难免阴阳怪气,“裴少卿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一听到有姑娘求见,倒是空闲的很。”


    负责奉茶的扶影才走过来,听到这话就噎了噎,他面色古怪地瞥了自家公子一眼,暗想道:虽然怼的是陆主簿,可坏的是你的名声啊公子。


    然而有外人在,他哪里敢说话。恭恭敬敬地奉完茶,退出房间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凭着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的经验,接下来必有一番腥风血雨,他还是躲远点为妙。


    沈怀珠微微偏头,意有所指道,“裴少卿,不知可否单独一叙?”


    陆清执迅速地和裴容青交换眼神,“好,还请陆主簿移步厢房,稍待片刻。”


    看着裴容青关门离开,陆清执回过头来,压下心头乱糟糟的念头,“沈姑娘,”他顿了顿,“你找我何事?”


    沈怀珠说:“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非寻常官员能比。我今日来此,有件事想打听一二。”


    “你想问什么?”


    “皇宫大内,可曾有一位李姓内官?”


    “李乃常见姓氏,宫里自然不缺,只是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


    “建平十二年,曾奉命去过陵县的那位。”


    陆清执抬眸,“我凭什么要帮你?”


    沈怀珠微微一笑,“裴少卿自然可以不帮,但你们要找的人躲在苏家内院,恐怕等不了多久,就会被李姓内官带走,到时候裴少卿又该如何?”


    藏在屏风后的人指尖微蜷,起了杀心。


    他仔细回想和沈怀珠待在一起的场景,处处谨慎,她是如何知道他们在找裴忠的?


    陆清执语气森凉,“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恰巧,我或许能帮大人捉到那人。”


    “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答应,我还能杀了少卿大人不成?”


    两人视线相接,谁也不肯示弱,僵持半晌,陆清执突然笑起来,“要我答应也不难,只是我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沈怀珠戒备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愿闻其详。”


    “你的名字由何而来?”


    不是预想的问题,沈怀珠蹙了蹙眉,却还是答道:“父母所起。”


    陆清执装作不经意,打量她说话时的表情,试图判断真假。女子探究地目光迎上来,惊得他顿时往下移了移视线,一枚湖蓝色的香囊闯入他的眼睛,看清的刹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扶住手边的方几。